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药师。”一个身着铠甲,站在一堆帐篷前头的男子朝关因因行礼,说:“帐篷里的都是中了‘名扬四海’的将士们,他们没有当场死去,都是克服了内心怨恨的,所以目前没有传染性。”说着话的男子叫余七郎,是名副将。
汤洵声在来的路上不知从哪掏出一副鬼脸面具,戴上后军营里并没人察觉到他是谁。“我进去看看。”汤洵声直接撂下一句,绕过余七郎,掀开帘子进了身旁的一顶帐篷。
“哎!”余七郎正要进帐篷里阻拦他,关因因道:“让他先看看吧。”余七郎便停下原本要做的动作,静静地站在一旁。
汤洵声认真地检查了一番,嗤笑道:“还有点意思。”
冼清和问:“什么?”
“他们拿了我的‘名扬四海’做了药引,在此基础上配了这毒。”汤洵声站起来拍了拍冼清和,然后从腰间摘下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白瓶。
余七郎以为那是解药,欣喜道:“此毒可解?!”
汤洵声“啧”了一声,缓缓地从小白瓶里倒出些液体在手上,不带情绪地道:“消毒。”他接着说:“‘名扬四海’都没解药,此毒基于‘名扬四海’而制,你觉得会有?”
余七郎原本燃起希望的双眼又黯淡下去,声音微微颤抖:“那明日之后他们就必须死?没有其他办法了?”
“唔,如果能找到阿末的‘重生’秘籍,没准他们还能活回来。”面具后的脸奸邪一笑道,“打打杀杀多累,都不死了,这仗也不用打了。”
余七郎甚是不解,说:“何为重生秘籍?”
汤洵声懒得解释:“字面意思。我现在继续回去找。”
冼清和自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有那么一瞬也觉得他说得蛮有道理。冼清和一时竟萌生出“都毁灭吧,未来复活就好了。”这种念头。
“要不你们回去找吧,我在这顶着。”关因因对冼清和说。
冼清和神情夸张,明显就在说:“什么?你不是刚穿越来的么?你知道怎么应对?”冼清和回想前几日关因因的表现,果断地摇摇头,但他还真想不出来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冼清和盯着关因因努力表现出自信的脸,蹙眉道:“我们尽快回去找,最多一两天,找不到我们就回来。”
关因因点点头。
汤洵声朝冼清和咕哝道:“我有说带你么?徒孙。”但还是召来飞猪,载着他和冼清和“呼噜呼噜”地离开。
关因因内心给自己打气:“虽然一下子很难判断病人中了什么毒,但制药配方女药师的册子里还是写了的呀,看着说明弄出来不就行了?况且后面的制毒处不是还有不少药师,应该问题不会太大。”
“本来就管瓜烂熟地记了女药师册子里所有内容,我就是见到汤洵声莫名其妙忽然复活被吓到了,前些日子才那么失神。嗯,就是这样。”关因因攥了攥裙角,心里说。
关因因让余七郎带她去制毒处。到了制毒处门口,余七郎令门口一小兵:“先带关药师去换衣服。”
关因因换上了特制的防毒绸衣服,戴上特制防毒面罩和手套,脚着一防毒胶靴,和同样打扮的余七郎一同进了制毒处。制毒处内,每个人都手忙脚乱地忙活着。
“他们现在是在制哪些毒?”关因因问。
余七郎沉声说:“制的是之前用的‘毒药烟球’和您最新研制的‘箭毒’。”
关因因沉思片刻,随即道:“之前我军用过‘麻身散’吗?”
“不曾,‘麻身散’是?”余七郎说。
“就是一种能大范围使用的毒,足以让敌军昏睡十天。”关因因说。
余七郎诧异,眼睛睁大道:“关药师这么做是为何?为何让敌军昏睡而不是除之?”
关因因主要是觉得南泯军和她好像也无冤无仇,一下子让她制毒杀人是在是难以下手,想着拖几天等冼清和回来再说,但她不好明说内心想法,目光镇定道:“就用这个法子吧,他们昏倒后,我们若能抓几个士兵回来研究为何他们不会中‘名扬四海’,就再好不过了。”
余七郎向来知道关药师的想法不容违背,便按着关因因说的制毒方法吩咐下去。关因因出制毒处门的时候,瞧见士兵来来往往推着金色小车,问余七郎:“那些车子是?”
