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被迫和亲嫁暴君>第82章 传闻

  朔北大军南下入并、幽两州的消息被一传再传, 传到了扬州。

  听到消息,淮南王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忙让人搀扶着坐倒, 才没晕。

  “这下是真的全完了。”他自顾自地絮叨。

  先是大余人一波一波地南侵, 再是周边各小国趁机分一杯羹,现在又是朔北大军入境…江淮北的外族恐怕已有上百万人。

  这么多人…整个北方真的成了他们的地盘了!那仅存的一点收复失地的希望之火也被一盆凉水浇得彻底。

  淮南王不禁落泪, 而他身边的妻子也同样落泪。

  “鸢鸢, 我可怜的鸢鸢…”淮南王妃泪流满面,泪水直浸透了帕子。

  作为慈母,听到朔北的消息后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沈鸢,她嫁到朔北与她南北两地的女儿!

  淮南王也抚着袖子擦泪。“她在朔北,至少没有战乱,应该还好…”

  “还好?”王妃闻言顿时怒火中烧, 杏目圆瞪:“她一个人在草原上, 娘家都没了, 现在夫家又南下屠戮,她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那些朔北人会怎么对她?她怎么可能过的好!”

  说到后面她实在是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只掩袖呜咽。

  那些草原人多么野蛮, 多么凶残。听说大余的汗王入了京都城, 把还没来得及逃走的宗亲男女都抓了个遍,将他们关在羊圈里地牢里,对他们极尽羞辱毫无怜悯。

  鸢鸢一个泡着蜜罐长大的娇滴滴的小姑娘, 又怎么在朔北汗王的手下过活?他会不会经常殴打她,会不会羞辱她?

  王妃简直想都不敢想。她实在不敢想自己从前放在手掌心里小心呵护的女儿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

  淮南王也不敢再想, 只好自我安慰:“鸢鸢上次来信说, 汗王对她不错。听说他占了并、幽两州后严格管制士兵没有乱来, 理应不会在这时对鸢鸢落井下石。”

  王妃根本不想理会丈夫。报喜不报忧, 这个道理他不懂吗?鸢鸢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真的一点不关心吗!

  她直接青着脸离开了房间。

  紧接着去了王宫。

  这里已经被皇帝与太后所住,宫人通报后,她见到了陈太后。

  说了没几句话,她就红了眼眶,又开始拭泪。

  不用她说原因,陈太后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她是为了谁落泪。陈太后只是看着,然后默默地推过来茶盏。

  自从她逃到扬州,淮南王妃就经常来见她闲聊,每每说到兴处又总是欲言欲止。

  陈太后心里都清楚,淮南王妃一直介怀自己当初选定沈鸢和亲的事情,但又因这件事使得她们两人之间多了一层微妙的联系,再加上陈太后自己的女儿也在战乱里失踪,两人的相似境遇总难免生出同病相怜之感。凭着这爱恨交织的关联,淮南王妃每每有不能在丈夫面前诉说、不能在小辈面前流露的情感,都会在自己这里抒发。

  陈太后一开始并不太想听她哭哭啼啼,但时间久了,她却也莫名地想念淮南王妃的红眼圈。因她在这里,在沈珏的掌控中,亦有痛苦与孤寂。

  终归是同病相怜之人才能共情。

  王妃接过陈太后推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放下茶盏又露出红红的眼睛。

  “我可怜的女儿。”她擦泪:“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陈太后说:“她现在草原上至少没有战乱,不用像我们每日提心吊胆。”

  王妃摇头:“可中原这副景象,她在朔北会受什么待遇?她得多么艰难。只怕,只怕朔北的汗王也会对她不好。”

  又掉下泪来,都被陈太后看在眼里。忽听耳边一声轻轻的喟叹,王妃抬起眼。

  “朔北人应该,应该不会对她不好。”陈太后突然低声说。

  当初朔北使臣来朝,独孤侯和巴图喝过几次酒,那时巴图就说过沈鸢的境况。后来独孤侯受命出使,也在到达朔北上都的当晚向京都寄回了信,在京都大乱之前送到了陈太后这里。信上独孤侯好心提了一嘴,沈鸢的处境。

  曾经的种种,突然一齐涌入脑海,变得无比清晰。

  这是在想甚呢?陈太后自己都有些惊诧,明明她心里最嫉恨王妃和她的女儿,明明她心里的骄傲在遇见她们时都受到冲击…

  但她却忍不住继续说下去:“去朔北的使臣说,绍阳过得很好,能进朔北的大帐,能有卫兵护卫有许多侍女服侍,汗王还会教她骑马射箭…是十分爱她的。”

  淮南王妃怔住,一滴未干的晶莹泪珠勾着眼角缓缓滑落。

  “真的吗,他真的这样说的吗?”她颤声求证,生怕是对方在编故事安慰她。

  陈太后说:“是真的。使臣见到她本人,还觉得她长高了不少,脸色也红润。”

  王妃就把脸埋进帕子里,少顷抬起头,脸上有了欣慰。

  王妃欣慰了,反倒是陈太后落了泪。

  王妃赶忙反过来安慰她,说什么安乐公主会找到的,吉人天相不会有事,之类之类的。

  转而又说到太后尽管在这居住休养,江南水系发达,凭着江河足以阻挡蛮族大军,她在这里,十分安全。

  说到前面时还好,但提及后面那些话,陈太后反倒泪水更猛,总也止不住。这倒把王妃吓了一跳,以为一不小心说错话了,忙要端茶安抚。

  却见陈太后抬眼瞄了一下外面,那门外正站着宫婢,虽有帘子格挡,但宫婢的身形仍隐约透出来,紧挨着门帘似乎在探听。

  陈太后就止了哭泣,“有你在哀家身边陪着说说话,哀家心情舒畅许多。只是时辰不早,王妃实该回去了。”

