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寻遇果然盘问起来。
他警觉的看着白羽,“这一去,肯定是见过裴照了。”
白羽大咧咧的说:“见过了,还是单独呢。”
“什么?!”寻遇当即就急了,“这都干的什么事?”没有人称,不言自明。
“吃醋了?”白羽笑嘻嘻,“你那十个小妾怎么算?”整治寻遇最好的办法就是翻旧账。
“那怎么一样?”寻遇果然脸色难看。
“怎么不一样了,还不是成婚人伦生子。我和他其实也不差什么。”白羽还是笑模样。
“我和那些女人,根本就,没当过真正的夫妻。”寻遇有些焦躁的争辩着。
白羽点点头,“这点不假,看你甩人家的时候,那叫一个痛快。可正因为我们当过真正的夫妻,哪怕只有短暂的时光,最终难逃分离的命运,也应该给对方一个交代,然后就此别过。”
“真的就此别过了?”寻遇犹疑着问。
“不然呢,当时没能在一起,现在就能了?”
“不要离开我。”
“你强迫我回来的时候,已经说过了。”看寻遇依然面色不虞,也不去哄他,只是说“我知道了。好了,别啰嗦了。你欠我的多着呢。”
寻遇无法,只能乖乖的去睡觉。
身边,白羽的嘴角挂着微笑。
深冬的一天,离寻归出嫁也没几日了,府里异常忙碌。白羽也跟着点验聘礼、嫁妆、嫁衣,别缺了什么少了什么。想想再过几年,自己就要以婆婆的身份忙活这些事,不可思议得很。明明还很年轻嘛。
不行,得弹奏一下,压压惊。
管家适时打断了她的神思,过来禀告,“夫人,吴家老太太来了,现在正在府外,老奴让她回去,她就闹。现在府门外,聚集了好多人。”
白羽皱着眉头,“哪个吴家老太太?”她实在想不起来此人是谁,来往的人家多,有几家姓吴的,可是没有过多的接触,怎么会闹上门来?
管家苦笑了下,“是姑奶奶的前任婆婆。”
哦!原来是她这个老货!
她以前就想会会她,现在此人送上门来找打,她不去练几下,真当她府里没人了?!
寻遇匆匆赶来,“你去干什么?”
“以武会友!”
“什么?!”寻遇皱眉,“你好好的养胎吧,要是个女儿,在娘胎里就会打架了。”
说得也对。胎教这个事,寻遇算是走在时代前端了,一语击中要害,这点白羽不得不防。
“那谁去,总不会让小姑自己去吧。”白羽有些沮丧和不甘心。
“我去,我自己的妹妹,我护着。”寻遇说。
“你去?!”白羽惊呼,“你可真敢想,人家等得就是你。到时候往你怀里一扑,大喊一声国公爷打人啦,你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这叫碰瓷懂不懂。”
“我不懂,你说怎么办吧。”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把四大丫鬟都叫来。”白羽得意洋洋。
不一会,四个女孩聚齐了。
白羽做了一番动员和嘱咐,最后说:“你们都大了,该放出去了,我早就给你们物色了夫婿人选,这次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合作了。大家干的漂亮些。好,去吧。”
说完,像撒出鹰犬的猎人一样,笑眯眯的等待着。老虔婆,先吃我一招。
看着寻遇不满的样子,白羽安慰他,“丫鬟去有丫鬟去的好处,放得开。走,咱们躲在后头,看热闹去。不会让你失望的。”
寻遇皱眉,“我没什么可失望的,把人打发走就行了。”
白羽也不管,拉着他就往府门跟前凑。
站在一处隐秘的位置。只见前方四大丫鬟站成一排,吴老太太也不知是累了,还是怎的,居然趴在地上,哀哀痛哭。
青鹭首先开腔,“老太太,有话说话,在这里嚎啕大哭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府里办丧事呢,难不成你就是在这里诅咒主子的?”
一言既出,周围人群的风向马上发生转变,开始对吴老太太指指点点。
吴老太太马上不哭了,抬头喝问,“你们又是谁,你们主子呢?”
黄莺说话了,声音娇啼婉转,“主子有身孕,已经六个月了,这么大的肚子来见你,凭什么?有何闪失,你可担待得起?”
刚才吴老太太还在瞎闹,说是自家被欺负,国公府没人出来给个说法,现在听闻此言,也没了话说。
黄莺又说了:“我们是主子身边的大丫鬟,四个全来了,就怕招待您不周到。你有什么事么?”
