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兮躲在府中, 好些日子都不出门去,只是这年关里头,各处都开始走动热闹了, 日日都有帖子递上门来,躲得了初一,却是躲不了十五。
“主子, 后日宫宴的衣裳送来了,您且试一试, 如有不合适的地方, 好叫人改上一改。”鸣音身后跟着好些个宫人, 手中捧着新衣。
赵云兮习惯性的接上了一句, “推了吧……”她不想去, 谁都不想见。
话刚说完,她就愣住了。
后日的宫宴倒是不能推脱, 是她嫂嫂寿辰,她不可能不去。
可要是去的话, 那不晓得要遇见多少人。
还有,肯定会碰上赵阿洵。
到时候赵阿洵肯定会狠狠地嘲笑她。
想一想, 都觉得还不如寻个地方与世隔绝算了。
鸣音大抵了解她在想些什么, 为难道:“主子,是太后娘娘的寿辰, 您若是不去,恐怕该让太后娘娘伤心了……”
“我知道。”赵云兮欲哭无泪, 认命的开始试穿起了新衣。
往后两日,她甚是虔诚的沐浴焚香,祈祷着太后生辰那日,赵明修可以完全忘记那夜她都做了些什么。
终于到了入宫赴宴那日, 赵云兮踏上入宫的马车时,觉得外头的太阳甚为刺眼,不免坐在马车内唉声叹气。
行了一段路,阿卢在外头传话道:“殿下,静安王妃瞧见咱们公主府的马车了,正在前面候着呢,说想与您一道入宫,可要请静安王妃上来?”
赵云兮轻轻撩了帘帐一角,望向马车外,便瞧见了贞娘冲着她笑。
前几日就推了贞娘的请帖,她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她忙道:“请她上来。”
贞娘没有将穗穗带上来,是支身一人来见她。
她关切的问道:“公主,你可好些了?”
赵云兮脸一红,有些心虚,“我都好了,贞娘你别担心。”
“这就好。”贞娘浅笑道,眉宇间的担忧散去。
贞娘又开口,“那日,陛下带着太医去公主府,我还以为公主不好,打算过府探望,谁知……”
来了来了,赵阿洵去公主府探望她的事情,果真是满京都的人都晓得了!
会不会,旁人也知道她那夜对赵阿洵都做了些什么。
不行,她可不能露馅!
赵云兮不等贞娘说完,她忙出声打断,“阿洵那日来探望我,是因为他是个孝顺晚辈……”
她用力的撇清着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好似赵明修从小到大真拿她当姑姑尊敬着,从来没有别的心思。
贞娘微微一怔,一双温柔的眼眸充满了笑意,“公主心中的烦恼,不妨同我说说?”可见是已经看破了赵云兮的心虚,却又温柔的想要开解她。
烦恼。
她的烦恼可大了!
原以为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算旁人问起,她也能圆满的搪塞过去,而今看来她不过时在掩耳盗铃。
赵云兮红着一张脸,有几分不知所措,“贞娘,你也知道了。”
贞娘轻轻拍着她的手,劝解起来,“公主从前不是劝我,若是玉和对我不好,和离就是了。”
“可见公主是敢爱敢恨之人。”
“陛下与公主,青梅竹马般长大,比旁人感情都深厚。”
“这份情谊,世间难得。”
“公主又何须有担忧呢?”
