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护法立刻满脸嫌弃, “你到会给自己脸上贴金,还是要点脸吧。”
月冷衡振振有词道:“比起冷前辈, 我比他更年轻, 更英俊潇洒,性格方面更不用说。”
说完之后,他总结道:“总之张叔, 你要体会到我的好,多夸奖我一下,省的我学坏。”
张护法嘴角抽了抽, “冷烨有任性的资本,也是缥缈宗的传统, 大家能习惯,你作为少宫主, 代表七星宫的脸面, 不得和他学,否则你爹能揍死你。”
月冷衡没理他的威胁, 忽然坐起来, “张叔, 我记得这位二长老身上还有一个特殊的万金悬赏令吧,飞雪阁发布的那个。”那个可是武林中经久不衰的趣闻,又给二长老增加了一个传说。
张护法瞪大眼睛,“小子,你是活厌烦了。”
就是直接要冷烨的命, 也比接下这个悬赏令好,前者可能会被冷烨杀死, 后者就会生不如死。
月冷衡嘴角上扬, 眸光潋滟, “他将我从屋顶踹下,我想要他的头发,即使是前辈,也不能欺负小辈吧,就是到了缥缈宗,我也是有理。”
张护法给他泼冷水,“有理不一定能做,以你现在的功夫,信不信没等到你动他一根发丝,他让你变成踏雪阁阁主第二,说不定看你长得好看,直接拘着你到天音寺出家。”
别说,张护法虽然年岁大,对二长老了解颇深。
月冷衡信心道:“我肯定不会现在出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那位二长老可不会遵循高手风范,打人从来不看年纪和身份。
张护法见他仍然不死心,脑门疼的厉害,等一会,他还是给宫主写信打个预防,否则等到宫主被牵连,还不知道因为何事遭殃。
……
虞汐璇暂时不知道城中的热闹,她之前出城,先是走访了洪河附近的村民,然后去察看了一下洪河下游位置,发现洪河的水位仍然没有下去,若是雨还是不消停,为了整体考虑,还是要泄洪,下游村落必须迁移。
既然宋孟那些人给了自己理由,那自己就好办了,不过现在就是要让人查出他们将炸药藏在了下游的哪个地点,就算是要泄洪,这个口子也要她来开,不能任由宋孟等豪绅控制。
虞汐璇站在河畔上,看着略微浑浊的河水,开口道:“苍梧,你说洪河这地方是不是和洪驹挺有缘的。”
苍梧没明白:“主子,我不懂?”
虞汐璇从河岸上跳下来,将收起的雨伞拄在地上,“洪驹是个死人,待幽城的事情解决后,我也要离开。”
苍梧了然:“您的意思是,将洪状元葬到洪河旁。”
虞汐璇蹙眉,“我到时候已经死了,下葬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哈?”苍梧一脸黑线,“主子,你在开什么玩笑?”
虞汐璇笑了笑:“我没说笑,正好利用洪驹的死,给宋孟那些老爷一个大礼。”
苍梧不再问了,他已经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是给她现在的身份设计一个死法,毕竟洪驹状元还在土地庙埋着呢。
探查完城外后,下午时分,他们就回了城,不过没有回县衙,而是前去拜访了宋孟等豪绅的大宅。
宋家老爷、孟家老爷等人对于下游河堤埋炸药的事情压根不认,反而控诉虞汐璇将他们随意□□,收了他们的礼翻脸不认人。
虞汐璇翻了一个白眼,刚才她对这些人威逼利诱都没有得出结果,早知道之前就晚一会儿翻脸了。
双方都撕开了脸面,虞汐璇也没和他们再纠缠,留了几个狠话后,满面愁容地离开了这些人的宅子。
之前状元钦差回城,百姓就十分关注,后来看到他的马车先后进了宋孟崔等城中豪绅家里,每次出来都是满面愁容,耷拉着肩膀。
城中百姓顿时有些紧张了,钦差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难道是没粮食了,还是宋孟崔那些老爷拿捏他们了。
不少百姓跑到县衙想要知道确切消息,虞汐璇没有出来,而是让苍梧带话,表示什么问题都没有,让大家安心。
可是这话本身就让人不安心。
夜晚来临,虞汐璇接到捕快的报案,说有不少人往那些豪绅的宅子里扔垃圾、抛粪、砸门。
虞汐璇闻言将蓝笙准备的饭菜推开了。
蓝笙瞅着里面才动了几筷子的饭菜,满脸不赞同道:“公子,你现在忙的事情那么多,若是将身体熬坏了怎么办?”
