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古代言情>雍京梦华录>第60章

  仆人领着霍启与洛青阳进了一个院子,他二人的房间虽毗邻着,只房门隔得有些远,这院子前有一池水,水里有些残败的荷叶,枯荷中又似隐约可见新绿,近日气温回暖,不知是不是有春意到来,池边还有一圈柳树,全都秃噜没了叶子,尖儿上却有点嫩黄,在这残败的景象中,是极其鲜亮的颜色。

  比起院里的景色,房间倒显得精美了许多,但到底比不上雍京的建筑,这景这屋,让富贵窝里长大的洛青阳看了,生出些萧索感慨,

  “自出了雍京城,看过这些地方,才发现并不是处处都如雍京一样繁华。”

  “菖蒲郡不是军事重镇,来往客商不多,萧索也难免。”

  他见洛青阳只将那件白裘挂在臂弯处,却没有披上,提醒道,

  “外面风吹着,令狐监军为何不披上白狐裘?”

  经他一提醒,洛青阳才觉察出冷来,却没有披上裘衣,只应了一声而后进了自己的房间。

  再说这张鹤,他因为酒桌上得罪了洛青阳,这会儿心里十分不安,只想着有什么方法可以弥补一下。

  听那令狐监军的口气,知他是京里有权有势的人物,一般嘛,能当上监军的不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便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只不知他同皇家可沾亲带故了?

  他一边踱步,一边唉声叹气,金银宝器洛青阳自然不缺,异域奇珍自己也拿不出来,要是能知其底细,探其所好,就能中其下怀了,可现在他对洛青阳无所了解,冒冒然前去,只怕会更让人反感,这样的人到底缺什么呢?

  正愁眉时,张鹤新纳进的姬妾正端水进来伺候他洗漱,见张鹤一脸忧容也不敢上前扰他,只将水放到桌上,将锦帕柳条枝等物放好后,柔柔弱弱对着张鹤福身道,

  “天冷,且让妾身给老爷暖床。”

  正来回踱步的张鹤脚步一顿,回身望向正自解衣衫的侍妾,忽然一拍手,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这天儿冷,纵使有炭火暖屋,哪能比得上温香软玉在床上一躺?不仅能暖床,还能暖得活色生香,好好好。”

  张鹤连说三个‘好’自,心想那令狐监军虽自己就是个美人,但也是男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谅他是柳下惠,还能拒绝自荐枕席的美人 ?

  张鹤无暇顾及身旁娉娉婷婷一脸媚态的侍妾,见天色已晚,忙整好衣冠后,推门而出下去安排,只留下半解衣裳的姬妾和屋内的一豆微光。

  这厢霍启正在房中提笔写信,突然响起扣门声将其思路打断,他有些不满的皱眉,烛光打在门窗上,自然能倒映出敲门人的身影,霍启认出这不是洛青阳的身影,更不是张信张勇两兄弟的,看其孱弱姿态,怕是个娉婷女人,他放下手中笔翰,问道:

  “门外是谁?”

  开口果然是女声:

  “将军,张大人让奴婢给您送壶热茶。”这女人顿了片刻,怕他不给开门,特地又加道,“这茶是菖蒲的特产,大人让我务必拿给将军尝尝。”

  霍启伸出食指感受了一下桌上的茶壶,茶水已然凉透,才道,

  “进来吧。”

  那女人推门而进,手里果然提着个茶壶,开了门,望见霍启正皱眉看向自己,垂眼低眉的福身道安,而后起身关了门。

  望见霍启还盯着自己,遂款摆腰身面上含笑朝着霍启走去,这个女人的长相十分美艳妖娆,大眼白肤,身材婀娜,举手抬足间满是风情,霍启不仅皱起了眉,神色也越加冰冷,淡淡道,

  “把茶壶放下,然后,你出去。”

  女人听他这话掩唇一笑,又增几分惑人,那张鹤说雍京国色如云,这女子单论容貌也堪称国色,她将茶壶放好后,不仅没有依言退出去,反而拉扯下肩头衣裳,香肩半裸,一步一步靠近霍启,霍启不着痕迹的退了退。

  只听得女人说道,“大将军,妾身小字月奴,久仰将军威名,心中渴慕非常,今日特奉张大人的命令前来伺候。”

  说完颤巍巍伸出一双莹白的手圈住霍启的脖子,她的丰腴紧紧贴着霍启精壮的胸膛,对着男人呵气如兰,霍启却半丝兴趣也无,及时截住月奴吻来的红润的香唇,手上轻轻用力月奴便倒在了地上,‘碰’的一声,月奴吃痛得惊呼,楚楚可怜的揉弄被磕到的手肘,眼中却不敢有半点埋怨,只是疑惑的望着此刻正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男人,月奴秀眉微蹙,嘴里糯糯的娇嗔,

  “将军好大力,弄疼奴家了。”

  霍启不仅不解风情,更不会怜香惜玉,冷淡道,

  “你若再待片刻,疼得就不止是你了,我把张大人叫来陪着你一起疼,如何?”

