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推了照金一把,兀自往前堂走。

  几名身上别了腰刀,带着官帽的人在画室内左右翻找,将桌案和书架上的画卷书册打乱一地。

  “不走廊下”画室中的几名驻室画师和明杭俱被赶到墙壁边,垂头胆战心惊跪成一排。

  有长官模样的男子,立在一旁,等待其余的人搜寻,在原地缓缓踱步。

  他拿着腰牌,腰牌上赫然写着“刑部”的标注文字。

  走过来见到谢峤昙,扫视了几眼:“你是这间画室的老板?”

  谢峤昙缓声回道:“小女子正是这家画室的老板,不知大人所为何事?”

  刑部那人扫了谢峤昙一眼,冷哼一声:“你可知你这里曾接纳过朝廷重犯徐绍文?”

  “此人乃前朝旧臣之子,今日蓄谋乔装混入宫廷,伺机刺杀皇上。”

  “他曾在你这里卖画度日,你们涉嫌窝藏同党,来人!带她们走!”

  谢峤昙听着他的这些话,心情瞬间跌入谷底,四肢冰冷僵硬,脸色难看至极,声音颤抖:“大人!民女绝不是徐绍文的同党!望大人明察!”

  明杭与其他几名画师也连滚带爬,伏在地上扣头不止,吓得肝胆俱裂:“大人明察!大人明察!我等绝不可能是徐绍文同犯!”

  说起这个徐绍文,还是当时谢峤昙初开画铺时,偶然机会寻到的画师。

  人长的白净,不言不语,也不喜与人交谈。

  谢峤昙见他的不多,只月初交画、月末结算银两的时候,那人来画铺,谢峤昙爽快结算。

  偶尔他会来画室里,在空置的画工位置上坐上一坐。

  谁能想到这人竟是前朝旧人,竟然还,还闯进宫刺杀皇帝!

  算算时日,谢峤昙近十几天都未曾见过那人了!

  因为涉及到皇宫,刑部的人并没有将其放到普通的大牢里关押。

  反而将谢峤昙一行人径直打入了大理寺的狱中。

  牢狱之灾如滚山大石滚到谢峤昙的身上,镣铐紧锁,手上脚上都上了叮当作响的镣铐,上一世的境遇如此相似又不同的再一次向她,如浪潮拍打而来。

  狠狠的将她忘却在记忆深处的前一世境遇,又重新放到她的眼前。

  狱丞的鞭子和面孔在逐渐昏沉的脑海前摇晃,掌事用粗劣的鞭子放在她的脸庞:“谢氏女!你究竟有没有伙同徐绍文一起策划谋反刺杀陛下之事?”

  腥臭的口臭连同唾沫喷洒在谢峤昙的脸上,皱巴巴的皮肤沟壑丛生。

  谢峤昙被命令换上的囚衣血痕丛生,伤口崩开,不一会就要渐渐昏死过去。

  她身上的伤口皲裂,胳膊被绑着,颈上千斤重,头发散乱,混着流出的血液粘合在额头,脸庞苍白,有气无力的摇头:“我没有……”

  大理寺的监狱铜墙铁壁,见她昏过去,负责审讯的官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两个狱卒把她扔到监牢里:“来人!把她先带到大牢里关起来!明日再审!”

  口中牙齿混着血,一嘴血腥味,谢峤昙的身体在昏沉之中蜷缩在干草堆上,抱着双膝缩成一团。

  另一头,照金飞奔到严国公府狂拍朱门,看门的仆役骂骂咧咧的打开门,看到一个小鬼头,恶声恶气道:“哪里来的野小子,来拍门做什么?”

  照金急的满头大汗:“劳烦通报一声!不见廊下的谢峤昙谢姑娘,要找严叡徵严大人!”

  那人皱了皱眉:“我家大人昨日刚动身,去了宋州那边,过几日就回来了!”

  “你等过几日再来吧!”

  朱门被关上,照金垂丧着头,泪如滚下,飞奔跑回“不走廊下”画室。

  画室里已经空无一人,门上被贴了封条。

  忽然下起了雨,谢峤昙亲笔书写的牌匾漆字在雨水里模糊不清,猛然砸落在地,激起地上一片水花。

  从其他画室探头的老板和画工忙用手撑着头上,匆匆跑回各自房檐下:

  “这间画室啊,真是声名在意料之外,倒台的也意料之外啊!”

  “我看这老板啊,悬咯!”

  这一夜,大理寺外有一队马骑踏水而来,马蹄飞驰而过,在地上激起一圈圈涟漪。

  到了大理寺门口,有一男子头戴斗笠,身披玄色披风,身姿高大英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