虞汐璇挥手让捕快下去,“我不是没胃口吗?不过相信宋老爷他们也吃不了饭,先端下去温着,等到夜里当夜宵。”
蓝笙见劝不住她,哀怨地瞪了她一眼。
虞汐璇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蓝笙被对方的笑容一晃,长叹一口气,端着食案丧着脸下去了。
虞汐璇拿起桌上的酸梨咬了一口,入口发现酸的倒牙,简直了。
蓝笙回来就看到她眉毛眼睛皱在一起,看到她手中的酸梨,噗嗤笑出声,这场小郁闷算是过去了。
此时苍梧快步走进院子,进屋对她行了一礼,“主子,二长老进城了。”
正在小心咬着酸梨的虞汐璇感觉牙齿一麻,含糊道:“什么?”
苍梧重复一遍,“二长老今天进城了,而且还干了不少事情。”
虞汐璇放下酸梨,饮了一口茶,算是将嘴里的酸味冲淡了,“他来干什么?”
苍梧和蓝笙瞬间看着她,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虞汐璇装作没看见,“那他干了什么事情?”
苍梧就将二长老将玄天教的弟子绑了,后来交给七星宫的事情说了,还有城中各个势力的武林人士对此事的反应。
听完事情后,虞汐璇嘴角直抽,话说七星宫的人,她似乎认识一个,。
想起昨夜那个掉下来的“水鬼”月儿姑娘,虞汐璇心中升起一丝不妙,难道昨夜出手的是二长老。
“你没有和缥缈宗弟子见面吧。”虞汐璇担心苍梧去打探消息时,被二长老看到。
蓝笙提醒她:“公子,你已经和左睿见过面了。”
虞汐璇一时间哽住,她忘了这一遭。
想起二长老的性格,虞汐璇顿时头疼,手指不断地敲着桌子。
时断时续的“噔噔噔”敲击声,显示主人的心烦,蓝笙和苍梧不吭声,静静守在一旁。
忽然,屋外天地乍亮,一声惊雷响彻天地,同时也将虞汐璇的思绪拉回,她抿了一口苦茶,润了润喉咙,“二长老那边暂时不用纠结,待到幽城的事情解决,我们就离开了,他怎么闹,都是武林的事情。”
蓝笙和苍梧点头,虞汐璇正要继续说时,外面又是接连一道闪电,雷声再次追随而至,远处似乎还有回声响应,虞汐璇也不说了,起身走到院内,看着阴沉沉的夜空,一条白色的带子在天空展开,放出耀眼的光,锋利的好似一把利剑,将天空劈开,夜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瓢泼大雨落下来。
虞汐璇抬头仰望爆哭的天空,除了雷电,只能看到一团黑,远远看去,好似藏着无数魔鬼。
蓝笙见她不躲,连忙撑开伞打到她头顶,“公子,怎么了?”
虞汐璇面色有些沉,“不知怎么的,总觉得这场雨来势不妙。”
苍梧同样撑起一把伞举到他们头顶,雨声淋漓,大声道:“主子,我们先进屋。”
虞汐璇点头,三人走到屋檐下,看着大雨,虞汐璇说道:“你们说,这场雨能下多久。”
蓝笙根据经验道:“夏天的雨来的急,下的也快,也许是主子你多虑了。”
虞汐璇:“它若是缓缓而下,还能给人反应的机会,就担心这雨劈头盖脸地下来,地面的水下不去,容易造成事故。”
两人说话时,天空雷声不断。
虞汐璇看着天空的阵仗,也无法派人出去,只能等雷雨小了。
三人就这样看着雨下了一个时辰,终于雨势小了,变成了朦朦细雨,但是院子里的积水已经到脚踝了。
……
等到天亮的时候,虞汐璇发现城中的积水下降有些缓慢,经过探查,城中还有一些地方发生了内涝,经过昨晚的雨,洪河已经成了盛满了。
虞汐璇一边命人将城门口的安置点扩张垫高,让人搭建了更多的屋棚,让人准备好热粥药汤,一边焦急等苍梧的消息。
傍晚时刻,苍梧和一行人满身湿泥地骑马归来,看到站在城门高台上主持秩序的虞汐璇,还没靠近,就高喊,“主子,找到了!”