  听他说要惩罚张鹤,月奴脸上的笑意顷刻就消失了,惨白得似瞬间失去血色,只匆匆爬起来想保住霍启的腿求情,却被霍启脱开。

  月奴知他不吃美人计这一套,也不装可怜了,只跪倒在地频频磕头,口中求情道,

  “将军大人大量,奴婢错了,不该擅自自荐枕席,奴婢这就下去,这件事与张大人毫不相干,都是月奴自作主张,还请将军不要问张大人的罪。将军开恩。”月奴说完又重重的磕了几个头,从霍启的角度看,那美人额上瞬间就带上了血瘀。

  倒是叫人生出几分怜悯,只是这张鹤有胆子打他的主意,哪能就这样放过他?

  “张大人乃一方郡守,难不成犯了错事还要你一个女人来担责任?”

  他问完这话,跪着的月奴浑身一震,似是怕极了得罪张鹤后的后果,但依旧语焉不详,“月奴只求将军开恩,不要问责张大人,若是张大人怪罪,月奴只怕在府里就过不下去了。”说到最后,已然带了哭腔。

  听完月奴的话,霍启便知那张鹤平日里定不是个和颜悦色的主,怕是有些御下的手段,但这只是人的府中事,他也不便多管。

  “下去吧。”

  月奴聪慧,听了这话知他不会马上问罪张鹤,立马站起向霍启福了个身就退下了。

  霍启在房里坐了片刻,起身拿起毛笔正要继续方才的书信,却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手中笔一抛,急急去了洛青阳的房间。

  他轻叩门扉,却无人应答,霍启耐心告罄,正要推门而入,门却开了,开门的是个女孩,年纪看上去很小,长得十分清秀,见着霍启立在门外有些慌张,见霍启打量自己害羞得低下头,支吾道,

  “这位大人有什么事?”她刻意压低声音,怕里面的洛青阳听见。

  “你是谁?”

  “我,我是张大人派来服侍监军大人的侍女。”听霍启问自己身份,女孩支支吾吾半天却给出个不那么叫人信服的答案。

  果然霍启不悦的皱起了眉,身上低压气势迫得女孩不得不抬头,见霍启面色冷峻,吓得又低下头,心里害怕,手上也抖起来,手里的锦帕掉在了地上。

  她还小,没见过什么大人物,见霍启一身冷峻气势,吓得慌了神,况且她又不是什么真正的侍女,方才为了让洛青阳留她在房中,故意撒谎说自己是张大人派来伺候的人,洛青阳好说话,没怀疑她,但面前这人似乎不太相信她的话。

  “侍女?”霍启捡起地上的锦帕,递给女孩,女孩惊讶又害羞的接过了,红着脸颊,到更显得面似桃花,她轻声道谢,

  “又是张鹤派你来的,你跟那个月奴是一起的?”

  听他说起月奴,女孩的眼睛陡然睁大,吃惊得抬头望向男人,

  “您怎么知道?您,您就是霍将军?”

  霍启冷哼一声,却也没有迁怒她,只道,“下去吧,张鹤旁门左道的手段倒是用得顺手。”

  “可是,”女孩听他让自己下去还有些犹豫,但一见霍启那张冷冰冰的脸,也不敢说出半句反驳的话来,只犹疑地望望房内。

  霍启见她犹犹豫豫的模样,耐心告罄,斥道,

  “还不下去。”

  “呀,”女孩被唬了一跳,再不敢停留片刻,匆匆饶过霍启就下去了。

  待到女孩的背影消失,霍启才收回目光,他想回自己的房间,但这半天却不见洛青阳的影子,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想了想,他进了房,顺便带上了门。

  大致四顾一番,却并未发现洛青阳的身影,见房内侧室似隐隐有水声,正要提步进去,洛青阳的声音就从里面传出来,

  “花奴姑娘,请将我的衣服拿进来。”

  洛青阳的声音有些慵懒,还带着点黏糊糊的湿意,霍启在侧室外虽听得不真切,但也知道洛青阳此时怕是正在沐浴。

  洛青阳等了许久还不见人应答,他不确定的询问出声,

  “花奴姑娘?花奴姑娘?外面有人吗?”

