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羡玉站在盛家的门口，呆呆地站立了会。
诺大的院子，摆满了黄白色的菊花。
应羡玉看着放在花中间那张遗像，瞬间有点恍惚。
大院里的人很多，很嘈杂。
盛家的人看见他来，也没什么反映。没让他进来，也没说不让。
应羡玉最终还是踏了进去。
将自己买的花放在里边，应羡玉觉得他们这样的反映对于他来讲，似乎还能接受。
献完花的应羡玉原本要走。
突然出现的盛况却缠住了他。
“小表弟，你来了啊。”
应羡玉微微一怔，对盛况突如其来的亲昵感到莫名其妙和无所适从。
“你和哪个祁环宇是不是关系挺好啊？”
“对啊。”应羡玉不解。
“他有没有什么囧事啊？”盛况笑的鸡贼，“你告诉我呗。”
“不太有吧！”
盛况原本笑的，即刻就翻脸了，他板着张脸，“不可能。”
应羡玉有些无语的时候，盛况又笑了，还拉着他的胳膊，“今天你和我一起睡吧。晚上记得告诉我啊。”
“不好吧。”应羡玉不住摇头。
“我又不嫌弃你。”
“可我不想住在这里。”应羡玉实话实说。
“不说了，不说了，就这么定了。”
应羡玉不知道这个二世祖又要干什么了。
就当应羡玉打算拒绝的时候，盛况从他身边走开，冲着来人迎了上去。
“叶伯父，萧伯父。”盛况到还挺有礼貌。
“许久没见，盛况愈加的秀气俊美了啊。可不知要迷倒多少姑娘了。”
“谢谢伯父的夸奖了，没那么夸张。”
盛况在人面前还是人模人样的。应羡玉在心底冷哼一声，原本对这几个人的寒暄并没有在意，等他看到说话的那几个人是萧烨，叶振邦的时候，应羡玉的表情瞬间不太好了。
明显，那两个人也看到他了。
两人交流了眼神，似乎对应羡玉出现在这里有点不解，但很快两人就选择对应羡玉熟视无睹。
“盛况，你去忙吧，不用刻意招待，我们自己去祭拜盛老就行。”
“没事的，我带你们去！”
盛况一副当家人的姿态走在最先，在他的身后跟着是叶振邦和宵夜。
在与应羡玉插肩而过的时候，叶振邦在应羡玉的耳边冷哼了一声，“什么人都往前凑！”
应羡玉的心突然间觉得很不舒服。
他又想起了他去见叶添苏的那次，想起了叶振邦的话。应羡玉有的时候会思索，假如他现在还是高高在上的身份，至少，他叶振邦也说不出来让叶添苏婚后随便玩弄男人的话。
应羡玉当然知道叶振邦口中的男人是谁，就是他应羡玉。因为他现在一文不值，所以可以随便践踏。
他心底里有股怨气堵在那里。
“表哥。听你的，今天我住这里了，和你彻夜长谈。”应羡玉扯着嗓子，与前边的盛况道。
盛况很快转过脑袋，顺带带着一张笑脸，喜逐颜开，回过头的还有萧烨和叶振邦的脑袋，两张脸面露惊诧。
应羡玉在心底冷笑。
他们今天看见他应羡玉在这里，应该就不太好受了。
知道他应羡玉与盛家有关系后，心里应该更像是吃了苍蝇一般的难受吧。
即便这样的关系并不亲昵，完全是应羡玉自己臆造出来的，但是有那么一瞬间让那两个老滑头吃瘪，应羡玉还是高兴的。
其实，这样的“报复”，应羡玉也不好受。
叶振邦和萧烨或许也郁闷，但是同样应羡玉也遭到了反噬。
感受到来自盛家人的锥子似的的眼神，应羡玉简直是如坐针毡。
他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来自盛况了。
晚宴的时候，应羡玉哪里敢多呆。
他就四处的闲逛。
望眼外边的夜色，应羡玉下意识就打起了退堂鼓。要不回去算了，何必恶心他人，糟践自己，何况那些人久经沙场，岂是这么容易被恶心到的。
应羡玉往后门走的时候，没想到墙上倚着一个人，正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盛况你干嘛啊？”应羡玉被吓一跳。
盛况嗤嗤一笑，“我就知道你会偷偷溜走，这里呆不下去吧？”
“干嘛？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应羡玉也学盛况，将自己靠在了墙上。
“怎么不了解你啊，我还挺羡慕你的呢。”
闻言，应羡玉垂眸苦笑，“我有啥好羡慕的。爹不要，娘不亲的，有什么可以和你比。”
“哎。”盛况叹息一声，“看起来面上我挺幸福，平时骂人骂忒狠，好像没心没肺似的，但我也有我的苦恼啊。”
“说出来听听啊？”
盛况转头，与应羡玉视线相对，“真想听？”
应羡玉点头。
盛况转而一笑，“我偏不告诉你。”
他语毕，起身朝前走，又突然回了头，“你和我住，晚上我告诉你。”
应羡玉摇了摇头，却还是巴巴地跟了上去，“你什么破事，还要这么保密。你知道我什么身份，你就要和我住。”
与盛况同床而眠，也是种折磨。
他废话太多，应羡玉听得头疼。
“你干嘛喝那么多酒啊？不会喝就少喝。”应羡玉无力吐槽。