“运毒车。上次与南泯军交战时在战场上发现的,南泯军用来运毒,我们带回来后令人仿制了些,不得不说,南泯军这车运毒真的方便。”余七郎道。
“是用何材料所制?”关因因问。
余七郎:“紫花石。皇上那之前有收藏了些,可以急用。我们现在也在尽快找新的紫花石。”
“哦。”关因因点头表示理解。
*
荒山院子里。
“我去她房间找,你去厨房和我房间找。找到了别私吞了哦。”汤洵声笑嘻嘻地朝冼清和说。
冼清和没回话,自顾自地朝厨房走去。
走进厨房那一刻,冼清和倏地想起宫既明来接关因因去皇宫讲学那天的碗筷还没洗。隔了这么多天了,莫不是发臭了?
但他看向饭桌时,桌上已没了碗筷。碗筷干干静静地摆放在了篮子里。“这个穿越来的关因因比师父勤快了不少。”冼清和叹息道。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是汤洵声那个混蛋洗的。
一个时辰后。
冼清和差不多把厨房和自己曾经的卧室翻了个底朝天,愣是没找到半点“重生”相关的内容。“你那找得怎么样?”冼清和一边说着,一边朝关因因的房间走去。
汤洵声鞋子没脱,睡在关因因床上打起了呼噜。
睡得还挺香,呵。
冼清和气得一口老血要喷出来,走过去在汤洵声耳边大声道:“你找到了?”
汤洵声眼皮都没动一下,照样“呼呼”地睡着。冼清和无可奈何,便伸手在他身上摸索起来。
冼清和正摸到一本类似于册子的东西,想拿出来,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汤洵声睁眼瞧着他,打趣道:“徒孙想在我睡着时动手动脚可不行,要让你师父撞见了多不好。”
冼清和:“......”
汤洵声揉眼说:“东西我翻完了整个房间也没找到。”
“那我刚刚摸到的是什么?”冼清和说。
“哼,你摸到什么还不知道嘛?”汤洵声捂着胸口说。
冼清和觉得自己要吐了。跟这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他索性伸手去抢。
汤洵声这次竟是没有闪躲,双手撑着床边,由着冼清和掏出了那本册子。
“这是什么?”冼清和翻了几页册子,一看便知那正是他们要找的东西,不过这里面只记了关因因三大秘术中的“重生”和“长生不老”,册子里只字不提“移魂”。
汤洵声说:“里面没有‘移魂’。”
冼清和说:“这册子你在哪发现的?”
汤洵声指了指女药师的衣柜,说:“别找了,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我翻了好几次呢。”
冼清和没信那货的话,又翻箱倒柜地搜索了遍这屋子,但还是没找到“移魂”相关的内容。
冼清和粗略地翻阅着册子里“重生”方面的内容。
想要制“重生”之药并不简单,不是因为药材难求,而是因为“痴人”难寻。
“重生”之药需要一丸一丸地炼,每个要复活的死者对应一个制药人。要成为制药人需要满足三个条件:一、对世界上任一事物有刻进骨子里的迷恋(不包括对死者)。二、对该死者感情至深,无人能及,死者生前需亦对该人如此。三、愿意为死者受尽一切苦痛。
“你说,你师父现在在哪呢?”汤洵声对冼清和说,“我还怪想她的。”他喃喃道,眼中似乎藏了很多想说的话。
“可是我找不到她啊。”汤洵声叹了口气,神情沮丧又无助。
“我不知道。兴许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冼清和道,“走吧,回风西关。”
汤洵声说:“我不想去。战争是你们的事,我不插手。”
“这次的事情真的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冼清和问,眸中闪着一丝凛冽,又闪过一丝无奈。
汤洵声摆摆手:“一点都没有。”他招来飞猪,说:“不用谢。你骑着它去吧。我在这继续看看有没有新发现。”
冼清和坐上飞猪,汤洵声嘱咐道:“如果阿末回来或者有‘移魂’的消息记得告知我,你心里默念一声‘猪猪宝贝’,这飞猪就会立马过去了。不过你得系上这红绳念才有用。系上这绳,它也可以听懂你的话,仅限于目的地。”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根红绳给冼清和系上。
冼清和应了声“嗯”便乘猪而去。
飞至制毒处上空,冼清和对那飞猪说:“去汉西关。”飞猪听了“咕噜咕噜”,似在抱怨,随后一溜烟地朝汉西关飞去。
汉西关内,灯火通明,一片笙歌夜舞。冼清和让飞猪稍往下飞了十几米。城墙上,一名身着华服,目光清冷的少女正瞧着半空中的他。
冼清和定睛一看,那人竟是他早已死去的妹妹冼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