赵云兮脸红红,耳朵尖儿也红了。
一直入了宫,女眷们纷纷上前同她见礼,好似都带着笑意,闹的她脸红不已。
待到太后拉着她坐下,闲话了一场。
殿外宫人高喝,“陛下驾到。”
赵云兮心里一跳,看着赵明修走进殿中,朝着太后行礼,“儿臣恭祝母后千秋……”
他一向不苟言笑,偏偏抬眼看过赵云兮那一眼,赵云兮瞧见了他眼中的笑意,霎时不由得握紧了手。
她忙去看太后和女眷们的神色。
见她们好似都在笑,不由得一恼,便偷偷瞪了一眼赵明修。
幸好,赵明修只看了她一眼,便又因为满堂女眷,而不打算多待,朝外头走去。
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
自打徐州战事结束后,太后下旨,往后宫中宴席一应从简,不许铺张浪费。
今日是太后的寿诞,却也免不了要热闹一场。
众人皆陪着太后移步听戏阁。
赵云兮在半道上想要更衣,便与众人分作了两处。
她打小就在宫里长大,宫中一草一木她再是熟悉不过。
走到分岔路口,她看着两条路,便道:“这边是通往长明宫,鸣音,咱们走另一边。”
她才不想碰见赵阿洵呢。
主仆二人便走了另外一条道,宫中今日热闹的地方都在听戏阁了,别的地方便显得颇为冷清,这条路上,要穿过一处花园,园中景致颇为不错,有山有溪流,还有小亭,亭中还坐着一位赵阿洵。
等等。
赵云兮顿住了脚步,不免张大了眼睛看着亭中坐着的赵明修。
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明明都已经绕过了长明宫的范围,怎么还会遇见。
莫不是撞了邪。
她回过身去,想要假装没瞧见赵明修,只同鸣音道:“我突然不想更衣了,咱们快去听戏阁吧。“
鸣音站在一旁,左右为难。
她余光瞥见那坐在亭中的人,已经走到她们身后,便不由得停下脚步,躬身请安,“陛下。”
赵云兮浑身一僵,她甚至都感觉到了身后的赵明修正在嘲笑的看着她。
“都退下。”赵明修淡然的吩咐着。
鸣音觑了两眼她家主子,躬身一福,到底是退到了一旁。
半晌没人说话。
赵云兮手握紧了又松开,决定先发制人。
她猛地转身,冲着身后人灿烂一笑,状若巧遇般的惊喜万分,“阿洵,可真巧,真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你。”
“是挺巧。”赵明修浅浅笑着,“巧到姑姑眼中都没了朕。”
赵云兮后背一紧,她好似听出了赵明修话语中的不高兴。
忙道:“我这不是大病初愈嘛,眼神还有些不大好,没瞧见你坐在这儿。”
“真是的,这大雪天你跑来园子里做什么。”
赵明修唇边缀着一丝笑意,眼眸沉静,似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睁眼说瞎话。
“听说我生病的时候,你还来探望过我。”赵云兮神色真挚道,“你也知道,生病可难受了。”
“我那时病的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连你来过都不知道。”
“你想,我那时多难受啊。”
她要先拿话堵住赵阿洵的嘴,让他无话可说。
“嗯,朕知道你生病时有多难受。”赵明修微微颔首,似是想起了她病中时的难受。
赵云兮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赵明似有些清浅的惆怅,“所以你不记得你是如何轻薄于我,如何毁了我的清白?”
赵云兮头都大了。
赵阿洵到底是如何
什么叫轻薄于他,毁了他的清白!
偏生赵明修还十分善解人意道:“原来我的清白在你眼中,不过是养病中的消遣。”
“也罢,只要你开心就好。”
“见你如今大安,我很高兴。”
这话怎么听都不对劲。
赵阿洵善解人意的话语,怎么她听着就像是隐隐约约在责备她是个负心之人?
她琢磨过味儿了,一边警惕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认真解释道:“我可没有当你是消遣。”
“我那不是生病了嘛,而且你刚好摸着极凉快,我这才……”
她猛地捂住嘴,懊悔不已,她怎么就说出来了呢。
“哦,原来你都记得?”赵明修微微挑眉,“那你此刻装作不记得,就是不想对我负责?”
“负,负责,什么负责?”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赵云兮这下慌了。
她偏生来倔强,气鼓鼓道:“分明我才是女子,就算我对你做了什么,吃亏的不也是我吗?”赵阿洵堂堂七尺男儿,到底哪里需要她负责!
真是的,过分!
赵明修似被说服,“说的有道理。”
这样似是服软的话,并没有让赵云兮放下警惕,她不自觉的往后退,“你,你又想干嘛?”
赵明修从善如流的就改口,“为了不让你吃亏,朕就吃些亏,明日就让钦天监合你我的生辰八字,择日就完婚。”
“什么!”赵云兮花容失色,“不可以。”
赵明修朝她慢慢走近,微微弯下腰。
她不由得紧张起来,看着赵明修近在咫尺的脸,“阿洵,你,你要干嘛。”
赵明修轻轻开口,“在你对我负责,和我对你负责之中。”
他甚是大方,给了她两个选择。
“你总得选一个。”
赵阿洵到底在说些什么,她脑子嗡嗡的,都快要被绕晕了。
她不由得开始认真思考,这两个选择里面,到底应该选哪一个。
半晌之后,她郑重其事的问道:“你先告诉我,这两个选择有什么区别。”
她对他负责,和他对她负责。
有区别吗?
赵明修理直气壮道:“没有区别,只是朕待姑姑自然与待别人不同,要给姑姑做选择的权利。”
赵云兮杏眼瞪圆,“你!”这样的权利,她才不稀罕!