  刚刚还现柔软的脸突然又换上冷傲,抬手就要送客。淮南王妃知她骨子里骄傲,不会在自己面前落泪太久,方识相地起身准备告退。

  临走时,王妃又说:“大余人占领京都不会太久的,待将来收复失地,太后您还会再回去。”

  陈太后听了没有回应,反而脸色更差。

  回去,回哪去呢?她还能活到回去的时候吗?陈太后的目光黯淡。

  淮南王妃就这么告辞了,回了府邸,正巧赶上儿子巡兵回来,母子二人坐着聊了一会,王妃便将今天从陈太后那里打听来的事情说给了沈祁听。

  “她说鸢鸢过得好,那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沈祁抿唇听着,眉头紧锁,显然没有与母亲一同欣慰,但他也没有浇母亲的冷水。

  王妃有了关于女儿一星半点的消息,也能聊以□□,反说起陈太后的哀伤。

  陈太后接连遭受亡国、丧女的打击,哀伤落泪实属正常,但淮南王妃总觉得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沈祁问。

  “说不上来,她似乎还很害怕身边的宫婢。”

  沈祁道:“沈珏把他们母子二人都看得紧紧,她受制于沈珏,会害怕也情有可原。”

  淮南王妃心细如发:“但总觉得她每每欲言又止,那些宫人似都盯着她在。而每次提到皇宫,她就变得紧张,甚至比说起她女儿还激动。”

  闻言,沈祁突然转过眸子。被儿子凌厉目光冷不丁地一瞧,王妃明显有些招架不住。

  她又摆摆手:“算了算了,大概是我多想。她受这样的打击,会紧张激动也是正常。”

  说着说着重新感慨起来:“以后若是真的北上击退蛮族,能将鸢鸢从草原上接回来,那该多好。”

  沈祁神色深沉:“母妃放心,会有这一天的。”

  王妃含泪点头。

  唉,还是儿子靠谱,至少不会说风凉话。

  面前的茶盏里,叶片舒展充盈盏底,沈祁长指轻轻敲着白瓷口温润的边缘,若有所思。

  许久后,他叫来手下。“去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什么和汝南王有关的传闻。”

  ……

  朔北。

  随着天气转暖,长草覆地青绿绵延,沈鸢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

  刚怀孕时她顶多食欲不振,但随着月份变大,她的不适感也在加重。

  吐了许多次,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侍女们忙里忙外不敢怠慢,生怕她有个三长两短。

  玉姿搬来软椅让沈鸢能有个舒服的倚靠,沈鸢正要坐上去,“先别坐先别坐!”玉姿转头又拿了个软枕,将软枕拍松了靠在椅背上,方且忙活完了。

  沈鸢扶额坐倒:“真没想到怀个孕这么麻烦啊。”

  她嫂子怀孕时明明没有这么难受啊。

  撒吉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的。正是反应大的月份,过了这两个月,症状会减轻很多。”

  沈鸢只揉眉心:“但愿吧但愿吧,可别再让我这么吐了。”突然想到什么,又叫玉姿去拿镜子。

  “我是不是胖啦?”她端着镜子左照右照。

  撒吉含笑:“没有呢。您都吃不下多少,哪能胖呢?”

  好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骗她。

  沈鸢放下镜子,躺倒合眼小憩。午后阳光正盛,照在她轻薄柔软的眼皮上,细丝血管如蝉翼纹路,若隐若现勾勒精巧眉目。

  手一松,书本落进喧软的地毯里。

  梦里似乎见到熟悉的景色,熟悉的身影,朦胧不清像隔了一层轻纱。沈鸢徘徊许久,方才认出眼前的花团锦簇、鲜衣怒马,兄长骑马在园中等她。

  他似乎又像她小时候那样,能将她抱在身前,爱护又温柔。鸢鸢笑眼盈盈,与他一路说了很多话。

  兄长带她穿过花园,走过林道,眼前开阔出大片大片的空旷平地,围栏环绕骏马肆意,许许多多的士兵持木刀枪操练,竟是到了他带她去看过的操练场。

  然后他伸直手臂指向那片浮于天边的白云,“有朝一日,我必能带兵北上,将北方蛮族永远驱逐出去!”他曾经说过的话再一次闯入耳中,像推木撞钟,钟鸣在耳畔震颤。

  小鸢鸢的笑容赫然凝固,如闪电破空,梦里的她一下子忆起,自己现实的处境。

  “滚你妈的!”

  “滚你妈的!!!”

  “你敢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

  日光强烈,从梦里挣扎醒来的沈鸢用手挡着被日光闪得睁不开的眼睛,吃力地从软椅里起来。

  “外面这是怎么了?”

  此时玉姿站在门边正欲跑出去制止,闻言回过头,面露难色。

  “那些人又来挑事了。”

  刺眼白光消散,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只见帐门框出的一小片画面里,远处的青葱草地上几人正激烈地扭打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最近几章属于过渡章,一天两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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