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侍从弓着腰走进屋里，“那孩子正被侍卫压在院子里跪着呢。”
我吩咐舟靖之将那几个头颅处理掉，舟靖之领意，侍从上前扶着我，让我搭着他一同去院子里瞅瞅那个孩子。
雨后清晨还有些雾气未散开，树叶尖上躺着水珠往下滴，地上未干，混着泥土潮湿的气味，偶尔几声鸟叫划破府中死气沉沉的宁静。
少年跪在院子的一片空地上，衣角沾了泥土，侍卫反剪他的双手，不让他乱动。他本是垂着脑袋，耳边听到有人靠近，他立马抬起头，刹那间四目相对。
我看到这张白净稚嫩的脸，有一瞬的恍惚，少年的身影与三弟的身影重叠，真像极了他……
我微微愣了会儿，直到少年开口胆怯的喊我一声二哥，所有的幻想顿时破灭，我深知，这不是他。
我抬手，侍卫便松开他，得以自由的少年激动的想上前拉我的衣角，可是又害怕我会推开他，伸出去的双手又背在了身后，如同做错事受惊的小兔子，睫毛一颤一颤的。
我露出温柔的笑意，说：“你多大了？”
少年失落落的模样：“二哥不是知道么，我今年十二。”
十二，三弟去世那年也是十二。
我眼底藏了几分阴戾，笑容做掩，摸摸他的头。
“谁教你的？”
少年瞪大眼睛，不明白我的意思，小声嘀咕：“二哥说什么呢……”
我不依不饶：“方韩教你的？”
我这一逼问，少年倒是理直气壮起来，大着胆子拉我的袖子。
“你就是我二哥，二哥不认我，我就赖在这儿不走！”
这少年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耍起无赖来，侍从看不下去，拽开他，训斥了他两句。
“你这小崽子，萧府岂是容你放肆的地方！”
少年委屈的瘪嘴，盯着自己的鞋尖，憋屈道：“二哥……不认我……”
我讪笑：“你冒充的这个人，十六年前就死了。”
少年哑然，半天没吭声，他没想到我会把话说的这么绝。
我继续道：“你说实话，我就放你走。”
少年犹豫了会儿，几乎咬着牙根说：“不！你就是我二哥！”
啧——真倔。
我要侍卫拿了把斧头，扔到少年面前，我告诉他，只要他剁掉自己一根手指我就成全他，别说三弟，他要给我做四弟五弟都成。
少年脸色刷的惨白，盯着地上锋利的斧子迟迟不肯动手，侍从带着旁观者的讥笑，催促他动作快些，少年思虑了好久才拾起斧头，对准自己的大拇指，斧刃抖个不停。
霍的，他甩开斧头，拉下脸说道：“是！是方韩要我做的，是他要我来骗你的！”
我冷着脸一言不发，少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有余悸似的。
“我不这么做我就得死，我也是为了自保，我的双手涂了毒，若长时间跟同一个人有肢体接触，或者是碰到衣物，时间一长，累积多了毒效就来了。”
侍从一听，这哪成：“主子，咱赶紧把这身衣裳烧了吧……”
少年说道：“这么一次……成不了效果的，不会伤害身子，况且最后累积出来的效果，发病也不致命，最多变的痴傻……而已……”
少年后面的话哽在喉咙处，他愣愣的看向自我身后走来的舟靖之，瞳孔里充满恐惧。
少年畏惧他。
舟靖之说：“那你涂了毒怎么没事。”
少年低头不敢再看他：“怎么会没事，方丞相说，会定期给我解药，我用了解药我自然安然无恙，可不用的就不一样，会失去自我意识变的痴傻……”
“哪里知道萧总管不吃这套……”少年声音越来越小，“这不……没开始么……”
“没事。”我又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说，“我替你去交差。”
少年还没反应过来我的意思，即刻他就被侍卫捉住双手按在一起，侍卫举起斧头狠狠的劈向他的手腕，干脆利落，一对血淋淋的双手落了地。
凄厉的惨叫声惊破天际，鸟群惊飞，树叶尖上的雨珠换成了鲜艳的红色，带着点热气往下滴。
我微笑的欣赏少年翻滚在地抽搐的模样，舟靖之已经将那对手用盒子装好，递到我面前。
溅在我脸上热血缓缓滑到下颚，甚至连胸襟处都溅上了好些血迹，侍从打着哆嗦替我擦干净脸颊，颤着声线说。
“主子，还是换身衣裳吧。”
“方丞相不是喜欢白色。”我转头看那滴血的树叶，说，“我换身白的去他府上做做客。”
我愉悦道：“顺便带上礼物。”
舟靖之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盒子，盒子里则猩红一片，渗出的血液止不住的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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