赵明修勾唇一笑,“谁让你是我的心上人。”
这话一出,堵得赵云兮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开始支支吾吾道:“这,这,我,我。”
不知何时,太后娘娘身边的青萍姑姑来了,见他们两个亲亲密密,何其养病,不免捂嘴一笑。
行礼道:“陛下,公主,太后娘娘让奴才来请您二位过去,就要开宴了。”
赵云兮猛地看向还在偷笑的青萍,然后又看了看神色如常,同她就差了不到一指宽距离的赵明修,小脸腾的一下更红了,忙后退离得老远。
她还在努力的强撑着她的避嫌大计,假装道:“哎呀,阿洵,你头上怎么沾了片树叶,多不雅,有损龙威,幸好我给你取下来了。”
她哈哈的干笑了两声,就朝青萍姑姑点头,“好,我们这就过去。”
她正要赶紧开溜,不想赵明修轻轻缓缓用着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你若不选,那我替你选,如何?”
“若是我选,今日母后寿辰,她老人家想必很高兴听见我和你要成亲……”
这怎么行!
她打小就没有受过别人给她做决定的委屈。
她看着赵明修神色自若,怒上心头,“选就选,我对你负责总行了吧!”
她堂堂明月长公主,有什么不能负责的。
“你待会儿什么都不能说!”
“好。”赵明修勾唇一笑,竟没有犹豫的答应了。
赵云兮有一瞬间,觉得她错了,赵阿洵答应的太快,一定有诈。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也没有可以让她反悔的余地。
“公主?”青萍嬷嬷又唤了她一声。
赵云兮如梦初醒般,提着裙边跨了一大步,势要与赵明修拉开距离。
她脑子里头乱糟糟的,她得冷静冷静,仔细想想她要如何对赵明修负责。
赵阿洵是在太可恶了!
他真是越来越幼稚!
太后笑着等他们二人入席后,才道:“哀家瞧你们同小时候一样,看着便欢喜。”
二人分别坐在她左右手边。
赵明修淡然应道:“母后放心,儿臣同姑姑会一直陪着您。”
太后愈发开怀,“这自然是极好。”
“一家人总是要在一处,才像样。”
赵云兮端茶的手一抖,偷偷瞪着一人相隔的赵明修。
赵明修坦然的看着她,回以一笑。
好像是得到了某种不可言明的暗示,满宴上的宾客,都开始恭贺太后,热闹的很。
等宴席散了,宾客们纷纷告退。
赵云兮陪着太后回了寿康宫,就打算赶紧打道回府。
偏偏一向忙的脚不沾地的赵明修,今日却阴魂不散,不知从哪儿都能冒出来,“姑姑。”
赵云兮一僵,像是浑身炸了毛儿一般,警惕的看着他,“你又要干嘛。”赵阿洵还想做什么。
赵明修见她这般模样,不免觉得可爱又好笑,却是带着几丝惆怅道:“你说了要对我负责,便好好想想,该如何认真的对我负责。”
“若是……”
“行行行,你不要再说了。”赵云兮生怕他又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忙答应下来,然后落荒而逃。
后悔,就是后悔!
她怎么就会染上风寒了呢!
她还不如真的让鸣音打雪地里凿一块冰给她抱着呢,冰块才不会要她负责呢。
*
到底要怎么对赵阿洵负责。
这是个问题。
很严肃的问题。
赵云兮想破了头,都没想出来。
总不能只有成亲这一条路吧?
她可不想现在就成亲,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能完成。
可她也不想成为负心人。
真是的,赵阿洵为什么就非得记着那夜的事情,她也不是故意的啊!
半晌以后,她泄了气。
还不是只能怪她怎么就会……
鸣音看她打清晨起来,就坐在书桌前头唉声叹气,苦恼不已。
担心她会一整日都如此,便放下了茶盏,劝慰道:“这天下的有情人,不都是以物寄情,殿下不如给陛下亲手绣个荷包,不就代表了殿下的真心?”
“谁要给他绣荷包呀!”赵云兮嘴硬,心却是一动。
其实说来,他们两个打小起,互送过的东西数不胜数。
可她自己亲手做的东西,好像是从来没有过。
她信心满满的拿了鸣音惯常使用的针线,刚绣了三针,手指便被针给戳破了洞,细小的血珠让鸣音吓了一跳,她忙去拿伤药来,“是婢子不好,这腊月里头可动不得针线。”
马上就过年了,受伤可不是好事。
亲手做的荷包?
想都不要想了。
赵云兮手指快被鸣音包成了一个粽子,她盘腿坐在胡床之上,认真的思索起来。
写一封表明心迹的信?
不行,那封信肯定会到八十岁都还被赵阿洵收着,若是吵嘴的时候,他一定会拿出来狠狠地嘲笑她。
而且,她可记得她写过一封了。
再写,赵阿洵那么小气的人,只会觉得她是在敷衍。
不然做几道拿手小菜?
