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头死了个侍卫,不足为奇,宫中每年都会死上好些人,谁会在意记得这些。
这日早朝结束,文武百官陆陆续续散朝,殷烁坐在龙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直至最后一人伏地行礼完退出殿外,他不过一挥手,麟殿中所有宫婢侍卫一同齐身撤退,偌大辉煌的殿里,顿时只剩下我跟他两人。
我站在殷烁身旁,没他的命令自然不能擅自离开。
他倚着龙椅,身上是勾勒金边的双龙绣袍,头上戴着天子冕冠,剑眉入鬓,眼眸深邃,丰厚的最唇紧闭,一只手则从广袖间伸出,撑在腮边,小指在嘴角处轻点,若有所思。
麟殿为显皇家气魄,修得宽广,朝臣一散,殿堂内越发显得空旷孤寂。
殷烁有意无意拨了拨十二旒,沉重的玉珠碰撞,清脆的响声在偌大的麟殿里传的无比清晰。
过了许久,他才说道:“阿玉难过么?”
浑厚的声音传入耳中,紧接着带着审视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要逼我回答这个问题。
我深知他话里的意思,淡淡的说了句,不曾有过。
殷烁笑了,他执起我的手,指腹在我的指间来回摩挲。
他说:“阿玉,我总是喜欢听你说实话。”
他握住我的手抬头看我,十二旒垂在他的额前,投下一道道阴影,为那双深棕色的眸子增添几分阴戾。
殷烁勾着唇,明明在笑,却看得令人不寒而栗。
“那日,我让人偷偷在绝七的药里放了东西,太医院的人皆不知,他之所以会忽然猝了,都是因为我,绝七是我杀的。”
“阿玉。”他问道,“生朕的气么?”
殷烁坦白的彻底,也是头一次在我面前用尊称,藏了点些许探究的意味在里头,可是他想从我这儿看出什么,他是皇帝,他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陛下。”我道,“以后不必大费周章,一个人而已,没了就没了。”
这句话让殷烁听了很高兴,他一如既往的环住我的腰,将头贴在我的腹部,习惯性的蹭了蹭,说起了南境之事。
“今晚秦卫领军要下南境了,那地方虽离的远,可叛乱起来也是桩棘手之事,我命蛮族首领努吉协助秦卫一同前去,不出十日,南境之乱必定平息。”
殷烁语气坚定,甚至带着几分狂傲,仿佛局势已定,势在必得。
“秦卫一万大军和努吉的三千勇士,我不信,南境那些个反贼能抵得住这般阵仗。”
他继续说道:“方韩的折子我都看了,真是好计量,他想学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也不看我给不给他机会。枫月山庄的主谋是他,南境祸端也是因为他,他竟有如此本领怎心甘情愿做一个默默无闻的丞相。”
这点是殷烁想不通的地方。
殷烁如此一说,我忽然想起那天,我晕倒前,方韩喊了我一声嫂嫂……
着实……奇怪的很……
可见,方韩很早就认识我,只是我怎么不记得我何时有过一个小叔子。
须臾,殷烁话锋一转,问道“阿玉,舟靖之你怎么还留着?”
我说:“留他有用,留他替我杀人。”
也不知是哪句话令他不悦,殷烁轻笑,缓缓的从龙椅上站起来,他看着我,视线一刻也没从我身上离开过,他说,阿玉,我一直都在替你杀人。
说着他便靠近我,大掌握在我的双肩上,带着我踱步到龙椅前。
“你想我坐的这个位置,我坐上了,阿玉,这江山,我不是为自己打的,我是为你打的。”
我蹙眉,只觉双肩上的力度在一点一点加大,俶尔猛地一按,殷烁硬生生将我按在龙椅上。
荒唐!
我要起身,殷烁则笑着把我死死按在龙椅上不得动弹。
“阿玉,你不要乱动,我怕伤着你。”
他凑近贴在我脖颈处,如闻罂粟般,深深吸了口气,上瘾似的回味其中。
他靠得太近,额间冰冷的冕旒玉珠垂在我脸庞,我不适的闭上眼睛,殷烁则摘下了他的冕冠,整个人压在我身上,嗅着我胸前的衣襟声音沙哑道。
“阿玉……我快忍不住了……”他的手指在我的胸口游弋不止,一路往上,最终钳住我的下颚,猩红的舌尖舔在我的喉结处,“我常常在想,怎么才能撕掉阿玉这身精致的伪装,让我看看这锦衣下装的究竟是什么?”
“陛下”我失笑道,“今儿怎么了?”
殷烁挑眉:“萧总管以为怎么了?”
他哑声说道:“阿玉是不是很喜欢跟我玩这套君臣之礼……你若喜欢,我陪你玩便是……”
我看着殷烁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劲,脸色煞白,觉得荒唐至极。
他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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