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青云梯>第55章 落胎 这一声通传之声便如石破天惊一般……

  这一声通传之声便如石破天惊一般将众宾客的心池皆砸的纷乱不堪。

  苏清端额上渗出了丝丝密汗, 他便将目光放在了会林池中央的许莲身上,虽一年未见,可她俏丽出尘的面庞却总出现在他的梦中, 便是一刻也不能忘怀。

  上首的王贵妃嘴角一勾,心中只暗道:太后来的当真是时候,看来真是老天要这许莲死呢, 只是太过喜悦,冷不防她的肚子上便传来一阵若隐若无的疼痛,她还只当是自己笑得太过火,一时间便收敛了笑意, 只面无表情地坐在上首。

  许湛僵硬的脸色在听到太后的通传声后,到达了一个顶点,只见他蹙眉敛目,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怒意, 他虽是天子, 可到底忌惮满座宾客的非议, 如今太后现身,他便是想为莲儿开脱, 只怕也没那么容易了。

  片刻后,雍容华贵的太后便缓缓走了进来, 她鹰隼般的眸子便瞬间锁定在西域舞女打扮的许莲身上,只听她似笑非笑地冷哼一声, 而后便笑道:“本宫倒是来的不巧了。”

  众宾客皆俯身下拜, 连身怀六甲的王贵妃也行了一个全礼。

  “参见太后娘娘。”

  “起来吧。”

  太后一个斜瞥,正要押解许莲的林大正便瞬间失了主心骨,只见他悄悄退至一边,只把许莲身边的位置空了下来。

  太后便上前仔细打量了许莲一番, 只说道:“堂堂长公主,竟也愿意穿上如此低贱舞女的衣裙?许莲,哀家真是看不懂你。”

  此刻的许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便是有心人设的一个局,通过春杏将苏清端娶亲的消息“不小心”泄露了出来,而后纸条,舞女,谋反,一气呵成,目的便是她许莲的性命。

  许莲只将远处那清隽公子的身影牢记在心间,而后便对着太后仓惶一笑道:“母后来的倒巧。”

  上首的许湛到底是害怕太后会在众宾客面前给许莲定了不得翻身的大罪,他便笑着出来打圆场道:“母后,这西域舞女一事疑点重重,还是要稍后再议才是。”

  “皇帝。”太后不悦地望向上首的许湛,只一脸沉痛地说道:“先前这许莲在后宫里行了巫蛊之事,屡次三番暗害哀家便罢了,可那广容县主不过是与她争吵了几句,她却狠心将她溺死,如今更是丧心病狂到要取了皇帝的性命,哀家便是拼了这皇家名声不要,也要央求皇帝处理了这个妖孽。”

  太后此话一出,满座皆哗然沉默,这长公主许莲竟胆大包天到行巫蛊之事?而且那广容县主暴毙一事竟也与她脱不了关系,再加上今日这行刺陛下一事,可见这前朝公主到底是从未归顺过我朝。

  一时间,底下众宾客议论纷纷,许湛的脸色便瞬间黑如铁锅,太后这等言论自是让他这个皇帝骑虎难下,若是不严惩许莲,他这个皇帝该如何服众?可若是严惩了莲儿,他又怎么舍得?

  许湛正在百般纠结之际,却听得下首的许莲凄凉地笑了起来,边笑着,两行清泪边缓缓流淌下来,只听她说道:“我倒是不知,我这手无寸铁的前朝公主竟能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沈菀宜出身前朝皇室,行的正坐得直,未做过的事情,便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认。”许莲只挺直了脊背,一副任凭你百般威胁她仍岿然不动的刚直模样,似青山中破土而出的松柏,任尔东西南北风,她只冷傲不屈。

  安平侯夫人为首的几位贵妇深知许莲的为人,便出言为她说话道:“那日广容县主的溺毙,兴许有些别的缘由在,长公主温良和善,定不会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

  许湛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他便赞许似地看了一眼安平侯夫人,再要开口为许莲说话时,却听得底下的镇国公夫人冯氏出言道。

  “安平侯夫人此言差矣,殊不知有句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呢,这前朝公主能爬到今朝长公主之位上,谁不说一句长公主好本事呢?况且本朝再好,到底不是人家土生土长的家乡呢。”说完,冯氏便捂嘴一笑,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

  “场上的各家夫人小姐皆有目共睹,这谋反一事,势必与长公主脱不了联系,况且指正长公主行巫蛊之术的人证物证皆在,依哀家看,便得把她即刻关入诏狱才是,严刑拷打之下,有什么问不出来的?”太后见上首的许湛迟疑,便也发了狠,只冷笑着说道。

