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汴京神探搞钱我们是认真的>第26章 惊现人彘

  张敦礼双手拢袖,静默地站在大理寺门外,等候桑云出来。

  忽地,他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高大,五官深刻,衣衫简朴,正急匆匆地步入大理寺,与自己擦肩而过。

  “诶?恩公?”张敦礼一眼认出他,唤道。

  男人站住,看向张敦礼,微微点头,随即离去。

  还真是一个……冷漠又有些奇怪的人呢。

  等到桑云踏出门,这种冷淡的气氛全然消失。从大理寺到客栈,桑云一路都在热切地讲述自己是如何成为「官家人」的奇遇。

  “大理寺从没有招过女人,我是第一个耶!”

  “以后再也没人敢随意欺负咱们了,这条路,咱们横着走!”

  “我以后就住在永安巷,听说大理寺的衙役都住在那儿,可有安全感了。张兄你搬来同我一起住吧。”

  桑云清晰地记得许遵跟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唯独忽略了「离张敦礼远一些」这一句。

  “这怕是不好,毕竟咱们……男女有别,先前在蓬莱,是不得已而为之。现下,我还是在客栈继续住着吧。科考在即,客栈的举子多,我们还能互相切磋琢磨……”张敦礼婉拒。

  “住客栈多贵呀,能省一点是一点。再说咱俩老乡,还这么客气做什么?我对你的人品很放心!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桑云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

  其实,桑云真正的想法是,张敦礼的仇家若真在汴京,他的处境就很危险。客栈鱼龙混杂,怎么都不及永安巷安全,毕竟是大理寺衙役群居的地方。他的仇家若真要下手,怎么也要顾及一点儿。

  张敦礼张张嘴,却仿佛寻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再次拒绝她。

  另一厢,大理寺衙内。

  桑云前脚刚走,黄明子就进来了。

  “李抻那个小妾找到了。”黄明子的脸色很不好。

  许遵这还是头一次看见黄明子提及某个受害人时,露出这样的神色。或者说,当黄明子露出这样的神色时,一般代表受害人的死相,已经超乎普通人所能接受的程度。

  “走。”许遵起身道。

  他同黄明子是老拍档,两人之间,从来无需太多言语。

  李抻是汴京城有名的绸缎商,他原是肃亲老伯爵的庶子,肃亲伯爵府分家后,这名庶子背靠袭爵的大哥,做丝绸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他的这名爱妾原是教坊司的红牌,名娇奴。李抻对她爱意深重,不光为她赎了身,还将她纳作妾。前不久,李抻来报案,说是娇奴失踪,怎么都找不到。

  许遵私心里看不上这种帮富商找小妾的交易。但碍于肃亲伯爵府的情面,只能暂且应下。

  李抻三天两头找上门,每每城中有人报案,凡是年轻女死者,李抻必跟着黄明子去现场。久而久之,李抻的痴情名声传遍汴京。

  终于,在娇奴失踪的第十二天,她的尸体被发现了,于是,失踪案正式变为凶案。

  黄明子带许遵去往的方向是李家。

  “李抻天天往外跑,小妾竟然是在自己家发现的?”许遵觉得奇怪。

  黄明子蹙眉,没说话。

  这事儿本就怪异。一开始,娇奴失踪,大家都没当回事。毕竟,大户人家的小妾因为一些见不得光的内宅争斗,被偷偷发卖的事情屡见不鲜。又或者,年轻的小妾嫌弃自家主君年老体弱,跟人跑了,也是有的。

  可是,人消失了,过了十多天,又突然出现在自己家,这里头就大有文章。

  许遵未到时,李家已经被大理寺的衙役们团团围住。许遵到时,看到大门口,一穿着体面的婆子在同衙役撒泼:“我们主君令我出去采办丧葬用的东西,你们也要拦着!没有人性,也不给我老婆子活路呐!”

  许遵冷冷地瞥了一眼,婆子立刻闭了嘴,但还是露出委屈的神色。

  “你陪她去。”许遵随意指了一名衙役,吩咐道。

  别人家中死了人,采买丧葬用品也是人之常情,许遵并非不通情达理。

  大理寺捕头王茂捏着鼻子,从内院儿出来,见着许遵,先是行礼,随即提醒道:“大人,要不……您还是别去了,这尸体真的……”

  说着,王茂扶着一棵树,干呕起来。从他苍白的面色,以及怎么吐都吐不出东西的情形来看,他应该已经吐过好几波了。

  “尸体腐烂很严重?”许遵蹙眉问。

  王茂摇摇头,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

  许遵一甩袖袍,在黄明子的引领下,往内院儿走去。一路上,李家的下人纷纷避让,面上大多饱含泪光,只是有几分真心就不好说了。

  几人一直走到最后一进院子,这处荒僻的院子,被李家打造成了一个小菜园子。

  几株白菜烂在田地里,冷冷清清。而田地的中央,赫然竖立着一个肉团。

  只见那肉团光秃秃的,分为上下两截,没有四肢,没有头发。上半截的肉团上,有四个模糊的血窟窿。

  空气里传来一阵阵令人窒息的恶臭,超过许遵以往经历过命案现场,所闻到的尸臭的总和。

  许遵几乎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肉团是个什么东西,他脸色发白,感觉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竖立起来,被眼前的画面所惊吓到。

  他下意识退后几步,随即冲出院子,扶着一棵树,偏偏怎么都吐不出来。

  黄明子跟着走出来,在一旁低语道:“是人彘。四肢被砍了,眼睛、鼻子、耳朵都被挖了。人死了十天以上,毛发和指甲都掉光了,身体各部位已经腐烂成半流动液体了。换句话说,尸体上任何证据都没有了。”

  许遵扶着树干坐下,极爱干净的一个人,在眼睛被污染后,已经不在意身下的污泥了。

  在歇了片刻后,许遵才缓过来,他整理衣袍,站起身道:“面对这样的尸体,你应该也很痛苦。”

  痛苦吗?黄明子波澜不惊的眼底,因为许遵无意的一句话,起了一丝波澜。再痛苦的事情都经历过,这又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