可她根本不会做菜,要是吃坏了肚子,受罪的还是她。
要不然就干脆她将她爹娘留给她的全副嫁妆,当做聘礼给赵阿洵下聘,聘他回来做长公主驸马。
有一瞬间,她有些心动了。
片刻之后,却还是选择了放弃。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长公主府庙小,容不下赵阿洵那樽大佛。
*
这一想,就想到了大年三十。
这一天,是要守岁的。
特别是朝堂设宴在城楼之上,要与百姓同乐。
这晚,赵云兮每每瞅见赵明修的眼神,都仿佛在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对他负责。
她简直是越待越心慌,好不容易挨到了新年的钟声响起,满城的烟火都点燃了,她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长街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
不免一时就被热闹气氛感染,忘记了保持一晚上的警惕心。
“好看吗?”身旁有人淡然问她。
她想也没想就点了头,“当年好看,我都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热闹的景象了。”这两年过的不顺畅,在外走动着,见过了不少人间惨事,光是在一旁瞧见新的一年开始的热闹景象,心情都能好上许多。
她回答完以后,身旁人也再没问话。
以至于她后知后觉的看过去,“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她都已经躲来前头吹着寒风了,怎么还是没有避开赵阿洵?
“我不能过来吗?”赵明修微微蹙眉,似是疑惑她就是如此对他负责的吗?
赵云兮心虚的很,“我又没说不行。”
忽而她心中一动,歪头去看向身边人,“我想到了。”
赵明修回眸望向她,眼中似有笑意点点,“是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云兮故作神秘道。
她的心事得到了解决的法子,不免一笑,眉眼弯弯,像是夜空中的明亮月牙。
赵明修没有再追问。
*
年关总是过的热闹,特别是今年难得的和平宁静。
大家都像是卯足了劲儿,要热热闹闹的过节,不事生产,只顾玩乐。
赵云兮却忙碌了起来,一直忙道上元节这日。
她提前了一日让人传了消息给赵明修,让他明日空出时间来,微服出宫,一起过上元节。
上元佳节,花前月下,可是有情人过的节日。
太阳刚落了山,街上便热闹了起来。
整个年关期间,青年男女都憋着劲头要在这一天相会,互诉清肠。
赵云兮换上了新衣来到约定好相见的淮水河畔。
一眼就瞧见了赵明修,他正抬头看着树梢上悬挂的梨花灯。
今日可是上元节,旁人手中提着的桃花灯数之不尽,偏生这里悬挂的灯,白娟上绘着梨花,看上去怪异又新鲜。
路过河岸的男男女女,皆是好奇停留看着树梢上悬挂的梨花灯。
她缓缓走过去,准备吓一吓正专注看着梨花灯之人。
不想,刚要开口时,却见赵明修转过头看向她。
“是你画的?”
赵云兮收回了打算作怪的手,正经道:“你看的那一盏上的梨花是我画的,其他的我让别人画的。”她丝毫不奇怪赵明修为何能认出来千万盏灯中,唯独她画的那一幅梨花。
赵明修似是还算满意这个开场,他伸手取下那一盏灯,提在手中。
二人便同身旁每一对寻常男女没有什么不同。
不,还有有一丝丝的不同之处。
往前走了十余步,赵云兮停下了脚步,停在一处摆放签筒小摊前,有个胡子花白的老道正坐在摊后,看着他们二人走到这里,便道:“公子,姑娘,相逢就是有缘,不妨抽一支签,必能心想事成。”
“阿洵,你抽一支呗。”赵云兮忙怂恿。
赵明修微微皱了皱眉头,她就想起这人还有爱洁的小毛病,正打算拿出手帕来,不想他拿起签筒,摇出了一支签。
老道大惊小怪,激动道:“哎哟,公子这枚签可是上上签呢。”
“签上说:三秋过,顺风起。”
“解文则是,种种磋磨皆已成往事,今年必定是顺风而起势。”
“乃大吉之兆。”
这话说的老道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再解释一番。
好话谁不爱听。
赵云兮听得心满意足,掏出了一锭银子来,放在桌上,“借道长的吉祥话。”
她余光瞥见身旁人嘴角笑意,不免得意。
二人又往前走,沿途遇见的各种小玩意儿,赵云兮都大方的做主买下,全送给了身旁人。
当赵明修手中拿着两个香囊,一柄玉骨扇,而他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常衡抱满了东西时。
赵云兮这才问道:“如何?”
她眼中的得意快要藏不住了,赵明修轻轻一笑,“可还有准备?”
赵云兮清清嗓子,“等我解开了身世之谜后,我们就……”
剩下的话,淹没在了盛开的烟火中。
人人都看着这一对显然和旁人不同的有情人,不由得轻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