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怀璧传>第242章 相思

  京城前几日才下了雪, 此时正是冷的时候。一道身影躲过数次卡房看守的衙役, 于各个弄巷里穿梭。此次入江府自然还是从后门偷入, 江府侍卫自然不比大街上那些容易对付, 颇费一番功夫。

  江府后宅的确复杂, 幸而此时因是深冬, 他对江府还算熟悉, 便轻车熟路向墨竹轩摸过去。

  谁知刚过了池边小榭,便听身后一声低喝:“连江府都敢闯, 不要命了?”

  沈迟一惊,下意识便要回身动手, 却发现那人是傅徽。

  傅徽看他还愣着,扯着他衣角便往一旁拉, 看了看四周没人才问:“沈迟是吧……你就敢这么明目张胆来找她?被人发现了你想过后果没有?”

  “所以我晚上来的嘛……傅先生,咱们也算是熟人了, 你就先放我一马……”

  傅徽冷哼一声:“谁跟你是熟人!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如果敢欺负怀璧,我那满屋子毒药都送给你,拼了我老命也要送你上西天……”

  沈迟浑身一哆嗦,面露惧意, 声音微弱:“傅先生,您觉得我能欺负得了她?”

  傅徽深深看了他一眼, 将一旁的灯笼拿起,没再管他。离开时沈迟倒是听到他莫名叹了口气,心道他居然什么都没问。

  眸色微一沉, 也默然离去。

  .

  以沈迟的功夫木槿木樨那两个丫头还是能瞒过的。但不出所料的是,他刚从窗外经过已被江怀璧发现,随后便是意料之内的猛烈攻击。

  她素来警惕,睡觉又轻,且这样漆黑的夜晚,能近她身本来就够可疑的了。

  还好他早有准备,不至于应对不及。然而关键是……江怀璧拔了剑。

  眼看着剑锋已破空直朝他刺去,沈迟轻巧侧身一躲,伸手两指夹住剑身,却发觉压根抵挡不住那股力。遂将手一松,旋身从侧面近她身。

  在下一剑要划过来时沈迟才惶急出声:“江怀璧,你知道是我还要下死手。”

  江怀璧将剑收回鞘中,转身挂回去,语气平静:“你敢夜闯江府,过得了侍卫那一关可过不了我这关。”

  随即又低叹一声:“以后晚上别来了吧……若真是被侍卫发现了,父亲未必能放过你。”

  江耀庭在这些事上是向来分得清是非的,虽说对于沈迟没什么反感,但若真威胁到了江家,他也断不会轻饶过去。

  沈迟应了一声,想起方才江怀璧那一剑,当真是悬得紧,也知她拿捏得住分寸,却还是有些心惊。越来越发现她身上有更多他不了解的东西,思及此兴趣便也更大了。

  他笑着将手放在嘴边呵了口气,一抬头正巧碰上她递过来的手炉,伸手接过后碰到她的手,竟发觉她的手也是一样的冰凉。

  沈迟愣住,轻声问:“是不是我方才将你吓着了?怎么你的手也这样冰?”

  江怀璧转身去取了火折子将内室的灯燃起来,微亮的光竟让人觉得身上也瞬间暖和起来一般。

  “我才睡下,眼睛还没闭上你就来了,”江怀璧给他取了椅子,一回身发现他已经坐在了床上,眸色微动,却并未阻止,亦坐过去,轻声问,“今晚怎么忽然过来了?”

  沈迟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她,只道:“那日接风宴没见你,后来才知晓你在翰林院有事没来。我从燕州一路疾驰回京心里一直念着你,好不容易进了京连你影子也没见着,这几日忙着阿湄的事情,今晚左右也睡不着,来看看你。”

  江怀璧察觉到他柔和的目光洒过来,那一瞬间脸庞似乎像是被火烧过一样,有些微微的烫,她抬眼去看他,眼睫一闪,刚要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木樨的声音。

  “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然后江怀璧还未开口,沈迟先轻咳了一声。木樨愣了愣,大约是没听出来,心底一慌便要去开门。

  江怀璧及时出声:“我没事,你们先歇吧。”

  木樨恍然大悟,应了声便退下去了。

  沈迟伸手揽她入怀,柔顺的青丝亦铺满一怀,鼻息间是她独特的芬芳。

  江怀璧原是已洗漱过要就寝的,方才情急之下只披了外裳,腰部的结并未系紧。几剑动作下来,直至沈迟将她揽入怀中再一动,那结能分明感觉到要散了。

  里面是寝衣。

  她僵了僵,顿时连动都不敢动。头贴在他怀里,结实的胸膛除了给予她温暖外,更多的是可以倚靠的安全感。

  耳边是他胸膛里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她伸手去揽住他的那一刹那,发觉自己心跳得更快,之间微不可闻地一颤,呢喃出来低低几个字:“两个月,想你了……”