附近的百姓诧异,什么找到了,难不成昨天状元钦差从那些豪绅老爷家出来垂头丧气,就是因为要找东西。
虞汐璇立马起身,踩着泥水跑到苍梧跟前,“确定。”
苍梧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的纸,“都在上面了,我也亲自看了,没错。”
虞汐璇接过纸,一边看,一边问:“附近村子呢!”
苍梧用袖子抹了一下脸,擦去脸上的汗水,“不太妙。”他只是在外面看了一下,大多村子已经都是积水,毕竟他们地处洼地,而幽城的雨稀稀落落地下了一个多月,虽说时大时小,就是再大的肚量,也撑爆了,都说旱灾是五十年一遇,这场水灾也是不多见啊!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开干吧!”虞汐璇将纸收回,然后跃上马背,带着一行人入城。
周围忙乎的百姓看着钦差风尘仆仆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酉时三刻,天还亮着,不少人家已经开火了,也有一些人已经吃完饭,就在讨论明天的工作时,他们发现城门那边多了许多人,有捕快在城中敲锣打鼓地有偿征集城中百姓的载具,什么牛车、马车,驴车还有板车,说是洪河周围不少村落被困住,他们需要去疏散村民,若是有力气的也可以帮忙,县衙提供吃喝,
城中的百姓看着渐黑的天色,还有外面的积水,有些为难,似乎老天爷也想多给他们多了一个理由,因为雨又下起来了,豆大的雨点迅速将白天清理干净的地面占满,虽说比起昨天的不大,可是一不小心着凉了,可也是要命的,他们家里的牛马也是贵重资产,也不能这样折磨。
捕快见百姓应者寥寥,补充道如果有损失,官府会赔偿,即使这样,大家还是犹豫。
虞汐璇叹了一口气,站在城门口的一张桌子上,拱手向周围围观的百姓行了一礼,“诸位,现在的情况有些艰难,只是那些村落必须要迁移,就当我洪驹欠你们一个人情,城中粮食有足够的富余,而且我访问过不少学士老者,这场雨很快就能过去,还请大家帮我一次。”
百姓们看着站在雨中的十四五岁的青衫少年,经过雨水打湿,显得他的身形单薄了不少,他们意识到,原来他们的钦差大人这么小,这么瘦,好像竹竿一般,可是这根竹竿却顶起了幽城的天。
最终一个雄厚的大嗓门喊道:“我去!”
“我也去。”
“我家有马车,挤挤还是能运几个人的。”
……
台下的声音渐渐汇成海,众人由之前的忐忑,开始变得心潮澎湃,他们可是去救人的,还是受到状元钦差的请求。
虞汐璇扬起嘴角,对着众人谢道:“多谢!”
然后她就开始给大家分配任务,一共有二十个村子需要迁移,这么多人需要好好规划。
趁现在天还有亮光,大家不敢耽误,连忙回家去套车了。
远远看去,城门打开,许多人赶着车井然有序地往外走,不知道的,还以为幽城人在逃灾呢。
二长老和左睿站在城墙上,一人带着一个斗笠,看着下方的景象。
二长老虽然换了身衣服,可是头发仍然湿着的某人,皱眉道:“生病了小心被师父揍。”
左睿瞅着虞汐璇也赶着马车离开了,担心道:“师父,我可以去帮忙吗?”
二长老斜了他一眼,“你做事问我干什么?”
左睿了然,这是允许了。
……
亥时,徐家村一片漆黑,大多村民聚集在村长家,昏暗的油灯在风中闪烁,听着外面的雨声和风声,村民一点也睡不着,他们不少人也有自己的房子,可是大部分是茅草屋,担心夜里睡着,屋子塌了,所以只能挤在村长家。
徐家村原想转移的,可是村里通往外界的桥塌了,将他们隔成孤岛,他们村里的年轻劳力之前闹灾的时候大多跑出去了,只剩下一村的老弱病残,村长已经派人出去找帮手了,不过大家估计,最好的情况就是明天看到人,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忽然一名在母亲怀里玩着她手指的女孩仰头道:“娘,我好像听到爹叫我。”
母亲惊讶,竖起了耳朵,只听到雨声,拍了拍她的脑袋,“明天就能看到爹了,你先睡吧。”
女孩再次竖起耳朵听了听,摇头道:“真的是爹在喊我哎!”
母亲竖起食指示意她安静,毕竟这不是她家。
“甜甜,杨花,俺回来了!”
