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傻子王爷落魄妃>第26章 月色

  药里加了安神的成分, 喝下去没多久,季明尘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倚在床头看他,看得出了神, 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摸摸他。快碰到时又会回过神来, 怕吵醒了他,恋恋不舍地缩回手。

  遇到他之前,我一天中大部分时间都在发呆神游,时常丢魂。遇到他后, 我未曾与他分离稍许,时时相伴,不知离别为何物。

  此时, 看着他沉睡的容颜,一丝恐慌和忧虑涌上心头。若他以后回北边了, 或者是单纯想离开了, 不要我了, 我该怎么办?岂不是会变成一个失魂的呆子?

  这个想法让我心里针扎一般难受起来, 忙平复呼吸,一遍遍在心里安慰自己。他答应过, 永远也不会离开我, 我应该相信他的。

  如此反复告诉自己多次,我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可总感觉有一缕埋得极深的忧虑, 狡猾地把自己掩藏了起来, 不让我发觉。

  大抵患得患失便是如此。

  卧房里燃着宁神静气的檀香, 我撑着下巴趴在床边昏昏欲睡。迷糊中感觉有人把我抱上了床。

  不知过了多久, 我缓慢地睁开眼, 看见了头顶雪白的纱帐。

  床边坐着一个人。

  他在肩上随意地披了一件白袍, 朴素的白袍被他穿出了三分贵气, 比世上所有最华丽、最昂贵的衣服都要好,好一千倍,一万倍。原来人靠衣装这句话是骗人的,明明是衣装被他赋予了生机和灵魂。

  他一头如墨的发散着,发尾还湿着,在胸前的衣服上留下了水渍。他低垂眼眸,正在翻一卷书。烛光柔柔地洒在他的侧脸上,削弱了几分英气,更增柔和与温润。

  我屏住呼吸,呆呆地伸出了手,伸向那根根分明的蝶羽似的睫毛。

  他握住我的手,对我一笑:“睡醒了?”

  我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惊觉窗外的天空已变成深蓝色。我问道:“什么时辰了?”

  “该用晚膳了。”他替我理了理衣衫,拿过床头的外袍给我披上,说道,“饿不饿?”

  我认真感受了一下,诚实地摇头:“不饿。”

  先前守着他的时候,我除了看他,没有别的事情做,便吃了好多的糕点和水果,所以现在还不饿。

  嗯……守着他?我倏地反应过来,焦急地拉过他的手:“你怎么起来了?你还病着……身子还难受么?烧有没有退?我看看……”

  他挡住我探向他额头的手,无奈地说道:“已经没事了,早上说过,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坚持探了探他的额温,又在他肚子上摸了摸,确定都没有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他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闷声说道:“不许和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是不熟的人之间才说的。”

  他愣了一下后笑了:“那谢谢。谢谢阿翊照顾我。”

  他用这样温柔的声音叫我的名字,我的心都快化了。我悄悄红了脸,目光下移落在他恢复了血色的唇上,低低地说:“那你要怎么谢啊?”

  想是我的目光太过露骨,他立刻接收到了我的暗示,凑过来温柔地吻我。我溺在他的吻里,全身无力地软在了他的怀中。

  中午吃的零嘴儿还没消化,晚膳只喝了半碗粥,吃了两块绿豆糕,我便饱了。用过晚膳,我裹上厚厚的狐裘披风,拉着季明尘去雪地松林中散步。

  他不喜多穿,在我的强烈要求之下也只是多披了一件薄披风。我怕他冷,拽着他的手暖着,暖来暖去发现他的手心比我的还热,便放心地把手揣回袖中拢着手炉。

  夜幕已经降临,天空是墨黑的蓝,一轮金黄的圆月挂在山巅。薄雪落在脸上,凉凉的,很舒服。

  我们踩着厚实的雪慢慢散步,遇见上坡路,季明尘会在我腰上扶一把,我便如脚下生风,一点也不觉得疲累。我们绕过松林,走向山顶,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来到了一棵巨大的榆树下。

  已是深冬,榆树却依旧翠绿茂盛。树干极粗,百人合抱估计也抱不下,看上去得有上千年树龄。

  我仰头看这颗独木成林的大榆树,仰得脖子都酸了也看不见顶。

  一只手在我后颈揉了揉,季明尘的声音响起:“上去吗?”

  上哪去?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他却没有再说话,而是揽过我的腰,脚在地上轻轻一点,我便腾空而起,直向上掠去。

  距离地面越来越远,我抱住他的腰,脑袋埋在他肩上。他身上沐浴后的雪松味清香让我无比安心,心里连一丝紧张也没有。

  榆树极高,是真正的参天大树。他不时在凸出的枝干上轻蹬借力,飘逸地一直往上。柔软的叶子擦过我的衣服,发出簌簌的轻响。

  我们在榆树中心的粗枝上停下。

  季明尘背靠着树干坐下。他一条腿曲起踩着身下的树干,左手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条腿伸直。他在那条伸直的腿上拍了拍,对我说:“阿翊,过来。”

  我在他腿上坐下,却总担心压疼了他,挺直着腰,扭扭捏捏地不肯坐实。他好笑地一拉,我便整个人扑在他怀中。

  “怕什么?”他低头看我,眼中含笑。

  我说:“怕压疼你。”

  他又问:“刚才上来的时候怕不怕?”