  沈迟双手轻一拢紧,低头去吻她的额际,便分明看到她的面颊已通红,却还像是强撑着,忍不住总想低头,却又一语不发。

  他面上笑意清浅,看到过京中那么多闺秀羞涩的模样,大多是半遮半掩,含着笑意,怕你瞧见又怕你瞧不见,可她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连一丝情绪也不肯外露,恨不得能直接将脸埋起来不让任何人瞧见。

  沈迟略一思忖,干脆一手往下一移,两手再向上一托,将她横抱在怀里,在稍一凌空那一瞬间却又放下,人已稳稳当当躺在床上。

  她下意识便要起身,可沈迟哪里会给她留余地,脚上靴子一蹬顺势翻上床榻,恰恰将她压在身下。

  不出所料便看到她躲闪而又惊惶的目光,可全身即便能动的地方也未有任何动作,也不知是吓怔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江怀璧轻呼出声的那句“这里是江府”话音未落,唇上已被结结实实地堵住。铺天盖地的吻令她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一上来便将所有的相思都化作排山倒海的气势汹涌蔓延,片刻后才想起来一窍不通的她还不知所措地涨红着脸,生涩局促地迎合着他。她极少去迎合她,前几次基本都是他主动,即便她有意,至最后也多是他化被动为主动。

  遂将动作放轻了些许,先如蜻蜓点水般轻啄,随后循序渐进逐渐深入、延展开来,清晰地感受到她的回应,还有胸膛的微微起伏,和逐渐紊乱的气息。

  隐隐约约可见帷幔后那盏灯还亮着,只是烛光又摇摇曳曳,仿佛要熄灭一般,晃得连整个世界都开始旋转起来。

  当外裳彻底散开时,寝衣便也开始松散了。他对上她如水的眸子,却显然已有些朦胧,和微微的慌乱。

  “上一次是你醉了的,这一次可没醉。你说出口的话可向来是千金不换的,断没有反悔的道理。……可我还是想问一句……”

  她直接打断他后面的话,声音有些急还有些哑:“我对你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算数。”

  眼眸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清亮,却只是在他面前才会如此。

  他呼吸瞬间便有些重,眸光略闪,喉头微动。握了握她的手,早已绵软无力。

  房中燃了火盆,原本就炽热的气氛仿佛被燃烧起来,所有的暖意似是发源于此又聚集于此,一时间竟忽然安静下来。可方才也未有多喧嚣,或许是此刻心静了的缘故。

  他思忖片刻后微一起身,从手中射出去什么物什熄了灯。一律轻飘飘的青烟旋了几圈便不见了踪迹,可房中还是留有光。

  究竟是月光还是外面的灯光,他已无暇去想。眼前是他的人,心上满满地簇拥着她模样,无尽冷漠是她,无尽温柔也是她。

  他来时因未着大氅,身上衣袍原本便有些单薄。褪去衣袍后听到她低低呓语一句:“你畏寒还要过来,身上这样冷……”

  他将锦被轻轻收紧,包裹住她露在外面的脚,低低一笑,极为轻柔:“等着阿璧给我暖呢……”

  她没做声,紧接着却觉得身上一凉,胸前一松,仿佛全身的束缚都放下来。眼前有些迷蒙,心道没想到他竟解得这样快。

  许是没防备,浑身不由自主轻颤了一下,连心都开始莫名其妙地提起来,手心也开始沁出汗意来。

  他凑进她耳畔,轻轻吐出几个字:“紧张了?”

  气息弄得她有些痒,下意识侧了侧头去蹭被褥。却咬着唇一个字也不肯说,垂了眼帘连看他的勇气都没有。

  可他却并不打算放过她,又问了一句:“是怕还是紧张?”

  这次她是脱口而出:“没有!”许还是有着平常不甘示弱的心劲,又或许是为了给此刻其实有些怦怦跳的心壮个胆。

  他轻一笑,在她唇上轻落下一吻,却又迅速抬起,这轻轻一啄自然分散了她的注意力。

  紧接着他低柔的声音仍旧未断:“我记得上一次的你才是天不怕地不怕……”

  伴随着他深情回忆的,是熟悉而又陌生的缓缓深入。

  上一次她并非全然无印象,有一些甚至还能清晰地记起。而这一次,却更像是全新的感触和蜕变。

  起初仍旧有些拘谨,咬着唇连一丁点儿声音也不发出;至后来已是无法控制的轻吟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