风溪再度从床上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人依然是云露。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笑,这几个月,他似乎一直在重复在云露面前晕倒,被云露照顾,醒来看见云露这个过程,好像他成了一朵娇花,需要师弟时时刻刻的照顾。

  一朵诡诈的娇花。

  “师兄。”在他身边打盹的云露感觉到他醒了,连忙摸索着抓住了他的手。

  风溪慢慢地侧过脸看他,缓缓地吐出几个字:“十七去哪儿了?”说完他便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的反应,见对方不再像往常那样瞬间面色骤变,心底忍不住冷笑一声。

  云露捧着师兄的手,垂着头,心情正低落,猜不到师兄此刻的心思,只想把酝酿在自己心里的话,一字一句地都说给对方:“师兄,我错了。我从前只想着留你在身边,哪怕你恨我,也好过根本不记得我。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过来,你若是死了,我才是真真正正彻底失去你了。师兄,以后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别离开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了,别伤害自己。”

  风溪冷冷地看着他:“伤害自己?你以为,我身体里的毒,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云露一怔:“那是谁?”

  风溪避开他的眼神,念出一个名字:“碎玉堂。”

  碎玉堂是江湖上专门培养刺客的组织,由第一任碎玉堂堂主为主持天地公道,平衡江湖势力而建立。传说碎玉堂内藏有所有门派和势力的机密,只要碎玉堂堂主一声令下,世界上任何一个人的首级都可以被摆上他的桌子。

  九杀门被灭门后,风溪为了躲避追捕,曾拜入其门下,希望借助他们的力量复仇。靖南王府作为连接朝廷与江湖的通道,自然不会对这一强大的组织置之不理。碎玉堂在江湖上呼风唤雨,却不敢触动朝廷的逆鳞。因此为了碎玉堂不在未来某一天被剿灭,也为了避免碎玉堂有朝一日偏离初心,在江湖上一家独大,碎玉堂堂主自愿世世代代受到靖南王府的制约。

  势单力薄的风溪,自然是一件讨好靖南王府新世子的绝佳礼品。

  不劳世子动手,他们便把一切都准备得稳稳妥妥,剥掉衣服,洗刷干净,毁去筋脉,甚至在身体埋好了毒。

  “他们竟敢在你身体里面埋毒?”云露气得恨不能杀人。

  “毒也是靖南王府提供的。”风溪慢慢支撑起身体,靠在枕头上,冷冷地瞥了云露一眼。

  云露旋即想到,他入主靖南王府后,有人和他提起过。碎玉堂堂主虽然神秘,在江湖上素有名望,但在靖南王府眼里,不过是条干活的狗。当年靖南王府赐给了碎玉堂堂主一种名叫“入命”的毒药。此药如其名,会随着血脉传承,如命运一般不可摆脱。这毒是慢性的,但能保证每一任碎玉堂堂主都活不过五十岁。因为身上的毒,碎玉堂堂主不能轻易就医用药,以免药性相冲,毒发更快。这是碎玉堂的一个秘密,也是靖南王府掌控的一个把柄。

  “碎玉堂不满被笼罩在阴影之下已久,没想到他们竟然敢用你来试探此毒到底有无药石可解!”云露气得手脚发抖,恨不能此刻一声令下,将碎玉堂灰飞烟灭。但他方才恢复身份两三年,很多信息都还不了解,靖南王爷早已神志不清,无人告诉他关于碎玉堂这一神秘组织的详细情况。他甚至连如今碎玉堂堂主是谁都不清楚,只听说上一任碎玉堂堂主早亡,没撑到儿子长大,只有他原先的心腹帮忙维系秩序。

  “师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云露用脸贴住风溪的手,又是伤心,又是委屈,神态动作,都像极了十七。

  风溪反而平静得要命:“我本来想,无论如何都能撑到五十岁。那时候再活长一点,就要老眼昏花,力不从心,还不如早点死了,反倒干净。反正杀手刺客之流,向来是孤独无依,难有善终。”说道这里,他顿了一下,直视云露的眼睛:“直到,你那天的药,彻底弄乱了我的身体。”

  云露被师兄的目光震慑住,一时不能动弹。那道目光如此平和,但又充满了令人畏惧的力量。

  他又想起那一夜的光景,师兄绷紧的肌肉,因为痛苦和无法满足的快感而变得湿淋淋的躯体,又是抗拒又是渴望的目光,唇齿间无法抑制的呻吟,被绳索捆绑住的律动。他和师兄四肢缠绕在一处,师兄的血液里毒与药也交杂着翻滚,如同情/欲的热浪,层层叠叠,至死不休。那天师兄被他操哭了,玩坏了,洁白的身体躺在污浊的地上,彻彻底底的被弄脏了。

  但是眼前的师兄,神色依旧是那么冷淡,哪怕是近在咫尺,也触不可及。哪怕两人都岿然不动,师兄的生命也在不断地离开自己。

  要是师兄死在那一夜就好了。云露想。含着他体液的师兄,哪怕是入了轮回,也能被自己轻而易举地从人群中找出来。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每一缕魂魄。都带着自己的印记,永远跑不掉。

  他关了师兄这么久,只有那一夜,师兄是彻底属于他的。

  “师兄,你不能死。”云露突然直起身,握紧了师兄的手,缓慢而坚定地说道,“你得活下去,直到你心里装着我。到时候你死了,也把我的魂魄一并带走。”他低下头,含住师兄的指尖。指尖是凉了,和师兄的目光一个温度。他热切地想要融化它们,用湿热的口腔,用发烫的内脏。

  他一点一点吞没师兄的手指,渴望他进得更深,在风溪触及他的深喉的时候,又一点一点把它吐了出来。“师兄,你爱我吧。求你了。”他半仰起脸,喉结都在发抖。

  风溪没有作答,只是身体往床内侧移动了一点,给他腾出了点位置。风溪掀开被子,方才手指被含住的时候,口腔的触感让他回想起了一次算得上是美妙的经历,下/身隐隐起了反应,宽松的亵裤,轻易地出卖了秘密。

  云露脸上湿湿的,一摸才发现自己竟然哭了,甚至连哭的原因都想不明白,师兄想要自己,这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

  他慌里慌张地脱下衣服,揉成一团随意地擦了擦脸就扔到了一边。天还没黑,屋里亮得很,他赤裸裸的身体暴露在师兄的目光下。云露突然感觉到了一点羞耻。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一个强迫人奸/淫的竟然在一个被强迫的面前,突然有了羞耻心。

  风溪斜靠在床上,看着云露脱掉衣服,解掉头发,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上床。他对交欢这件事从来没有太大的热情,在他年少的时候,自渎也比旁人少得多。他厌恶云露在这件事上过度热衷,连累他似乎也成了只知发情野兽,满脑子淫/欲,在混乱之中丢掉了属于人的更高尚的野心和欲/望。但不知为何,他自然地接受了这次毫无准备的邀约,仿佛冥冥之中有人指引着他们要在此时此地水/乳/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