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女主必须貌美如花吗??>第77章 077 挨打

  不会死就好。

  云巧拿出背篓的草药和人参, 问四祖爷搁哪儿。

  四祖爷是个村野大夫,医术不高,见其中几样草药没见过, 问云巧是什么。

  云巧拿出人参, “这是人参, 保命用的, 这是土大黄,治咳血的...”其他都是四祖爷认识的药材了。

  四祖爷问她人参哪儿来的。

  他做大夫几十年, 自然听过人参, 但从来没见过,爱不释手的拿起。

  “山里挖的。”云巧道, “山长认出来的, 山长是我见过最博学的人了。”

  孙山长不仅懂花草,还懂怎么栽种,药材也懂,云巧说,“四祖爷,山里遍地是药材呢...”

  孙山长读过医术,在山里找了许多种药材出来。

  四祖爷略微激动, “都有哪些?”

  云巧掰着手指, 轻松数了十几种出来,四祖爷记不住, “你等等, 我拿笔记下。”

  云巧未给他机会,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就走了。

  四祖爷急得跺脚, 歇了找纸笔的念头, 追出去问她要不要跟着他学医。

  他瞧出来了, 她记性确实好,又不怕吃苦,学医好。

  会医术的话就能看病救人,云巧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好啊,等我忙完手里的事就跟着你学...”

  四祖爷是个急性子,哪儿等得了,不由得问,“你忙什么呢?”

  她掌心的伤结了疤,没有愈合前,老唐氏不会让她下地干活的。

  云巧指着远处的山,“我跟孙山长学画画呢。”

  唐钝说绘制舆图是秘密,尽量少往外说,黄氏也说别人知道她拿了李善的钱会找麻烦,她只字不提舆图的事儿。

  而四祖爷从老唐氏嘴里听说孙山长的名号,不敢抢人,只道,“山长日理万机,你用功些...”

  “好。”

  天空飘着雨,地面湿漉漉的,云巧撑着伞,慢慢走着。

  脚上的草鞋湿了,但脚干干净净的,自从来了唐家,她雨天都是穿着鞋的,也没怎么淋过雨了,沈来安说她胖了呢。

  她捏捏自己的脸颊,感觉不出来。

  到岔口时,旁边蹿出两个姑娘,凶巴巴挡住路,瞪她。

  云巧抬起伞,没看清人,嘴已经张开了,“四祖爷,四祖爷呐...”

  唐竹和唐菊吓得不轻,齐齐拽过她就往水沟钻。

  云巧反手使劲回拽,不遂她们的意,嗓音愈发洪亮,“四祖爷,四祖爷...”

  唐竹脸色微变,唐菊反应快,抬手捂她的嘴,恨恨道,“你再喊信不信我打你。”

  云巧静了瞬,随即拍掉两人的手,歇斯底里喊,“四祖爷,有人打我...”

  唐竹慌了神,甩开她就要跑,唐菊不甘心,还要将她往拐角拽。

  但云巧劲儿大,她穿着厚重的蓑衣,根本使不上劲,没走两步,旁边就响起四祖爷威严的怒吼,“你们干什么?”

  唐竹和唐菊是曾孙辈的,打心底惧怕唐家这位老祖宗,闻言,两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双手不自觉的松开,支支吾吾道,“我...我们找她玩。”

  上次在唐钝那儿受挫后,唐竹一直难受着。

  唐菊劝她别灰心,钝叔猪油蒙了心无从下手,她就找云巧,想方设法威胁云巧离开唐家。

  为此,她把家里的菜刀都拿来了。

  哪晓得云巧反应太快,张嘴就把四祖爷引了来。

  唐竹按着胸口冰凉的刀,话都不会说了。

  唐菊硬着头皮坚持,“我们找云巧玩。”

  云巧跑到四祖爷身边,告状,“不是,她们想打我。”

  唐菊剜了云巧一眼,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好端端的我们打你干什么?”

  “你们就是很凶的呀。”云巧面不改色的回。

  和她们拉扯的时候,云巧肩膀淋湿了,草鞋也沾了水沟里的稀泥,“四祖爷,你教训她们。”

  唐菊:“......”

  这傻女什么时候成了人精?

  四祖爷出来得急,没有撑伞,拐杖也没拿,皱纹横生的脸严肃又冷冽,“你们拉云巧干什么?”

  唐菊咬死找云巧玩。

  四祖爷道,“你们俩和云巧很熟吗找她玩?”