  霍启不知自己还该不该站在这,可他脚下却半点退下的意思也无,正在思虑间,只听得里间哗啦一声,怕是洛青阳久不见来人,自己就要从浴桶中起身。

  这会儿屋里不算冷,可如果少年一身带水……

  想到这,霍启犹疑了片刻,然后走进了内室,内室装饰简单,用一盏屏风隔着沐浴的大桶,屏风上方飘散着袅袅热气,那热气顺着一直飘到霍启面前,似乎还带着点香气。

  洛青阳已经起身,清瘦的身影投映在屏风上,他满头青丝披散,发尾就随着少年的动作而左右倾斜,下面就是洛青阳纤瘦的腰肢,看上去似乎不盈一握,顺着点点细腰往下,则是浑圆的臀部,霍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冒着‘浑圆’这样一个词来,可少年腰下的臀确实是挺翘的,圆润的,看上去丰腴得很,他有些口干舌燥。

  似乎有些冷,洛青阳将一只手撑在浴桶边儿上,又轻轻问了声,

  “外面有人么?”

  还是没人出声,霍启只听得‘哗啦’一声,屏风后的洛青阳已经自桶中跨出一条腿,虽只看见影子,但霍启依旧知道,洛青阳的腿必定又长又细,他顺着屏风下的空隙看去,果见洛青阳一只带水的玉足已经踩在了地毯上,裸露着的半截小腿修长莹润,还散发着水汽,当另一只脚也跨出来时,霍启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是要给他送衣物的。

  霍启拿过放在屏风外椅子上的衣物,绕过屏风将手中衣物递了进去。

  洛青阳惊呼一声,“原来花奴姑娘还在么,方才姑娘可是有事,我唤了许多人也没人回应。”

  霍启意识到他把自己当成了刚才的侍女,王府里侍女奉衣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不知出于什么心事霍启没有出声,任凭洛青阳误会自己的身份。

  知道外面还有人,洛青阳又跨坐回了木桶,只是这下同霍启手上的衣物距离有些远了,洛青阳道,

  “麻烦姑娘再递近些,我够不到。”

  霍启这下知道瞒不住了,想要出声,发现嗓子却干涩得厉害,猛一回神才发现,不止嗓子,他浑身都燥热得很,

  “世子,是我。”

  霍启一边说,一边却已经绕过了屏风,屏风里的风光也被尽收眼底。

  “唔~”洛青阳没想到会是霍启,他一脸呆愣的望着手里拿着衣物的霍启一步步朝自己走近,半响后才记起遮羞,双手交差遮住胸前风光,身体也往水里更深处埋了埋,惊问道,

  “怎么,怎么是将军?”

  这其间来龙去脉一时半会儿霍启也说不清,他只能道,

  “还请世子先穿好衣物,而后我再向世子仔细解释。”

  “恩。”

  洛青阳轻轻应了声,同霍启尴尬的四目相视一会,见霍启没能意会他眼神中的意思,无奈开口道,

  “将军再把衣物拿近些,我够不着。”

  霍启听他话就又走进些,许是泡在热水中有些久了,洛青阳裸露在外面的肌肤透出种泛着水汽的薄红来,胸口的风光虽被他遮住,但这样护着胸口的姿势却叫他看上去楚楚动人,况且走得进了,霍启一眼便将更为香艳的半隐在水下的风光看了个遍,男人的喉结上下滚动一番,似在极力忍着什么。

  洛青阳伸手过来接霍启手里的衣服,这下连胸前的景色也显露无疑了,那白皙肌肤上殷红的两点像是打在白雪上的梅花,吸引了霍启所有的注意,或是接触到了冷空气,那两颗红豆颤颤巍巍的挺立起来,与他害羞带怯的主人形成了对比。

  许是察觉到了霍启的目光,洛青阳耻得通身泛出一种淡淡的粉色来,可现下谁也不想将话说破,洛青阳只能硬着头皮,支起身体去够霍启手中的衣物,浴桶里的水因他起身的动作荡开圈圈涟漪,那截纤瘦的腰肢慢慢暴露在空气中,却又在更重要的部位即将显露出来时停住,鬼使神差的,霍启低声叹了声,‘可惜。’