声音穿破雨幕传到大家的耳朵里,众人看向女孩和女人。
女人连忙搂着孩子往门口跑,推开门,就看到满身湿透的粗野汉子冲着她们露出大黄牙,“媳妇,我回来了。”
女孩立马伸开胳膊,惊喜道:“爹!”
女人将男人拉进来,用粗布给他擦雨水,“你没出去?”
粗野汉子抹了一把脸,看向村长,“村长,有人来救俺们了。”
众人惊喜,“真的!”
说完后,有些不信,实在是现在天黑路险。
粗野汉子没解释,大声道:“大家不要带太多的东西,将体己的重要东西带着就行,现在快跟着俺,不要让外面的兄弟等急了。”
村长有些不放心,冒雨往外面看了一下,村里没看到人,但是村口的位置看到不少火光,似乎还有不少说话声。
粗野汉子跑出来解释道:“他们在给俺们搭浮桥,村长,是幽城的钦差让大家来帮俺们,听他们说,等到了地方,就可以安心吃饭睡觉,还有药可以喝嘞!”
其他人也出来,听到这话,看到远处的火光喜不自胜。
这年岁,作为底层村民也没有多少财产,有人拿了几件破衣,有人抱着祖宗的牌位,也有抱着半块门板,打算等一会不小心落水时,能有个救命东西。
不过一会儿,大家就在村头集合,在幽暗火光的照耀下,河水汹涌如同长了无数大嘴一般,村民在小心地爬过浮桥,之前天黑没看清,到了河这边,他们一呆,乖乖!是哪个菩萨,居然配备了交通工具,原来将他们救出去,已经让他们感激了,现在还不让他们走路。
徐大山坐上了一辆驴车,正好挤得下他们一家,他一边哄着闺女,一边和赶车的大哥闲聊。
聊天中才知道,不止他们,洪河周围的村落都转移了,若不是有车,他们速度恐怕要慢不少。
徐大山挠了挠头,“等到俺回家,一定给状元钦差奉个牌位,将他当活菩萨拜。”
赶车大哥笑道:“钦差大人还小,不用那么着急。”
忽然甜甜指着远处的洪河堤岸,“爹,那里也有光!”
听到的人顺着小孩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如同荧光一般的亮光,不知道是谁跑上了河堤。
徐大山纳闷道:“没人住在河边!”这个时间往洪河边上走,那就是找死啊!
赶车大哥眉间皱起,担心起来,“怕不是闹事的吧。”
想到这里,他将皮鞭递给徐大山,“你想赶着,我去告诉领头的捕快。”
“哦!”徐大山愣愣地拿着皮鞭,看着赶车大哥一路小跑道车尾,和一个披着蓑衣的人不知道说什么。
妻子杨花担心道:“不会出啥事吧!”
徐大山咧嘴一笑,安慰道:“有俺呢!”
……
虞汐璇站在河坝上,看着远处地面数条绵延的火龙,估算了一下位置,微微松了一口气,掏出苍梧查探的火药位置,她让人拆了其他几处,只留下脚下这一处。
她撑着油纸伞,目送火龙渐渐地变成细蛇,越来越小,越来越远。
虞汐璇吩咐道:“开始吧!”
苍梧:“是!”
……
就在此时,雨势开始变大,赶路的百姓开始加紧了速度,忽然听到一阵惊雷声,众人下意识看天,奇怪的是,这道惊雷过去后,老天爷就没有动静了。
徐大山和甜甜再次抬头看,发现远处河坝的灯光消失了,也没有在意,估计是上面的人下来了。
……
虞汐璇和苍梧站在旁边的堤坝上,翻涌的河水从炸开的缺口逃窜,黑夜中,河面上好像翻滚着无数黑火,势要将一切都烧了。
随着缺口越来越大,水势减缓,虞汐璇和苍梧换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看着泄洪的流向没变,微微松了一口气。
虞汐璇:“之后我就不回去了,等到白天,估计就有人发现钦差出事。”她将马车放在了远处的空地上,待到他们找不到人,只看到马车,还有她留下的洪河图纸,事情就会水到渠成,就算想不到,她也会让人放小道消息控制舆论。
苍梧有些担心,“主子,我们就这样一走了之,不和二长老他们说一下吗?”
虞汐璇见状,给了他一个白眼,“我现在都死了,还怎么通知他们?”