  唐菊不说话了。

  云巧连忙摇头,“不熟,我都不知道她们的名字。”

  云巧认识她们,前些天她去地里除草,两人经常蹲河边说她的坏话,她知道圆脸姑娘是唐瑞堂姐,边上那位鼓起眼睛瞪她的姑娘是哪家的她不知道。

  她往四祖爷背后躲,推四祖爷的肩膀,“四祖爷,你教训她们。”

  四祖爷:“......”

  四祖爷这把年纪,训斥两个晚辈没什么,但看云巧缩头缩尾的怂样,心里不愉,“你是长辈,怕她们干什么?”

  墩哥儿仪表堂堂,姿态高贵,她这样不是给墩哥儿丢脸吗?

  他用力拍她后背,“腰板挺直了。”

  云巧后背吃疼,急忙端直脊背,脑袋抬得高高的,四祖爷这才训斥两人,“云巧是长辈,你们与她动手动脚成何体统,名声还要不要了?”

  唐竹面红耳赤,唐菊满脸不服,又不敢反驳四祖爷,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四祖爷敲打她,“你爹走的时候托我照看你们,顾及孩子太多,让你待在自己家,若因为这样你就肆意妄为,我待会就去小虎山把你爹喊回来...”

  唐菊爹是个暴脾气,极为好面子,四祖爷把他喊回来,他肯定会打她。

  唐菊急红了眼,“我们又没把她怎么着...”

  四祖爷冷哼,“那是云巧机灵。”

  唐菊:“......”

  两人盯了云巧好些天才找了这个机会,不成想云巧先发制人,两人心里恨得不行,偏拿云巧没办法。

  最后,不情不愿给云巧赔了个不是,灰头灰脸地走了。

  四祖爷道,“往后遇到她们别害怕,搬出她们爹娘准能吓唬住她们。”

  “哦。”

  “雨大了,快回去吧。”

  “好。”云巧挥挥手,撑着伞一阵风似的往唐家跑,四祖爷摇摇头,后知后觉想起自己还淋着雨,叹道,“你这孩子...”

  也不知撑伞送他回家。

  云巧一鼓作气跑回屋檐下,唐钝刚起床,睡眼惺忪,云巧收了伞给他端水洗脸,告诉他唐竹和唐菊拦路打她被四祖爷训斥的事儿。

  唐钝取帕子打湿水,不发一言。

  云巧伸手在他眼皮前晃了晃,“四祖爷说你不会死。”

  唐钝:“......”

  他本来就没事,擦脸时,瞥到她湿漉漉的肩,“她们打着你了?”

  “没。”她高兴地昂起头,“我很聪明的,看到她们我就喊四祖爷了。”

  唐钝嘴角抽了抽,泼她冷水,“聪明没用对地方。”

  唐竹和唐菊是晚辈,哪怕四周没人,她们哪儿敢打她,顶多说些难听的话膈应她还差不多,云巧喊来四祖爷撑腰,两人只怕愈发记恨她了。

  云巧不懂那些,只觉得四祖爷给她撑了腰,心里欢喜得很。

  去找老唐氏教她洗头,又和老唐氏说了一遍。

  她的头发不长,但浓密又乌黑,老唐氏担心她弄湿衣服,不肯她动手,因此抹了皂角替她洗头,道,“她们嫉妒你过得好,往后不搭理她们就是了,我和老爷子还在,她们不敢动手的...”

  云巧的头发洗得勤,不脏,洗起来不费事,老唐氏乐得给她洗头。

  但耐不住想学,老唐氏便教她,“洗头前先把头发梳顺,抹了皂角后先轻轻抠头皮,再搓头发,然后洗掉皂角泡泡就行了。”

  冲洗时老唐氏没动手,云巧握着瓜瓢,自己舀水往头上浇。

  老唐氏怕她打湿衣服,握着她手腕,防止位置偏了。

  雨势渐渐密集,晌午那阵变成了瓢泼大雨,傍晚才停下。

  天光昏暗,静了几日的村子突然喧闹起来,云巧跑出去一看,离家几日的村民们像回巢的鸟儿,叽叽喳喳往远处走来。

  好些人抬着木头,抱着树枝。

  说是晒干了做柴火烧。

  经过院门前,热络的和云巧打招呼,“巧姐儿,吃晚饭了没啊?”

  “吃了。”

  “吃的什么呀?”

  “豆腐。”

  “还是你有福气。”

  他们在山里累死累活食不果腹,云巧沾唐钝的光在家里享福,豆腐...他舔了舔嘴唇,道,“待会我也泡些豆子,借你们的石磨用用啊...”