  我说:“不怕。”

  他奇道:“为什么?”

  我说:“你在。”

  枝叶重重叠叠,根本看不清地面,我们宛如腾空而坐。可我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就在这里,在我身边,揽着我。他一定不会让我出事。

  他愣了一下,语气宠溺又无奈:“傻子。”

  很多人都叫过我傻子。

  叫得最多的是母后,她总是心事重重,目光复杂,话音里是恨铁不成钢的悲哀与无奈。父皇偶尔也叫,带着三分的宠溺,三分的鞭策,四分的失落。楚竣也叫,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优越。

  可季明尘叫的这一声,与所有人都不一样。没有母后想强加诸于我的期待,没有父皇那隐晦的失望,更没有楚竣那不自知的优越。只有温柔,只有宠溺。

  只是一个简单的爱称。

  没有承载任何其他东西。

  我凑过去,用脸蹭了蹭他的侧脸,表达着我的亲近。传闻西洋有一种大狗,喜欢扑在主人身上摇尾巴,用湿漉漉的大舌头舔主人的脸。曾经我觉得楚彦像这样的大狗,现在却觉得,我比楚彦像多了。我就是这样的大狗。

  今夜恰逢月圆,银光遍洒。

  透过头顶重重叠叠的枝叶,可见深蓝色的天幕和浑圆的玉盘。

  我靠在季明尘肩上,不时偏过头亲亲他,他也不时地回我一个吻。夜渐渐深了,他的手按在我后心处,一股暖融融的热流从后心涌入四肢,我全身都暖和起来。

  我喃喃地说:“今晚月色真美。”

  他在我耳边说:“我也喜欢你。”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明明是答非所问的话,却没有一点违和感。可我想起了,我想说的也并不是月色,而是月色下的他。

  暖白的月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他闲散随意地背靠着主干,闲着的那只手拈着肩上的榆树叶玩,另一只手牢牢地揽住我的后腰,有力的臂膀给了我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我想着他的大腿一定被我坐得酸麻,便伸手捏了捏他的大腿根,想为他缓解。哪知下一刻,搂着我的手臂一松,我整个人便栽了下去!

  我愣愣地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下意识张大了嘴,立即被灌了一嘴的风。

  但坠落的感觉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一只手臂揽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上一带,我便又坐回了温暖的怀抱中。

  “没事吧?”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两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双颊,为我回神。

  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喉咙异常干涩。我后知后觉地发现全身都在发抖,心脏急遽跳动,方才还暖和不已的身体一片冰凉。我全身无力地软在他的怀中,艰难地喘着气。

  他用力搂紧我,脱下披风裹在我身上,从肩膀顺着腰背一下一下抚着,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不怕了,不怕了,乖,好了,没事了。”

  我攥紧他的衣袖,张嘴大口喘息,等心跳渐渐平息,我伏在他胸口,虚弱地说:“说了……别说对不起……”

  他柔软略凉的唇贴上了我的额头,随即向下,亲了我沾湿的眼睫。再往下,蜻蜓点水地亲了亲我的鼻尖,然后落在我的唇上。没等我尝到滋味,他的唇离开了。来不及感到失落,他的唇又落在了我的耳后,滚烫的舌尖舔了舔。

  我全身一缩,抓紧了他的腰。一种奇特的颤栗传遍全身。从来没有人碰过这个地方。

  他的唇继续往下,顺着我的下颌线,落在了喉口和脖颈。一路的舔舐和亲吻,让我软成了一滩泥,在他怀中发颤。

  “好……好了……”我抓住他的手颤声说道。

  回过神的我终于有空去想刚才的事情。我发现了,似乎每次碰他的大腿,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前几回是举止怪异,说什么也不让我碰。上回是答应了“教我”,这回……这回竟直接搂不稳我。

  我后怕地看着他匀称修长的双腿,却不敢伸手再摸。

  他无奈地说:“别摸这个地方。”

  我说:“为什么不行。”

  他深深地看着我:“昨日不是教你了么。”

  他确实教了我如何亲密相依,教会了我如何获取云巅的快乐。可是……这和大腿有什么关系。

  许是我的目光直白地表露了我的疑惑,季明尘看了我半晌,突然伸手,也在我的大腿上捏了捏。

  他的手像是带着魔力,那一捏下去,酥麻感瞬间传遍全身。我倏地并拢腿,一下子全明白了。这股酥麻的感觉,与昨日在浴池边时如出一辙,两件事情立刻联系了起来。大腿这个部位,可以引发身体的某种奇特变化。

  两人就会做昨日的事情。

  原来如此。可是……

  我看了看四周,我们正在一根巨大的,足以躺三四人的大树干上。仅仅躺两个人的话,无论怎么动,应该都是不会掉下去的。

  “为什么这里不行?”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