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决从没见过季修宁杀人,他本是刺客,如今成了季修宁的人,便竭尽全力保护季修宁,除去所有要伤害他的人,他不知道季修宁竟是如此身手。
此刻季修宁抱着谢景云的头,把他染血的发小心翼翼的藏在耳后,不断地说:“景云,景云你怎么样...对不起,我来晚了,景云......”季修宁从不知道他会这么紧张,这么害怕,谢将军怎么会受伤,那么多次战场都平安无事......
谢景云意识模糊,只能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来不及说话便昏了过去。
“你发烧了,可能伤口有些感染,我帮你处理一下。”这次白衣少年的脸不再是模糊的了,他清晰地看到了破庙中那白衣少年给他擦脸,又给他盖了白色大氅,然后还对他笑了笑。梦境是这样的真实......
谢景云醒来时便看到窗边的季修宁,他脸色十分不好,像是一直没有休息。谢景云想起身,却发现只要一动伤口就疼得要命。季修宁看到谢景云醒了,抿着嘴不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谢景云从没觉得如此煎熬过,他张了张嘴,“对不起,错过了你的生日宴。”说着便往胸口摸,但什么也没摸到。
季修宁简直气笑了,自己经历了什么不清楚吗,还想着错过了生日宴,“谢将军好好休息,我派人来照顾你。”说完也不等谢景云回答就转身走了。
谢景云的脸色一下子就下来了,这才注意到原来他躺在季修宁的住处,他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想象着季修宁在这张床上休息,然后站在窗边看窗外的风景......竟然觉得很温暖。
闭了眼睛深呼吸,他开始回忆着刺杀他的人。
季修宁离了谢景云回到书房,他失控了,从来没这样失控过,只要一想到谢景云可能会死了,他就心痛的不行。
他拿着谢景云的匕首,手指不断抚摸那个小小的“景”字,一下一下,不知疲倦。
起初他只是顺手救了个孩子,回来发现竟是受人敬仰的谢小将军,而后和谢景云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竟然已经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喜欢谢景云的真挚热烈,肆意潇洒,后来每当谢景云针对军务和民生侃侃而谈时都会莫名被他吸引,偶尔还会走神发呆,他一直觉得遇见这么个人是他的幸运,也许这就是老天带给他的“明主”。
但是今天看到他遇险,看到他口吐鲜血的样子,当时自己的手竟开始发抖,他发觉有什么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了,他不该这样......
季修宁捂了捂脸,“对不起,对不起......”
再次回到房间时,季修宁已经理好了心绪,谢景云刚醒,刚才他想事情想睡着了。季修宁问:“你知道要杀你的人是谁吗?”
谢景云皱着眉头:“我以为只是魏都尉派来的,跳梁小丑罢了,没太当回事。”他想了想接着说:“但是我发现好像是两批人,有几个人武功特别高,而且用了暗器,我......”
谢景云轻敌了,他中了暗器,中了毒,所以动作缓慢,才受了一剑,导致季修宁来时候看到的那惨烈模样......
季修宁淡淡地说:“魏都尉那里徐子良已经去处理了,他不认罪,徐子良把他肋骨打断了,后来对他心腹手下用刑,招了。”“怎么处理你自己决定吧。”
至于另一批人......季修宁也皱了眉头,半天说了一句:“我忘了留活口了。”
当时情况紧急,季修宁哪里想到这么多,只觉得不能再让人有任何机会伤害谢景云,以至于忘了追究这些人的身份,如今看来,这批杀手倒是有备而来...
谢景云也毫无线索,他不知道他到底的罪过多少人,他平过乱,大赵人杀了不少,打过仗,胡人更是杀了无数,哪个想找他报仇,他也没办法。
“还有,暗中跟着你的两名暗卫都死了。”季修宁接着说。
谢景云神色暗淡,他们保护自己好多年了,义父当年......义父!
谢景云一下子坐了起来,“我怕义父出事,他已经好久没给我回信了。我让另外两个暗卫去找义父了。”
这时候有人通报,有两个人来找谢将军说有要事通报,季修宁让人进来。
两名暗卫欲言又止,谢景云看了他们一眼:“直接说。”
“少主,主人他......不见了。”
谢景云激动地说:“什么叫不见了!义父不是在家里?”
那人接着回答:“平日主人和孟老夫子经常下棋,然后有一天他安排人送孟老夫子来了幽州,并且保护老夫子,当时那两个负责人以为有人要危害老夫子,主人才把他送走,毕竟之前朝廷那边有人来找过老夫子,还送了礼,但是老夫子没收......”
“但是刚才属下收到消息,那两名负责人说主人让他们暂时不要联系少主,如果出了事,再把孟老夫子送来谢将军处。如今收到属下的消息,他们才知道主人不见了,孟老夫子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谢景云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突然很心慌,季修宁也感受到了。他缓缓地拍了拍谢景云的手,谢景云才猛地醒过来。
他接着说:“也许同柔城发生了什么事,义父平日和孟老夫子来往的多,怕孟老夫子危险才送走他。但是既然不联系我,定是怕那些人找上我连累我,如今那些人已然找上了我,而义父却不见了...”
“义父把两人派走,我这里有四人,那义父身边就只有两个人了,义父他...”
谢景云坐不住了,他立刻就要往外走,季修宁把他按住,“你中了毒,余毒还未清,既然你义父只是不见了,想来没有生命危险,我们从长计议,一定会把他救出来。”
谢景云点了点头,“确实,只是义父武功很高,没人能轻易伤害他,他一定留了东西给我,我要去同柔看看。”
季修宁摇头:“你义父怕连累你,不想牵连你,又怎么会让你回同柔,那岂不是让守在同柔的人对你不利。”
谢景云更难受了,竟一时没了办法。
季修宁说:“既然之前朝廷有人去同柔找过孟老夫子,或许这件事,怕是与洛阳那边有关。”
谢景云若有所思,他早就知道义父身份特殊,但义父从不对他说,难道义父的真实身份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