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国舅爷>第50章 追杀

  酒席吃到半夜,宾客纷纷离去,李明堂还自来熟的拉着梁玄琛和几个村民继续喝酒谈笑。

  常清河在屋内与母亲道别,深夜便要动身离去。

  “都这么晚了,房间给你收拾出来了,过了今晚,明早再走不迟。”

  “不了,营里那么多红白喜事,个个三天两头回家去怎么行,我是带兵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更要以身作则。”

  常母见他每次都是行色匆匆,也不多作停留,哪怕弟弟成亲办喜酒都如此,“你下次又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常清河道:“你以后和儿子媳妇好好过,没什么事我可能不再来了,吃穿用度我都会定时差人送过来。”

  “以后都不再来了?”常母瞪大眼睛,“何出此言?”

  “我不回来是为了你俩的安危好。”

  常母终于忍不住道:“你给我说清楚,到底与什么人结了什么仇?以后咱家都要这样东躲西藏的?你们兄弟俩从此要姓何了?当初你回家来,说你改名叫清河了,还很高兴的样子,要我以后叫你清河。后来又说你改名叫承望了,连姓都要改,连你弟弟都要跟着改名。我总这样不明不白地带着你弟弟躲一辈子仇家吧?”

  常清河道:“皇宫里变了天,七王之乱,你应该也是听说过了。从你当初把我卖……把我托付给殿下起,我就只能过这种刀口上讨生活的日子了。殿下现在是逆贼,我同门的师兄弟都成了党羽,要满门抄斩的。我为了自己,也为了你和弟弟能活命,替朝廷办事去平乱。现在殿下的人要来寻仇,很可能杀了咱们全家。这世道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只希望你和弟弟太太平平地过日子,别的你都不要多问了,好吗?”

  常母热泪滚滚,不再说话,只点点头,“好孩子,你去吧,路上多保重。”

  常清河刚要再说几句安慰的话,突然感觉屋顶有动静,他猛一抬头,侧耳细听,连呼吸都屏住了。

  常母跟着抬头,还没看到什么,突然“咻”一声有暗器破空之声,常清河本能地将母亲推了一把,就地一滚,青砖地上“当当”两声,飞镖射偏了。

  “啊!”常母吓得惊叫一声。

  常清河一刻也没有停留,把母亲塞在床底,袖子一带熄灭了案上灯盏。屋内顿时暗下来,又几枚飞镖下来,常清河再将母亲一推,飞镖穿透被褥床铺射穿了木板,直钉在离鼻尖寸许的地方。

  “躲好,别出来。”说罢常清河一咬牙,伸手摸到飞镖,三两步踏过几案飞身出屋。

  屋面上的黑衣人听到动静想要撤离,跑不出三步,他刚刚甩出的飞镖就被常清河回敬过去了。

  瓦片稀里哗啦一阵响动,刚刚还轻盈的身体沉重地滚落下来,正摔在前方院落,酒席已经撤了大半,帷幕扎起的地方只剩下半桌稀稀拉拉的客人还在喝酒畅谈,正是梁玄琛李明堂等人。

  梁玄琛抄起手边的白玉紫竹杖,眉头一皱。

  李明堂更是跳了起来,“大人!出什么事了?”

  “来寻仇的!”常清河说罢已经纵身一跃,去追余下的几个黑衣人。

  “等等,我去给你拿刀!”李明堂大喊,“别冲动!”

  梁玄琛瞪大了盲眼道:“来吃喜酒你还带刀?多不吉利?”

  “废话少说,你帮不帮忙?”李明堂气急败坏地冲去马车那边,从车底捆绑的匣子里抽出常清河的佩刀,隔着老远朝常清河抛过去。

  结果另一个黑影身轻如燕地腾空再力压千钧地塌下,将常清河的佩刀踩在脚底。

  “这把刀你还留着?”来人脚尖随便一勾,将刀握在手里,冷笑道,“这还是你出师的时候我亲手送给你的。你就是用这把刀杀了同门师兄弟的?”

  常清河不解释,不反驳,袖中一抖,一条银丝挂着一枚薄如蝉翼的细镖射出,他惯使刀,这样轻盈的武器连李明堂都是头一次见他用。大概也是觉得回家喝弟弟的喜酒随身带刀不吉利,是以袖中藏着这样的武器,只见那飞镖仿佛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抛则进攻,收则撤退,伸缩自如,疾如闪电。

  那黑衣人显然也不是吃素的,他将常清河的佩刀挂在身后,手上长剑挑出凌厉的剑花,剑锋刮擦着银丝,发出齿冷的金属切割刮擦之声。

  观战的李明堂是坐不住了,他从马车底下的匣子里抽出自己的佩剑,立刻加入混战。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涌上来,屋顶打成一团。

  梁玄琛知情不妙,点出手杖先进了屋,果然上面刀光剑影的时候,下面正是何承祖小夫妻的洞房。那小媳妇见到各种暗器噼里啪啦雨点般地落下,吓得尖叫起来。

  梁玄琛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新婚之夜闹成这样,何承祖手足无措,“我们……我们衣服都没穿!”

