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被震住——
——毛念行!
他那一枪,看只是在手指上扣了一扣,但之前得要先邹升决战于顾步,再趁“红神”施法疗伤之际。跟八名手下杀掉所有的狗,潜入“红毛拿督”的神龛,想猝杀顾步,但仍给顾步发现警觉了,他马上用话来分顾步的心,提出顾影的事,又扔出狗尸。然后他才开这一枪——
——用尽了多少心机的一枪!
可是,这一枪,居然给这老头儿弹去了、挡掉了!
——这是什么“神功”!?
——到底是什么鬼功夫!?
怎么师父没教?他也不会?还是根本就不晓得!?
要是他也学会这一门避子弹、挡枪弹的功夫该多好!
就在他这一怔仲之间,已觉顾步的身形动了,他正要再开枪,却只觉顾步眼中两道红火射来,他只不过看了一眼,立时觉得像吃了两支点燃的炮仗下肚,崩的一声,头脑像是炸裂了开来似的。
于是,他慢了一慢,再遥得铝盐和水,顾步已扑到他面前,他已先手尽失了。
与此同时,他的八名手下,分八个不同的匿伏处,一齐一拥而上,护住主子。
可是顾步这回已动了真怒。
他揉身扑到半空。一刀力斩,同时大喝了一声:
“挪玛坷珊曼达巴扎拉坦仙但马卡罗舍过索哗达耶文达那达干曼!”
这一刀是向着毛念行砍下去的。
刀势先行削掉毛念行手上的枪嘴。
毛念行急退,枪断人没事。
他反而给这一喝“不动明王真言”喝醒过来了。
然后他发现倒下去的:是他那八名手足。
刀光只在暗室那么一闪。
结果,毛念行带来的八名手下,全在刀光中倒地。
他们当然没有死。
但那白色的刀光一扬,那八人却觉得如同道红色的电光所碰,全都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呻吟着软倒了下去。
只一刀,就把所有的人砍成了一个,并且削断了毛念行的枪嘴。
顾步正要砍出第二刀。
他知道毛念行这个人是必要铲除的敌人。
——对真正十恶不赦的人。他下手是不会手软的。
何况,他不能容让毛念行再开枪。
因为他年纪已老大了。
——以前,在办“希望社”的风云岁月里,他曾有连闪避和招架十数人枪击的纪录。
可是,那时他才廿四岁。
而今,已是四十多年后的事了。
只要毛念行再开一枪,他就不一定能躲得开、挡得了!
所以他要先行放倒毛念行。
要打倒毛念行,首行得要先毁掉他的枪,再击倒他的手下。
然后就轮到他。
他第二刀挥出。
刀白。
刀光却红。
毛念行突然急叫:“停止——”
刀光陡止。
红光犹似火烧样般红着,像焚着了的炭,遇上一阵又一阵的风吹。
“刚才的威风到哪儿去了?”
“我现在只是叫停,并没有输,球场比赛里也有叫停和换人、商讨战略的时候吧?”毛念行居然不疾不徐的说,“我叫停是因为要提醒你:顾影还在我们手里。”
顾步一听,用手上的刀和淬厉的眼神,终于黯淡了下来,红光成了一片苍苍白芒。
“哼,我不相信。”
“你可以不信。”
“影儿武功不弱,不致于轻易落到你们手里!”
“如果他是给他的朋友出卖了呢?”
“出卖!?谁!?”
“譬如巴闭……”
“放屁!巴闭不是这种人!”
“那么,假如是巴闭的老婆呢……”
“用这种卑劣手段,算什么英雄。”
“我们只求胜利。不计较英雄狗雄。”
“你说阿影在你们手里,拿凭据来!”
“你信就信,要是不信,我今晚回不去,你的儿子这辈子也回不来这儿了。”
“——就算是,现在,我至少可以做一件事。”
“什么事?”
“我可以先抓着你,来换我的儿子!”
顾步这般发狠的说,连毛念行也吃了一大惊,看来,这老狐狸确是不好惹得很:
“你若使这种伎俩,就大让人失望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武林前辈。社会贤达,而不像我们这些小混混,可以不要脸、不讲道义!”
“天下岂有此理!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们用肮脏手法,我大可用霹雳手段来制你!”
“嘿嘿,好个前辈,先敬了——”
“你才是好个好晚辈,长江后浪推前浪,我是跟他学习。”
然后他的刀,又发出暗红色的光华来。
就在这时候,他眼角一瞥:好像有什么事物,在外一飘而过。
那是个人?……穿白色的衣衫?……那是个女人?……而且十分眼熟?……她是谁呢?
他就这么一犹豫间,毛念行心里也是惊疑不定:
因为他自知以一己之力,就算能够在这老头手下逃脱,也断不能取胜。
而且,他也不知道他的弟弟:毛更和毛赐分别袭击巴闭、顾影以及张家、史流芳等,究竟得手了没有。
再这样耗下去,这老家伙就要动手。
但他手上的枪已不能再开。
他只有凭实力。
——他一向认为:凭气力去搏斗,那是野兽才干的事。
他一向崇尚用脑。
以智胜,不以力胜。
可是,这一回,看来,得要力搏苦拼才能自保了!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人,忽然闯了进来。
毛念行一见,心中就像动了开刀之手醒来听到手术做得非常成功一般。
来的人三角眼、扁头扁鼻、一副老老实实傻愕愕的样子,他当然就是:“哑仆”胡成才——“菱角”!
顾步乍见胡成才。也大喜过望,问:“小胡,阿影没事吧?”
胡成才把嘴一扁,情急的东指百指,又指着自己挂了彩的头,然后咿咿呀呀的哭了起来。
这一哭,只把顾步哭得心都乱成七八截了。
因为他了解了一件事:
——顾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