吴氏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一通浑说,最后道:“我那儿子,明明到府上给公爷祝寿,谁知宴席还没散,就被衙门带走了。可怜我那儿子啊,还有功名在身上,就这么被流放了。可不生生难受死老身了,今天我就是死也要死在你们国公府的门前,我不活了。啊啊啊!”
惜花上前扶她,她不起来,一味的撒泼,“您来这里,是想论个是非曲直的吧,再这么胡闹不讲理,连你一起带到衙门去,到时候也来个流放,跟你儿子作伴去。”
吴老太太又止住了啼哭,这一波哭闹算是过去了。
惜花说了:“不许再哭,有理说理,说不清的咱们去衙门说,不要在这里搅得四邻不安。”
接着又说:“姑奶奶有话跟您讲,您好好听着。当初她不愿意远嫁,是老太太老太爷让她信守承诺,嫁到你家的。当时有个条件,就是不允许有庶长子出生在前面,这是京城大宅门的规矩,也是作为远嫁女儿的条件。可是你们遵守了么?”
“没有啊,没说啊。”老天天疑惑着说道,“当时没有这样的条件。”
“您看您,又不承认了,不是这样,那为什么要和离。在你家好好的,为什么要和离。四年过去了,姑奶奶才刚刚又开始谈婚论嫁,你就又上门来闹,你这是诚心和她过不去是吗。”惜花嬉笑怒骂,给她一通排揎。
“是国公夫人挑唆的。”
“我家夫人在外经商,下过西洋。还有七个子女需要教养,一个年轻夫人顶一大家子的事。哪有功夫去管你家的闲事,再说,各位街坊评评理,哪有嫂子把小姑的婚姻给搅合了,然后把她养在自己家里,不让她出阁的。这天底下有这样的事吗?亏您想得出。”
怜芷说道:“当时就是在国公爷的寿宴上,您家公子没有请柬,也不知被谁挑唆着,就上门来闹。这还是公爷自鞑靼回来的第一次寿诞,您公子不请自来,拿着伪造的请柬进来大门,然后在寿宴宾客众多的场合,一味指责我家夫人挑唆小姑和离,您有证据么?在场就有人把他请去了大理寺,他到底也没说出个理来,这才以诽谤被流放。今天您替他鸣不平,到底怎么个不平,您说得出来吗?”
怜芷不给她撒泼放赖的机会,一口气把来龙去脉讲清楚。
吴老太太有点懵,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时,有顺天府的官差过来,怜芷忙上前,交代一番。
官差这时过来,架起吴老太太,说道:“国公夫人怜悯你老弱,就不到衙门诉你诽谤了,这次送你回山东,要找你们知府、族人将你看管起来,不让你再出来混闹了。你跟我们走吧。”
吴老太太这次再也哭不出来了,硬被人拖走了。
京城,柳府。
子芙的母亲李氏对正在洗漱的夫君说道:“怎么样了,老爷,还是不行吗?”
柳将军擦好了脸,黯然的回道:“不行,关节走不通,还得靠他自己。”
柳家最近几年,有个官位颇高的子侄被督察院弹劾,卸了官职。目前在朝廷里说得上话的也就只剩柳光年老将军了。现在他说不行,那就是不行了。
李氏一拍大腿,长叹一声,“这可怎么办?子衍生来体弱,这要是在武校中出了事,可让我怎么活?”
柳将军坐到她身边,安抚她说:“要不,让子成去吧,还能有几分把握。”
李氏断然拒绝,“不行,你把人家当自己人,人家心里不定怎么恨你呢。你看子萱,回娘家从来也不看看我,听下人说,路过我院子都绕道走,你看看,这孩子,结亲还结出仇来了。”
柳将军神色暗沉说道:“那么些年了,还提旧事作甚?”
“怎么不提,这次,如果不是秦寻遇作祟,我不信凭着你的老脸,还打不通这些关节。”李氏怒气冲冲。
柳将军神色更加暗淡,说道:“他风头正劲,何必跟个竖子争一日之长短。你没看他刚从王爵上下来么,以后的日子怕也不好过。”
李氏狐疑着说:“我怎么听人家讲,他这是以退为进,更加得皇上圣心。”
柳将军终于不耐烦了,“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睡吧。”
过了一会儿,又问:“子芙的肚子还没动静么,小涛夭折以后,再也不成了么?”
李氏长长叹一口气:“这孩子,也是个没福气的。好好的镇国将军嫡长女,弄了这么个下场,现在还为子嗣担忧上了。可不是造孽呢么。”
柳将军忽然就说,“要不,让她去求求寻染。这两人没能走到一起,也怪我们。”
李氏眼睛一亮,忽然又发出光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