  云巧看屋里的唐钝,唐钝心有灵犀的抬头,迎上她询问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下一刻,云巧转过头去,“好呀。”

  雨太大了没法动工,衙役们让他们回家休息两日,雨停泥路干了后再去。

  忙了这些天,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回家放下柴火就接孩子回来,杀鸡的杀鸡,杀鸭的杀鸭,煮鸡蛋的煮鸡蛋,泡豆子的泡豆子。

  这晚,来家里借石磨的有好几个。

  老唐氏担心他们瞧不见,特意在院里留了盏灯笼。

  纸糊的灯笼,唐钝自己做的,被风吹得东摇西晃,随时会熄灭似的。

  百无聊赖,她们站在石磨边闲聊。

  “秦大牛到底犯什么事了被打成那样子...”

  “偷懒,和他搭伙的人发现他去茅厕半天不见人影跟衙役说了...”

  “他不像偷奸耍滑的...”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没瞧见他媳妇被他揍成什么样了...”

  山里男女分开住的,秦大牛把春花叫出去拳打脚踢,好多人都听到动静了。

  “他媳妇娘家都是些软蛋,闺女被打成那样子都不吱声...”

  “秦家给了半亩荒地做彩礼,刘家哪儿敢得罪他...”

  进山的几日,大家伙同吃同住,谁家发生什么事打听得一清二楚,秦大牛看着老实本分,打媳妇半点不留情。

  幸亏衙役出现得及时,否则他媳妇恐怕就没命了。

  云巧提着水桶来,只听到最后两句,问,“你们说大牛哥和春花吗?”

  秦大牛娶春花给了半亩地的彩礼。

  说话的妇人恍惚记得云巧给春花野果子来着,点头道,“除了他们还有谁,你在家不知道,昨晚秦大牛差点把春花打死。”

  衙役也差点把秦大牛打死。

  “春花人好,大牛哥为什么打她?”

  “秦大牛的娘嫌春花生不出孩子。”

  云巧拧起粗黑的眉,小脸不满,妇人不想辱她的耳朵,笑笑,“墩哥儿性子好,多等两年没关系的。”

  要不绿水村的人怎么说云巧傻人有傻福呢?

  老唐氏和善,唐钝沉溺于读书,不太在意子嗣,否则以唐钝的年纪,儿子都能漫山遍野跑了。

  云巧啊,苦过来了。

  今后的日子甜着呢。

  云巧不懂这话的意思,问春花伤得重吗?

  妇人道,“被人抬着下山的。”

  秦大牛也是他兄弟抬回去的,夫妻俩同病相怜了。

  云巧眉头拧成了疙瘩,“她会死吗?”

  妇人哪儿知道?不过,她说,“秦大牛手劲大,他媳妇这次捡回条命,下次就难说了。”

  云巧吓白了脸,转身就找唐钝要人参,要给春花送去。

  唐钝不喜欢春花,见她风风火火的,脸色顿时不好,“活该,她死是她的事儿,你不准去。”

  “我要去。”云巧道,“她死了我就见不到她了...”

  云巧注视他片刻,转身往院外跑,“我找四祖爷买...”

  唐钝:“......”

  她还真会以德报怨,唐钝后悔给她银子了,本是想着沈云翔主意大,钱给他拿着或许有别的用处,不成想花到春花那种人身上去了。

  唐钝心里憋得很,碍着家里有人,没有发作。

  倒是挑着桶回去的妇人路过前院,见唐钝在自己屋看书,隔壁屋黑着,门窗大敞,不像有人的样子,问唐钝,“巧姐儿睡觉不关门吗?”

  村里没进过贼,但云巧这般也太心大了。

  唐钝神色恢复如常,镇定道,“她嫌被褥厚了。”

  妇人没有多想,又道,“她和春花要好,你劝她别掺和人两口子的事儿,秦大牛看着老实,揍人可狠了,小心他怀恨在心,报复巧姐儿...”

  秦大牛打春花好多人都听到了,没几个敢出去劝架。

  云巧认亲不认理,很容易得罪秦大牛。

  妇人是好心,“眼下秦大牛受了伤动弹不得,以后就不好说了...”

  唐钝佯装不解,“秦大牛怎么了?”

  “偷懒被衙役打了,北村那群偷懒的汉子被揍得没个人形,他怎么敢的呀...”

  唐钝嘲讽地扯了下嘴角,“谁知道呢?”

  妇人也不知道,左右衙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她道,“巧姐儿心眼实,别听春花两句抱怨就找秦大牛...”

