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入世>第22章 暗疑

  黑夜释放了人类骨血里和本能齐名的兽\\欲,又被酒精催发出不分场合的亲密。当滕错还懒懒地靠在萧过和男生之间的时候,彼得已经和身边的人交换了好几个野蛮湿润的吻。

  光影斓驳,滕错的脸不用做表情也媚态横生,彼得看着他,觉得意犹未尽。酒精在体内滚烧,他换回了英文,极为直白地说:“You know, every time I see you, Cuo, I wanna fuck you.”

  “Keep it in your pants.”滕错笑了,对着他伸了下小拇指,“I heard it’s like a pencil anyways.”

  “Look at you making dirty jokes!”彼得有点惊喜,前倾过身体,对滕错遗憾地说,“For years, I really thought you were asexual.”

  “No, I’m active now.”滕错朝着萧过的方向扬了下下巴,“Thanks to him. [1]”

  他们的语速很快,滕错说起英文来和外国人没什么区别,但萧过听得懂。可是他听得懂也说不出什么,都是他绝对接不住的话。他低头看了看滕错,滕错根本没有坐直,整个人歪在另一边那个男生身边,男生搂着滕错,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滕错的头发。

  酒一杯接一杯地喝,滕错忽闪着眼和彼得聊天,从萧过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睫毛又长又柔软,浓密得过分。男生拿着水果喂过来,滕错看了眼,伸手抓住了男生的手腕,凑过去叼走了。

  “嘿,”彼得冲萧过做了个手势,鼓励地说,“上啊,朋友!要不然错可就要被抢走啦!”

  这样露骨争宠的事萧过做不出来,为了谁都一样。彼得原本挺期待的,最后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对滕错说:“他在害羞!”

  滕错哈哈笑了两声,体贴地说:“没关系,我喜欢男人害羞。”

  然后他把男生挂在自己肩上的手扔开,侧身过去靠着萧过的肩膀。他仰起脸,嘴唇若有似无地蹭了下萧过的侧脸,萧过本能地朝他倾了倾身,又忽然僵住了。

  这一下很快,就是全身肌肉的骤然紧缩和放松。滕错像是没有感觉到,但是他不动声色地坐直了一点,借着调整坐姿的时候半眯着眼认真地看了看萧过的耳朵。

  视觉信息冲向大脑,一个想法破开了冷硬的外壳,滚烫的焦虑交织成眼前飞速旋转的世界。环形心境障碍所带来的躁狂和亢奋无可抵挡,迅速压迫下来,挤走了滕错的理智。他开始觉得喘不过气,仿佛无数件事同时出现了漏洞,而他无能为力,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修复,也无法理清任何思路。

  滕错仰起头,血液充满双眼,他咬着嘴唇,疼痛勉强召唤回认知,他尝到了齿间的血腥味。

  萧过在看到他反应的时候就明白过来,尽管他并不能确认诱发原因。他握住了滕错颤抖的手腕,另一只手依旧覆着滕错的侧腰,把人带向自己。

  滕错缓缓地回过了头,他抬手拨开粘在脸侧的头发,然后向某种动物一样猛地扑向了萧过。

  萧过接着他,身体稍微后仰了一点。两双眼只映着彼此,滕错的眼角上挑出最为勾人的弧度。

  他苍白的嘴唇无力地翕动了两下,里面发出的声音并不成调,但萧过知道自己听到的是“萧哥”两个字。

  滕错的两只手揪着萧过的衬衫衣领,不由分说地把人拽向自己。

  这是他们重逢后的第二次接吻,第一次是在滕错公寓的沙发上,两个人都没有张嘴。然而这一次截然不同,滕错的舌极其灵巧,在萧过反应过来之前就进入了他的口腔。

  他们唇间冲着浓烈的酒味,温潮滑软的舌近乎疯狂地与彼此舔舐。他们不怕人看,周围的人群和音乐恍若变成了人心中野性的动力,萧过在某个时刻也丢开了禁桎,在几秒钟后制敌取胜,含住了滕错的唇,亲吮都像是要吞下去一样凶猛。滕错的呼吸乱了节奏,没忍住出了声,但萧过的双手分别扶按在他的后心和脑后,不允许他有一丁点儿退开的意思。

  滕错的手滑了下去,身体软塌下落,又被萧过一把捞回来。这一吻无比漫长,他从来不知道萧过可以这么彪悍,一旦要来真的他根本不是对手。他的指最终无助地揪着萧过腰间的衣服,像寻找依托,也像求饶。

  原本伴随着耳鸣的躁奋和混乱在这场亲吻里竭尽退散,无绪的事件一一排列开,有了应对的可能。萧过缓缓地离开滕错的唇,两个人都在喘息,胸膛起伏得很厉害,滕错的长发垂在脸侧,挡住了他通红的眼和水润的唇。

  萧过温暖的手掌托着他的脸庞,和他对视了一会儿,看着他逐渐恢复,才用极其低的声音说:“小灼?”