苍梧:……
是洪驹死了,不是您!能不能不要说得这般随便。
“呵!汐璇想的真是周到啊!”
熟悉的声音让两人吓了一跳。
虞汐璇心头暗呼不妙,果然呼吸间,自己跟前落下两个身影。
左睿恭敬打招呼,“参见小师叔!”
二长老露出一口大白牙,“小钦差大人,你就打算一死了之,留下幽城这么大的摊子就跑了。”
虞汐璇一开始的惊慌和尴尬适应过后,已经变得淡定,“师兄,彼此彼此,我昨天就听到了你的那些事情。”
二长老踩了踩脚下的泥,幽幽道:“若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来幽城。”
“别套近乎,你这样说左睿会伤心的。”虞汐璇毫不客气地睨了他一眼。
二长老立马扭头问道:“睿儿,你伤心吗?”
左睿叹气:“师父,请放过我吧。”因为昨天的事情,他大概被许多武林同道给拉黑了。
“二师兄!你都快到半百的年纪了,居然还没有自知之明。”虞汐璇一边观察水势,一边和二长老插科打诨。
“你还真是不客气!”二长老感觉自己拳头痒痒的,奈何现在小丫头长大了,轻功都快赶上他了,这地方不是泥,就是水,若是不小心真吓到水里了,他会被师兄,师妹、师父他们给拆个四五遍。
他今年才四十四的妙龄,在这人嘴里,就快到五十了,果然小孩长大一点也不可爱了。
虞汐璇冲着他吐了吐舌头,然后往河里抛了一小块木板,看了下流速,看看这个缺口能不能承担泄洪任务,若是不够,还要想要再开一个口子。
旁边的苍梧小心地观察插在河边的水位标杆,“主子,有效果。”
虞汐璇松了一口气,摊开掌心感受雨滴,“终于结束了。”
左睿提议道:“小师叔,不如你做个伪装,和我们一起回城,就是出乱,也能顺势解决。”
虞汐璇摇头:“不要,洪驹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幽城和周边村庄的危险已经解除,我也要功成身退。”
左睿还想再劝一下,“小师叔,你再考虑一下。”
虞汐璇指了指二长老,“有他在身边,我担心早晚被人看出来。”她仗着年纪小,身为洪驹时,顶多就将脸部轮廓化硬朗些,描粗了眉毛,城中见过的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武林人士更是眼力厉害,说不定会认出来。
二长老:“以你现在在幽城的声望,等到大家听到你出事,肯定会找尸身,之后你怎么办?”
“这个啊!”虞汐璇见二长老赞同自己的做法,语气轻松道:“放心,我已经都吩咐好了,会有人收尸。”
二长老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左睿一脸黑线:……
这两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呢。
……
夜色漆黑,就在徐家村的人一脚泥,一脚水地着急赶路时,忽然后方一阵马蹄声,他们队伍的负责捕快骑着马,大声道:“下游陈家村段的河坝出现一个缺口,大家快点赶路。”
喊完以后,捕快骑着马继续驰行,他要汇报给钦差大人。
徐大山闻状,拍了拍胸口,“还好我们跑出来了,否则就要被洪水冲走了。”
妻子也是后怕,“是啊!”
他们村就在陈家村的下面,如果有洪水,他们肯定逃不了。
半个时辰后,徐家村的人终于到达了城门,看到最后一拨人完成撤离,城门口的百姓不由得欢呼雀跃,尤其听到捕快说河堤出现缺口,洪水从堤坝喷涌,冲向下游区,更是让大家成就感十足,若不是有大家的帮忙,下游区的大部分村庄肯定要遭殃。
徐大山抱着女儿,和妻子排着队领吃食,旁边还有分发药汤的,也排了不少人,虽然汤药苦涩难闻,大家仍然舔的干干净净,生怕漏掉一地,现在城中物资比较难,药材和粮食都是紧要东西,可不能浪费。
徐大山领完吃食后,两口呼啦完,抱着女儿开始参观这个安置点。
甜甜拿着一个粗饼小心翼翼地啃着,一边好奇地观察周围,忽然她眼睛一亮,揪了揪憨父亲的头发,“爹,那里!”