  唐钝不好说她已经去了,道了声谢,低头继续看书。

  最后一个磨完豆子的妇人忙完已经差不多亥时了。

  灯笼里的烛火快燃尽了,她过意不去,特意吹灭了蜡烛才挑着桶离开,“灯笼放堂屋里的,今个儿打扰你们了,明天来我嫂子家吃豆腐。”

  唐钝瞅了眼漆黑的天,说家里有豆腐,不去了。

  妇人急着回家,没有多聊,走到院门口时,回眸道,“墩哥儿,劳烦你闩个门啊。”

  “......”唐钝吸了口气,拿起木拐,“好。”

  妇人放心的走了。

  唐钝放下木拐,坐了回去,心里暗忖,以云巧的脚程,便是去绿水村也该回来了,怎么不见人?

  唐钝翻开书,接着往下看。

  此时的云巧端着人参汤喂春花喝呢。

  刘家买不起油灯,屋里暗黑,云巧舀了勺汤,缓缓递到她嘴边位置。

  “我那样对你,你还管我做什么?”春花坐在床上,声音有气无力的。

  云巧怕惊动隔壁屋睡觉的春花爹娘,轻声细语道,“我说了要对你好的呀。”

  “我...”有些话春花羞于启齿,唐钝说得没错,她和云巧做朋友是觉得云巧丑,能衬托自己的美,事实的确如此,有了云巧,没人说她丑,便是秦大牛在她和云巧之间也选了她。

  她明明应该过得比她好才是。

  岂料聪明反被聪明误。

  她脸上有伤,嘴张不开,只能小口小口抿,人参汤有种苦味,春花吃不惯,只能捏着鼻子往下咽。

  这是云巧连夜送来的。

  世上,恐怕就云巧念着她的好了。

  秦家嫌她麻烦,傍晚抬着秦大牛就走,不过问她死活,她娘嫌她晦气,路上骂骂咧咧没有停过。

  云巧拿着人参来,她娘不由分说想拿过手藏起来。

  云巧生火熬汤,她娘扯着嗓门破口大骂。

  “巧姐儿...我娘打你了吗?”

  云巧稳稳握着汤勺,道,“她没打我,我说雨停后给她捡柴火...”

  春花怔住,“你不用管她。”

  “我烧了她的柴,该还给她。”察觉勺里的汤没了,云巧又舀出一勺,“春花,秦大牛不好。”

  丈夫打妻子是不对的,她爹从来不打她娘,云巧又道,“春花,改嫁...”

  春花苦笑,“哪有你说的简单。”

  女子改嫁不是容易的事儿,况且她脸上有胎记,谁肯娶她呀。

  “改嫁很难吗?”云巧问。

  她娘说了,丈夫不好趁早改嫁,否则日子越过越苦的,云妮也这么说的。

  春花声音哑了许多,“其实大牛哥对我挺好的,是我肚子不争气,如果有个孩子就好了。”

  黑暗中,春花看不清云巧的脸。

  云巧从小就单纯,不懂男女□□,不懂婆媳龃龉,每天背个背篓,高高兴兴的扯猪草,饿肚子也不哭不闹,自然不懂她的顾虑。

  “巧姐儿,你说我要是你该多好。”不会有杂念,不会难过,还能天天见到喜欢的人,春花羡慕不已。

  云巧道,“我不好,太丑了...重新投胎的话,做富裕人家的千金啊...”

  这话春花从小就爱说。

  下辈子投胎,一定要做富裕人家的千金。

  云巧记得的。

  春花不禁想起说那番话的心情,脸上笑容愈发苦涩。

  那时,她心里装着唐公子,想象自己是千金小姐的话就能和他举案齐眉,夜夜做着那个美梦....

  云巧喂她喝完汤,碗里的小片人参也喂她吃下,问她有没有好点。

  春花浑身都痛,并无多少感觉,但嘴上道,“好多了。”

  云巧欢喜起来,“山长没有骗我,人参真的能救命。”

  她来的时候,春花躺在床上,鼻青脸肿,嘴唇发紫,春花娘直呼她快死了。

  吃了人参就好起来了,云巧道,“我明天继续给你熬人参汤。”

  “不用了。”春花侧身朝着里边,掀被子盖住自己的头,“我养两天就没事了,人参你留着...”

  “你不吃了吗?”

  “不吃了。”

  “那我留着给你下次吃。”

  春花:“......”

  她宁愿这辈子都不吃人参得好,然而知云巧是好心,春花嗯了声,“好。”

  云巧拿着碗出去,走到门口时,床上的春花叫她,“巧姐儿,秦大牛不是好人,以后离他远点。”

  云巧点头如捣蒜“以后我不搭理他了,春花,你改嫁,不和他过日子。”

  半晌不见春花答复,云巧以为她睡着了,轻轻掩上门,回灶间洗了碗,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一出院子,旁边就伸出只手拽住了她。

  云巧吓得啊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