  洛青阳没听见,接过手中衣物后便张眼有些乞怜般的望着霍启,霍启见他羞窘模样,也不好再逗弄他,

  “霍某在外面等候世子。”说毕抱拳,自己又出了里间。

  等到霍启绕过屏风,洛青阳那口气才缓过来,叫霍启见着他的裸体,他心里并无反感,只是臊得慌,霍启那样露骨的平日里少见的极富侵略性的目光也叫他害怕,东想西想,木桶中的水已经凉了,他赶紧起身穿好衣物。

  穿戴好的洛青阳轻拢着带了湿气的头发出了里间,见霍启正坐在桌旁,想拿起簪子将头发挽了,却半天没找到木簪,只好放弃与霍启相对而坐,问他,

  “方才将军说有话要同我说?”

  霍启抬细细打量对面的洛青阳,因两人的距离拉近,方才在屏风后闻到的香气更盛了,清幽,撩人。

  虽有些心猿意马,但霍启还是十分简洁的将方才月奴花奴的事同他讲了一遍,听完后洛青阳不由得轻耸了眉峰,

  “所以方才那小女孩是……”

  霍启接受到他询问的眼神,点了点头,

  “不错,暖床人。”

  洛青阳平日里所见皆是风光霁月,这样污秽下流的手段极少见,就是有,洛天成也将它们格挡在了洛青阳的世界之外,所以初闻张鹤手段,他心里反感得很,“这张鹤真是谄媚得令人恶心,没想到皇伯伯治下还有这样的官员,他怎能做好一方郡守。”

  洛青阳这话并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霍启知他极少碰见类似的事情,见他对此时十分反感,遂转移了话题,讲了些明日启程之事,之后便起身告辞,

  “夜已深,霍某不便多打扰,就先告辞了。”

  洛青阳见他要起身离开,放下手中茶杯要起身送人,脚下却不小心绊到圆凳上,重心不稳一下身体向前倾去,霍启迅速伸手将人接过。

  其实洛青阳本已经扶稳了身体,只是霍启这样一拉到又叫他失去了平衡,整个人躺在了霍启的怀中。

  不知怎的,洛青阳有些怕今夜的霍启,许是方才叫他见了沐浴的自己,又许是屏风后霍启那极富侵略性的眼光叫他心慌意乱,这会子竟然反应很大的想要挣扎着从霍启怀中起来。

  他这一动,身上的香气更浓了,霍启不满他挣扎的动作,稳住洛青阳双肩的手微微用力,让他无法自自己怀中逃脱,却又不会大力到让人感觉失礼,他凑到洛青阳白皙的脖颈后深嗅一口,嘴里不由赞叹道,

  “世子身上真香,方才,在屏风后我就闻到了,世子熏了什么香?”

  他说话的热气喷洒在洛青阳耳根,叫洛青阳瞬间软了身体,根本没力气再挣扎,整个人乖乖躺在霍启怀里,半天才弱弱地回了句,

  “将军说笑了,这几日我身上都不曾熏香,哪有什么香味。”

  梦里温存了千万回的美人在怀,霍启忍耐力再好,也有些受不住,他嘴唇故意轻轻碰到洛青阳的耳垂,满意的听见少年闷哼了一声,身体更软了,敏感得很,

  “可能是世子身上自带的香气吧,这香气像梅香,又比梅香浓烈。”他顿了片刻,接着道,“我喜欢得紧。”

  “唔~”他故意的撩拨,惹得洛青阳忍不住轻吟出声,霍启此刻却将少年推离自己的身体,将洛青阳的身替扶正了,手间便拢住他如瀑般的乌丝,如同变戏法般,他从袖间抽出一根梅花簪,

  “方才见世子寻簪子不得,这梅花簪若是能得世子青睐,也算是它的福气了。”

  洛青阳还没自方才的暧昧中缓过神来,愣愣的望着躺在霍启手中的梅花簪子,脑中只能浮现出‘好看’二字,正要赞叹,霍启却已经挽起他的三千发丝,而后轻轻一插,梅花簪便拢住了乌黑的头发。

  洛青阳迷惑的抚上自己的发,再看霍启却已经退开几步,男人对着他抱了抱拳,

  “打扰世子太久,明日还需早起赶路,世子早些休息。”

  说毕,深深望了一眼洛青阳,而后带上门出去了。

  只留下洛青阳一人,红着脸,在房中,守着一颗狂跳不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