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烁的声音低沉而阴郁,甚至带着几分扭曲。
我走的极慢,在他沉重压抑的注视下,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阿玉……”
殷烁贪婪地握住我的手放在他脸上轻轻地摩挲,他则半睁着眼,棕色双目盯着地面近乎病态般的痴狂。
“朕从小到大都很听阿玉的话,阿玉说什么就是什么。”他闭上眼睛,睫毛纤长,乌压压的一片像泼了墨的羽绒,“儿时,朕盼望着能快些长大替阿玉分忧,可长大后却发现,朕离阿玉越来越远了……”
我静静地听着,一言不发,倏而,他又说道:“过去的十多年里,朕戮尽手足,甚至谋害自己的亲父皇,机关算尽登上帝位,朕以为阿玉会高兴,启初,你确实为朕感到骄傲……可是后来……你就变了……”
说到此处,只觉腕间的力道陡然增加,硬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似的,可到底是舍不得真伤着,他揉了揉我的手,爱惜地放在唇边吻了吻。
“阿玉,我们像从前那般不好么,为什么要逼我……”
我嗤笑:“陛下在说什么?”
我慢悠悠地说:“明明是陛下在逼我,陛下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为了我么?还是说,只是一己私欲……”
我欲抽回自己的手,可惜用力扯了两下,殷烁无动于衷,拽的紧,待两人的视线碰上的那一刻,殷烁骤然将我扯回去,两人的位置颠倒,他将我死死地抵在龙椅上,一条腿屈起压住我,有力的大掌拢住我的脖子,稍不注意,便能轻而易举地要了我的命。
“陛下这是做什么?”我丝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陛下想杀我?”
我云淡清风地说:“陛下杀吧,正好如了那群朝臣的愿,他们不就盼着我死么?我本就罪不可赦,死了,皆大欢喜。”
我仰起脸,一副任人宰割的姿态,甚至咽唾液时都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殷烁掌心的茧,他的手指一点一点收拢,深邃的眸子里尽是癫狂的神色。
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越发明显,连同胸腔都不自觉地上下起伏,呼吸变得艰难,我张了张嘴抓住殷烁的手腕,眉宇拧成化不开结,连同眼眶都湿润了起来。
我绷紧身子,额角的青筋凸起,嘴唇苍白无力地张着,眼前一阵发黑,已然看不清殷烁的面容。
“阿玉……”
殷烁的手在抖,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哭,透着无尽的悲寂与愤怒,他的身子压着我的身子,又仿佛似什么骇人的凶兽。
既而,他松开了我,我窝在龙椅深处不住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着,时不时伴随几声咳嗽,五脏六腑都快一并咳出。
殷烁满眼都是心疼,他捧住我的脸,拇指摩挲我的脸颊一路到嘴角处,他俯首在我的嘴唇上轻轻碰了碰,如同对待珍宝般又怕碰碎。
“阿玉……朕的阿玉……”
我头晕眼花地望着殷烁,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我看见他面目狰狞,眼底冒着阴森森的红光,猝然变成一只满面獠牙的野狮,雄壮的厚爪压住我的肩膀,尖锐的指甲扣着皮肉,恨不得下一秒就将我撕碎了吞入腹中。
待我抚着胸口稍稍缓过神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殷烁那张无比诡谲的脸,他掐着我的下巴在我的唇上咬了一口,咬得重,当真是要撕下那块软肉嚼碎了吃进去,近乎迫切地想融入他的血肉里似的。
霍然,麟殿的大门被人撞开,漫天大雪裹着血染的铠甲,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尽管一身狼狈,努吉锋芒锐利的眸子里却是透着股不近人情的冷意,他目光灼灼,像舔血的锋刀能杀人剔骨。
殷烁则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嘴边挂着令人匪夷所思的笑,而后,我还未来得及看清外头的形势,后颈处骤然发痛,殷烁将我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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