  许湛自是不愿将许莲关入那暗无天日的诏狱,可如今下首的众宾客小姐皆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他便是要为许莲说话,却也无从说起。

  “陛下。”这时,一道清冷又淳厚的声音缓缓响起。

  苏清端从偏殿处走至许莲身上,只对着一旁的太后缓缓下拜道:“臣觉得,长公主一事,事有蹊跷。”

  许湛心下一松,见出言之人是苏清端,哪怕平日里他极不愿莲儿与苏清端接触,可今日里,能与太后相抗衡的人也只有苏清端了,因他是寒门出身,一届直臣,无党派之争,说话间便也少了些顾忌。

  “苏爱卿请起。”许湛便趁着太后还未发难之际,率先给了苏清端发言的机会。

  “臣任大理寺寺直之时曾接手过长公主巫蛊之事,那作证的宫女自称自己是前朝时的宫女,微臣便去查了那宫女的祖籍,却发现那宫女的祖籍很有些问题,她那名义上的父亲已八十岁高龄,且还有两个哥哥,臣特派人去调查了一番那两个哥哥的底细,本是一群赌鬼,却转眼间却穿上了丝绸,买起了田地,着实是疑点重重。”

  苏清端说完这话以后,太后的脸色便一僵,自这一刻起,她的目光才望向那个寒门书生,这苏清端生的虽儒雅和善,且那熠熠生光的眸子里却写满了野心与狠戾,倒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

  上首的许湛大喜过望,只对着苏清端使了个眼色,要他接着往下说,苏清端便接着说道:“臣猜测,是有人设了局,寻了一个前朝宫女来诬陷长公主,如今臣已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只需再等一些时日,便能寻出这幕后指使。”

  王贵妃见自家的侄女婿为那个许莲开脱,脸上便已阴云密布,只听她冷硬开口道:“可那广容县主与今日这事,你要如何解释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广容县主溺毙之事不可能是长公主做的。”苏清端便掷地有声地说道。

  “为何?”王贵妃眯起美目,里间寒光顿现。

  “那日公主也落入了池水之中,若不是微臣听闻声响后前去相救,只怕此刻长公主已香消玉殒。”

  王贵妃这下却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了,便只得极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可心内到底是郁气陡生,这一怒一喜之下,肚子便隐隐作疼起来,她初时还不以为意,可渐渐地,那肚子里的疼痛便逐渐变大。

  “陛下。”王贵妃额头上冷汗密布,她脸色惨白地对许湛说道:“臣妾…臣妾身子有些不适。”

  她这话一出,连太后也无暇顾及许莲,只上前察看王贵妃的情形,便说道:“王贵妃只怕是有些不好,皇帝,你怎么看?”

  太后异样的眼神与许湛心虚的眸子四目相对后,会林池里的气氛便又僵了一僵,最后还是许湛高声向外面的太监吩咐道:“去请太医来。”

  许湛如同脱力般瘫在了龙椅上,还是李皇后站了起来,只略含歉意地对下首的宾客说道:“今日让诸位小姐夫人受惊了,改日里本宫再请了你们入宫来,以示赔罪,今日贵妃妹妹身体不适,诸位便都回去吧。”

  她这话一出,众宾客小姐们皆如释重负地退了出去,面上却恭敬万分道:“臣妇不敢,谢皇后娘娘关怀。”

  李皇后温和一笑,又对下首的许莲与苏清端说道:“如今这事既然还有疑点在,便让莲儿妹妹先回筑莲殿歇着吧,也不能平白让她蒙了冤去。”

  许湛只眼含感激地望了一眼李皇后,心中只称赞道:到底是朕的发妻,行事落落大方,这方才是一国之母呢。

  皇后难得做主,太后也不好平白驳斥了下去,便面含不甘地望了一眼下首的许莲,而后便冷哼一声,只顾着照顾那身体不适的王贵妃。

  如此,这一场闹剧便以王贵妃的肚子疼落下了帷幕。

  太医匆忙赶来后,拧着眉便为王贵妃诊治了一番,此时的王贵妃已被巨大的疼痛折磨的死去活来,李皇后便在一旁急切问道,“太医,贵妃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可有事?”

  张太医便摩挲了一阵自己的胡须,只叹了口气,立即下跪于地道:“陛下,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贵妃喝了大寒之物,肚子里的孩子多半是不保了。”

  许湛一脸平静,太后听了也并不惊讶,可她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嫡孙,一时间脸上便也现出了几分沉痛。

  许湛略看了一眼王贵妃,便吩咐李皇后好生照顾她,自己则转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