  “我是瞎子,看不见!”说罢他用手杖扫开几枚射过来的暗器,一手一个拉起小夫妻退到隔壁屋里。

  何承祖道:“我哥说你是瞎子,你真不像。”

  “现在不是说恭维话的时候,你们找个墙角躲起来,不要出声,屋里蜡烛全部熄灭。”

  话音刚落,屋顶被刀砍斧削加上拳脚震踏,已经摇摇欲坠。

  常清河手上的银丝毒蛇穿梭往来,一下叼住一人,银丝一端带着手环,看上去只那么轻轻一扯,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瞬间被切掉了胳膊。这银丝不仅是蛇,更是一把蜿蜒来去,变换多端,行踪不定的利刃。拉扯的余力使两个断臂的黑衣人同时跌倒,沉重的身体撞破了屋面的瓦片椽子,就这么连人带砖瓦,稀里哗啦地落下来,正跌在洞房的花帐中,好好的一张床,也彻底散了架。

  常清河低头望去,看到床上再无别人,弟弟和弟媳已经逃出屋去,稍稍松了口气。

  黑衣人首领一怒而起,却不是去攻击常清河,而是意识到常清河最挂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乃是老娘和小弟,他的身影宛若一阵黑色疾风,穿梭绕梁,很快就到了隔壁屋内。

  常清河也看出了他的意图,想要纵身跃下,却被其他黑衣人缠住了,若不是李明堂帮着抵挡,怕是要受伤。

  黑衣人的软底靴踩在地面悄无声息,但是梁玄琛在角落里侧耳细听,可以感觉到那人在靠近,近得触手可及。他突然出手,杖尖前点,戳中对方前胸,这一下只是试探距离和对手的身型,下一刻“唰唰唰”连着三下横扫,斜撩,下劈,黑衣人额角结结实实挨了一记,若是梁玄琛眼力好,这就不是挨在额角,而是天灵盖上了。

  “你是谁?”

  “他的朋友。”

  “他也配有朋友?”黑衣人冷笑。

  屋内二人的对话听到常清河耳里,却让他十分着急,生怕两人多说一句话,常四就是常清河就是何承望的事实就要被揭穿。

  屋顶上惨叫连连,稀里哗啦都是躯体滚落跌落的声音,有一个倒霉蛋直接摔在梁玄琛跟前,梁玄琛稍稍后退,却暗叫不妙,外面新婚酒席上张灯结彩的光芒,透过门缝照进来,刚好落在他的眼睛里。

  他目盲,但并非全盲,还可以隐隐约约感觉到光亮。

  正是这一下,对方看清楚他的身影,剑锋直扫过来,梁玄琛堪堪避过,知道自己三千烦恼丝给削掉了那么十根八根的一小绺。

  短兵相接地过了几招,黑衣人渐渐发现蹊跷,知道与他对打的人双目失明,是个瞎子。这一下他连连踢开几道门,几扇窗,屋内一片光明,梁玄琛和躲在桌下塌下的另外三人也无所遁形。

  凝神屏息,黑衣人缓缓提起剑,准备一击而中。

  一个瞎了的高手仍然是高手,这一剑下去,很可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小心!”何承祖喊了一声。

  梁玄琛又避过了一剑,那黑衣人却是调转剑尖朝着何承祖攻来,梁玄琛听到脚步声,更快地抢上前拦住黑衣人,两人再次交上了手。这一次屋内敞亮,黑衣人进退有度,却是明显占了上风,剑花几次挑过来,连连划破了梁玄琛好几处皮肉。

  常清河再顾不得与他缠斗的人,他手上银丝游动,人未到,手中的毒蛇先放了出去。这个空档里,敌人寻出破绽,只把匕首当飞镖使,一甩,寒光激射而出。

  常清河闷哼一声,并不在意肋下的伤,依然纵身跃下,银丝破空,发出诡异的“嘶嘶”声。黑衣人腹背受敌,只能放下梁玄琛,他左手刀右手剑,一齐向常清河劈来。

  两条人影你来我往,打得甚是精彩,身为胞弟,何承祖还是第一次看见哥哥这样展露身手,禁不住拍手叫起来:“打得好!”

  常清河捂着肋下,幽怨地看了弟弟一眼,低低喝道:“还不出去!”

  何承祖知道自己忘形了,赶紧搂着媳妇和老娘往外退。

  李明堂已经阻挡不住屋顶上的敌人,又有几名黑衣人跳进屋来加入混战,梁玄琛武功不弱,奈何眼睛看不见,这时候差不多命悬一线了。常清河突然一个矮身,几乎贴地横飞过去,银丝卷住了黑衣人首领的脚踝。

  “啊!”地一声惨叫,那黑衣人的左脚瞬间被银丝环切下来,他再要转身以命相搏,银丝一端的飞镖却是照着眉心直插过来。

  这一次黑衣人甚至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常清河收回银丝,轻描淡写地走过去,弯腰从黑衣人手中接过刀。

  “刀很趁手,谢谢师兄了。”面无表情地说完,他握紧了刀。

  满屋子黑衣人们见此情景,眼神中纷纷露出了惊惧之色。

  一来,是自己的首领被常清河干脆利落地杀死了,二来,常清河拿到了他的刀。

  他们知道,一旦刀入手,这里便要成修罗道场了。

  “大家别怕,他已经受伤了,咱们要为大师兄报仇!”有人大喊一声壮胆。

  常清河捂住肋下,鲜血晕开,他腰腹处湿了一大片,李明堂暗叫不妙,常清河身上插着匕首,再轻举妄动,这是要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