“他们都说，像我这样的公子哥，应该是人中龙凤，我也想啊，但我不是啊。我每当想要做点什么事情，总是无时不刻地想着我不仅仅是盛况，更是一个盛家人。每时每刻要考虑别人对我的印象，觉得心莫名的疲倦。”
盛况这么说着，转头望向应羡玉，“你体会过，人的两张面皮随时替换吗？”
“不至于吧。”应羡玉托着腮，与盛况回视，“看你在祁环宇面前，也没顾虑什么啊，还不是什么形象都没有？那里替换了。”
盛况叹息一声，随后沉默了一会，过了许久，他才淡然一句，“你说，我要是走了歪道，你让我爸妈怎么想？刚才我说，我羡慕你，其实是因为至少你不用担心这一切了。”
应羡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是不是？”
盛况没吭声。
应羡玉顿觉不好，“你丫的不会来真的吧！那你今晚还要求和我睡，你爸妈本来就不待见我，要是知道了还定以为我传染给的你。”
“这是个好借口，替我背个黑锅呗。”盛况眨着他的大眼睛。
“去你妈的。”应羡玉真想拿个枕头砸死他，“你上上次见面还恶心我是个同性癖呢。”
“就是装的太久，刚好看见你，冲着你出气呗，你还真当真啊。”
“你还让我去死呢，说以死谢罪。”应羡玉有仇报仇，拿盛况的词堵盛况。
“我还真想死了算了。”盛况大叹气。
两个人瞬间沉默。等冷静下来，应羡玉问，“你怎么突然这么意识到啊？不是天生的，还来得及。”应羡玉蹙眉，“这条路不太好走。”
“就是觉得装的太累了，每次硬撑，在女士面前各种绅士，我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像应酬似的约会，我觉得太辛苦了。”
“还能改的回来吗？”应羡玉沉默地听着盛况的话，他过了会，才开口道。
“你说你喜欢叶添苏，能这么快让你喜欢一个女的吗？”
“这么说来，你有喜欢的人了？”应羡玉猜测。
“也不算，就是感觉在他跟前很轻松。”
应羡玉闻言，细思极恐，他下意识双手抱胸，“那个人不会是我呢吧。”
“你想哪里去了。”盛况翻了个大白眼。
“吓死我了。”
“对了，既然叶添苏要结婚了，那你怎么办？”盛况转移了话题。
应羡玉沉默了一会，他随后转头，只剩下个后脑勺给盛况，或许他并不想给盛况看到他的情绪。
他过了好一会才幽幽一句，“所以，这条路才难走啊。”
盛况静静地听着应羡玉的话，拍了拍应羡玉，“换个人吧，可能他比叶添苏更好。”
祁环宇也叫应羡玉换个人。
应羡玉的脑海中隐隐想起了萧离初的模样，还有他说话时的声音。
他上次给的拥抱。
知道他的日记后，应羡玉对他多了了解，对萧离初那股复杂的情绪，应羡玉说不准，也不敢擅自揣测。但应羡玉有件事却异常肯定，即便萧离初到现在都还恋着应羡玉，但应羡玉知道他与萧离初反而更加不可能。
“比叶添苏好的人有，但是，他的身边会站一个合理的人，那个人不会是我的。”
“要不要我帮你去叶家旁敲侧击一下？”
“胆子这么大？”
“好兄弟关心一下咯。”
“谢谢关心。”应羡玉完全不吃这一套。
盛况撇了撇嘴，随后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应羡玉，“话说你和叶添苏爱的死去活来的，你和他睡过没有啊？怎么样，爽吗？”
应羡玉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
“你怎么这么龌蹉。”
盛况看见应羡玉反映这么大，就一下子想不明白了，“不应该啊，叶添苏这样的花花公子，一天之内就能搞定的事情，怎么拖了这么久都没有把你拐上床啊？”
“就差临门一脚了。”应羡玉叹息一声，“算了，不提他了，反正没戏了。”
应羡玉将被子紧了紧，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白天问我说，想要知道祁环宇的囧事？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人家有女朋友的。”
盛况白了他一眼，“我就觉得他人挺逗，无论我怎么和他说话，都像个没事人一样，纯粹好奇。”
闻言，应羡玉紧绷的心弦终于松懈下来。
“你什么表情啊。”
“怕你爱上直男，自己找罪受。”
“哎。”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最终，只能听见盛况均匀的呼吸声。
应羡玉还没有睡着。
他望着天花板，心里其实没有嘴巴里说的那么坦然。
这条路太难走，而他身上那么的债务，或许注定，孤生到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