“啥!”徐大山顺着方向一看,就看到城门口搭着一个棚子,不是因为棚子多豪华,而是里面坐着一名好看先生,他正在提笔写字,桌旁站着两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帮忙。
徐大山看到的好看先生就是红木大门的青衫先生徐锦,他带着学生过来帮忙登记来到安置点的民众。
徐大山用手指勾了勾闺女的鼻子,“这么小就学会挑了,将来怎么嫁出去呢。”
“先生,您能不能也给俺闺女写两个字。”徐大山用大手扣住甜甜的胳膊,防止她“调戏”了这个书生。
“当然可以,想要写什么?”徐锦温和一笑。
徐大山嘿嘿一笑,“让她未来找个像俺一样的好郎君。”
徐锦手腕微顿,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的汉子,看着憨厚,说出的话让人发笑。
甜甜闻状,立马不满道:“爹爹丑,我才不要嘞!”
徐大山不逗她了,看向徐锦道:“先生随便写,最好难一点,反正容易的俺也不认识。”等到娃学了字,就让她学。
徐锦:……
想了一下,有这样的父亲,女儿未来肯定是个乐观的人,不需要劝解,提笔写下十四个字,“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写完后,将意思告知了徐大山。
徐大山一听,不住地点头,小心地接过纸,将东西递给闺女,“喏!听到先生对你的期待吗?将来进了学堂,一定要努力。”
甜甜满意了,笑乎乎道,“先生,等到我爹有钱了,一定去你的学堂读书。”
徐锦失笑,他等到幽城的事情结束,也要离开,小姑娘的愿望注定要失望了。
等到徐大山抱着孩子离开,徐锦放下手中的毛笔,活动了一下手腕,冬至从远处跑过来,“先生,不好了,他们说洪河大坝塌了。”
徐锦:“只是下游出现缺口,村民都已经转移过来,不用担心。”
冬至反应过来,“是哦!这样的话,不就是不用担心水淹到城里。”先生和他们讲过,他们在洪河的上半截,水往低处流。
“嗯!”徐锦垂眸沉思,其实他怀疑这堤坝出现缺口是人为事件,无论是地方还是时间都太巧了。
小草端着一个带缺口的陶碗小心翼翼地走过来,两手高举,奶声奶气道:“先生,这是我给您领到的粥。”
徐锦抬头接过,放到桌上,摸了摸她的脑袋道:“先等一下,过一会儿,我们一起回去。”
原先他只带了冬至,谁知小草这孩子也摸出来了,还好路上被其他人看到,就顺势带过来了。
小草一听,立马从旁边搬了小板凳,站在上面热心地帮忙收拾桌子上的纸笔。
徐锦由着她弄,低头抿了一口稀粥,忽然感受到一道目光,下意识抬头。
可是除了挂在城楼檐角的灯笼,什么都没有。
……
城楼上,二长老不动声色地看着楼下的人。
左睿疑惑道:“师父,你认识那个书生?”
二长老闻状,扯笑,“书生?以后见他躲着走,否则你被卖了,我会很丢脸。”
左睿:?
再次打量下方端正清雅的书生,确认确实没有武功在身。
二长老见他注意力还在下方,抬脚一踢,“回去了!”
左睿身子飞出去四五丈,被拉回了注意力,见二长老已经走到自己前头,连忙追上。
忽然二长老在一个屋顶停下,左睿也停住了,就见二长老回头,坏笑道:“你说,我若是写信告知师门,说你小师叔死了,怎么样?”
左睿顿时死鱼眼,“不怎么样!”简直糟透了。
二长老不知听没听到他的回答,或者压根就是自问自答,接着开口道:“这件事不吓唬下人总觉得亏了。”
左睿提醒他:“师父,你悠着点。”
二长老挥挥手,示意他安静,忽然一击掌,“不能吓唬师父他们,可以吓唬他啊!”
“谁啊!”左睿仍然满头雾水。
二长老一跃而下,落到地上,愉快道:“你小师叔安然居画上的人。”
左睿跟在他身后,听完身子一晃。
小师叔安然居正堂那个奇怪的画,只要是到安然居的人都见识过,和桃山洞室师祖墙壁上的画像有些相似。
不少弟子推算,安然居的那副画中人估计和二长老有渊源。
就是不知道对方和二长老那身伤是谁揍的了。
现在听二长老言语,安然居画中人和二长老不对盘,可是又和小师叔有某种关系。
等被二长老当成对手,还和小师叔扯上关系,对方的破坏力绝对不小。
想到这里,左睿抓狂了。
啊啊啊!为什么会是他师父来幽城啊!
掌门,大长老,三长老,太上长老,你们是不是故意的啊!
作者有话说: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