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烟花曲>第48章 妖女惑心

  闻人渊与容非逸到达义乐城,经过简单的休整,第二天就一同前往兵营。

  两人此次被派遣来,便是临时领了都统制,为的是替下去年换防回义乐的姚安澜,接管这片区域的边防事务。

  姚家是宁延有名的将门世家。

  姚安澜的父亲乃是姚晏,原是宁延的前朝太尉,在十六年前两国战事平息后,任职知枢密院事。

  身为姚家的嫡长子,姚安澜年纪轻轻就能升任至宣威将军行副都指挥使,与姚晏不无关系。

  如今这姚安澜虽然在名义上仍是宣威将军,但实职显然是被闻人渊与容非逸二人替下,相当于是被削了职。

  况且苍年佑在封官时就考虑过,虽然他们两人并未建立过功勋,但直接封了他们从三品的官衔用以牵制姚安澜。

  副都指挥使不过是正五品,姚安澜也只能奉命听从此二人行事。

  闻人渊和容非逸见到他,便是在义乐兵营的校场中。

  驻守的士兵正在操练演习阵法,跟着旗帜变换走位,见到新上任的两位将军,不少人跑动得愈发卖力。

  听说这两位新来的将军与苍官家交情深厚,颇得信任,初出茅庐便封了左右卫上将军。

  这批士兵中有一半是前几个月募集到的新兵,这表现积极些,要是能被看中,说不定就能从众人中脱颖而出,不用再受那些老兵的气。

  姚安澜对这职务变动满腹不满,却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只能提前想着安排几个亲信出来,好让这两个新来上任的将军不便发号施令。

  可是他素来颐气指使惯了,兼之又是去年刚调动回来的,还没能培养出什么亲信来。

  这些士兵大多是募兵而来,拿的是官家军饷,更不想掺和到这姚家的恩怨中去。

  不过他们同样对闻人渊与容非逸的行事作风不熟悉,就是平时兵营中直来直往惯了,对权术之事不怎么上心,因此大多保持着中立的态度,只认真完成日常操练便罢。

  处理完交接事务后,容非逸这些天总算是得了闲,继续查探起那几个与御刀门有勾结嫌疑的门派,此前不过是派人出去暂作了解,如今则是去细探近几个月所发生变故的具体情况。

  此事由他亲自出马,追查之下很容易就打探清楚了,甚至连那天有那几个门派的人参与到和罗常贤一同围攻闻人渊。

  只是关于当日悬崖发生之事,这几个门派剩下的弟子,不是毫不知情,就是避之不谈,实在难以得出结果。

  “这千山宗内如今的状况并不乐观。”容非逸跟着闻人渊回到山庄中,摒绝了闲杂人等方便谈正事,此时以指尖轻点着桌面,一一陈述起来,“先不提我们追查的那两名堂主接连去世,那栖岭老人王肖荣也在之后不久就抱病驾鹤西去。那掌门之位传与原土尘堂的堂主焦欣,导致其余堂主不满,竟一同脱离门派,自立门户去了。”

  “千山宗之势再不复往昔,倒是省了往后的一些事。”闻人渊粗略地翻看着已整理成册的资料,头也不抬地苦笑一声,“不过钟临与林广一死,那些往事是更难查了。”

  “还有金虹派的掌门冯文涛,是被他师兄周俊所杀,为的是昔日私仇。”容非逸接着说其他门派的事,“不过周俊也命丧于冯文涛的鎏金长鞭之下。”

  “这两人有什么私仇?”闻人渊终于放下了书册,顺手为自己倒了杯茶

  容非逸却是不客气地抢先一步,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道:“似乎是因为周俊曾看到过那冯文涛做过什么事,但金虹派弟子没一个知道是指哪件事。”

  当日冯文涛与周俊起争执时所言,皆被他早就派去调查金虹派的血盟成员听到,记录在案,闻人渊刚翻看的书册中便有详细提及。

  “说不定与十六年前那几个门派结盟时所发生的事有关。”闻人渊对这结果并不满意,“如此说来,这线索是彻底断绝了?”

  容非逸摇头道:“倒不能说完全没有,还剩下个乾元教的何正元,只不过他练功出了差错,气血逆流以至于走火入魔,暂且保住了性命,却也落得个武功全废的下场。”

  “他如今神志不清,话都说不了,别想着能问出什么来了。”闻人渊感到无可奈何。

  “还有那妖女之说。”容非逸朝他瞥去,“正是从乾元教那儿传出来的。”

  闻人渊听他再度提及那所谓的妖女,强作精神道:“什么妖女?”

  此事容非逸一直不曾向他细说分明,现下提起,大概是已经调查出什么眉目来了。

  “那何正元有两个徒孙,下山采买时遇见一男两女,自称是御刀门罗常贤门下弟子。但何正元当日正闭关修炼,未曾见客。”容非逸将手中茶盏放下,又取过记录着那几起事件的书册,翻至某一页上,指给闻人渊看,“就在这天夜间,何正元练功出了问题。”

  闻人渊又问:“那你可知那三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容非逸一想起这事心里就有气,“那帮家伙说起形体相貌来,都只知道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具体描述半点没有,这让我要怎么去查人?”

  “那还真是难为你了。”闻人渊也是一阵摇头,“你刚才不是说妖女吗,怎么又变成了一男两女?”

  “你以为乾元教是怎么把这事传出去的?”容非逸又将那书册翻过几页,“那两个小道士见那三人中有一名女子,容貌清丽,非同常人,便是那妖女了。”

  “容貌清丽也就罢了,非同常人又是什么说法?”闻人渊看了眼那几列字,哑然失笑,“况且这世间女子中,面容姣好者不胜枚举,何故将这妖女之名无端强加在她身上?”

  容非逸神秘兮兮地凑近他耳旁,道:“听说那女子一双眼睛与常人不同,勾魂夺魄,迷惑人心,定是妖物所化。”

  闻人渊倾着身子,离他远了些,道:“你竟信这无稽之谈?”

  “不然就凭那三人,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两个月内就连毁三个门派?”容非逸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模样,“我是从来不信这鬼神之说的,其中必然有别的缘由。”

  他说着便将那些江湖传言,详细具体地全复述了一遍。

  如今这传言甚嚣尘上,竟说此三人去那几个门派,是为了获取江湖中武功造诣颇高者的元魂,以助修炼。而且这妖女道行高深,又能蛊惑人心,连乾元教的道士都降不住她,反倒险些搭上自己的性命等等,诸如此类,有越传越离谱的趋势。

  闻人渊乍听这些传闻,脑海中忽地浮现出一双晶莹如琥珀般的浅色眼瞳,不知为何越听越觉得怒从心来,脱口而出:“她不是妖女。”

  容非逸正说到兴起,忙止住话,奇怪道:“你说谁不是妖女?”

  “我也不清楚,只是……”闻人渊话虽出口,心底却奇怪自己为何会如此反驳。

  容非逸并未追问,只道:“这妖女的事就先缓缓吧,无非就是些江湖传言罢了,做不得真。适才苍官家又送信过来,让我们对姚安澜盯紧些。”

  “这几日我在兵营中未见到什么异常。”闻人渊思索道,“就不知他如今是否在试探我们,不敢贸然行事。”

  “那就麻烦你先继续留心着了。”容非逸拍拍他的肩,“我这两天还得去找人打听些事。”

  闻人渊在他办事时向来不多过问,只简单道了声别,任由他起身离开山庄。

  容非逸骑马出了山庄,却未去兵营或者回到将军宅邸上,而是去了城中的妙存坊。

  前几天到义乐城安顿下来后,他就特地去找了客栈的文掌柜打听,得知颜烟并未再回来过,不过听说她收了妙存坊凌温硕的小儿子为徒,或许他们能知道。

  今日他是收到了苍年佑的信,便与整理完的情报一起告诉给闻人渊,现下才有空去自行调查颜烟的事。

  不过他去得不巧,凌温硕此时没在凌家医馆坐诊,只见到了凌家长子凌辉。

  凌辉常被人称作凌小郎中,和他父亲凌郎中作为区分,现下刚给病人问完诊,待人接物很是温和耐心,医术也不错,确实是个继承了凌家衣钵的好郎中。

  整天坐在医馆中的他没认出容非逸这位刚来义乐赴职的归德将军,只是看他谈吐不凡,不像歹人,见是来打听凌耀的事,便当他是自己那弟弟在外结交的朋友,据实相告道:“舍弟外出经商去了,现下不在城中,公子找他可是有事?”

  容非逸客气道:“并无要事,在下是想向令弟打听下,他可曾拜过一位师父?”

  “此事鄙人也听家父提起过,舍弟拜了位姓颜的小娘子为师,说来真是让人见笑。”凌辉笑了笑,向来是拿他这娇生惯养弟弟没什么办法,“不过因着这事,舍弟才能说服家父让他经商,总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容非逸道:“在下便是想问问他那位师父如今的下落,可知令弟何时回来?”

  “此前通信,舍弟提到年前便回。”凌辉只当他们几人皆有交情,老老实实地作答。

  容非逸道:“好在年关将近,若在下有幸,届时再来登门拜访。”

  闻人家的产业倒是不少,闻人信也有封地,每年着人去庄上收租,其余店铺之类的由闻人家的庶族派遣专人打理。

  他本身有官职在身,连带着闻人渊,皆对自家经营不怎么上心。

  是以闻人信与容非逸两人并不知晓凌耀此前和闻人渊签过文契,现在正在宣安经商。

  容非逸听闻凌耀不在此地,当下与凌辉客气一番后就告辞了,步出凌家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