  滕错抬起眼,他被吻出了一点泪水,瞳孔里闪着光华,仿佛吸收了来自天空、云层、星辰和朝暮的光辉,再一起释放。

  萧过问:“还好吗?”

  滕错已经恢复了,他笑起来,拨开头发坐直,拍了拍萧过的脸,说:“很过瘾。”

  萧过不说话,刚才的狠劲儿收得很快。彼得看得也很过瘾,他已经半醉,没看出滕错刚才的异常,打着酒嗝把“crazy”反反复复地说。

  他们没呆太久,身边都有人,各自的心思都没在喝酒上。等过了午夜散场的时候彼得叫了一个小模特一起,对面的男生看向滕错,说:“我送您回去吧。”

  滕错还靠在萧过怀里,很无情地说:“我要他。”

  几个人都喝了酒,交了代驾先送彼得·肖回酒店。到了地方滕错就不跟着进了,彼得和滕错依依惜别,萧过站在车边上,在没人看着的时候把耳麦摘了下来,他活动着脖颈,余光里是来蹲点的同事的车。

  “We have to do this more often, Cuo.”彼得脚步有点踉跄,搂着小模特站稳了,对滕错说:“Hopefully I also get a kiss before I leave.”

  滕错把他推进玻璃旋转门,冷冷地说:“Lower your expectations. [2]”

  彼得上楼之后滕错站在酒店门口呼吸了几口凉爽干净的空气,然后慢慢地朝萧过走过去。他总是穿着黑色,几乎消融在夜晚的暗色里。

  他仰着脸看了萧过一会儿,说:“走吧。”

  ***

  回去的时候有代驾开车,两个人都坐在后排。滕错今晚喝得不少,过了两个路口就侧躺下来,枕在萧过腿上。他闭着眼,长腿蜷在座位上,盖着风衣。

  萧过的手指在他散开的头发底下动了动,终于还是没有说话。这种沉默一直维持到睡觉,萧过洗澡出来,在镜子前面站了很久。

  他完整地回忆他和滕错的过去以及现在,青涩的,美好的,疯狂的,伤神的。南灼变成了滕错,但他还是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和毒\\贩联系到一起。

  他走进卧室的时候滕错刚收到写着“明日见面”四个字的信息,他熟练地删除记录,然后把手机扔开。他已经洗过澡了,这会儿湿着头发躺在枕头上。

  卧室里的灯已经关了,萧过站在床边整理明天要穿的衣服,习惯性地问:“小灼,擦头发了吗?”

  “没有,”滕错抱着被子坐起来,“萧哥;你给我擦吗?”

  萧过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声音有些疲惫地说:“睡吧。”

  滕错微微发愣,“嗯”了一下,又躺了下去。萧过也躺下去,背对着滕错,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滕错说:“我睡了,萧哥。”

  萧过没有回身,说:“晚安。”

  细瘦的月光从窗帘缝隙那里洒进来,停在萧过床前。萧过没有睡着,他睁着眼反复地把手塞进枕头下面又拿出来,那里压着他的枪。

  他在很久之后翻了个身,发现滕错正侧躺在对面的床上,直勾勾地看着他。

  滕错的眼里没有什么神采,也没有任何情绪。

  萧过有点吃惊,滕错把两只手很乖巧地垫在脸那里,说:“萧哥,睡不着吗?”

  “嗯。”萧过闭了闭眼。

  “萧哥,”今晚的滕错声音很柔缓,“和我说说话。”

  “好。”萧过被滕错的目光锁定,那里面奇异地混合着清澈和欲望。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叹了口气。

  “怎么啦?”滕错眨眨眼,说:“想说什么都可以啊。”

  萧过改成仰面躺着,沉默了几秒,说:“想说今天晚上那个人。”

  滕错语调上扬地“嗯”了一下,说:“我大学同学,外国人。”

  萧过想了想,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毕业之后就没什么联系了,”滕错说,“他来逾方市做生意,快到了才联系的我。”

  他到现在也没正面地提彼得·肖的名字,萧过没有做解读。他掌心出了点汗,问:“做什么生意?”

  滕错说:“不知道。”

  萧过在枕头上点了点头,缓缓地说:“你下次如果想喝酒,我可以陪你。”

  滕错抿了一下嘴,问:“你不高兴了吗?是因为那个洋鬼子?还是那个陪酒的?”

  “......都吧。”萧过听上去很累,他笑了笑,像是自嘲。

  他在这场关系和谈话里都处于弱势,然而滕错说:“那我下次只和你喝。”

  萧过侧过脸,看到滕错还是以同样的姿势侧躺着,被月光点亮的眼几乎不眨动地看着他。

  滕错说:“我不喜欢那个洋鬼子,但他太会玩了,非拉着你坐,我怕你一个人吃亏,就又叫了一个。你看最后那些酒我都喂给那个男的了,我也不想让你喝。”

  这番话出乎萧过的意料,因为滕错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解释过自己的任何行为。他可以接受来搭讪的男孩送的蛋糕,也可以翻脸不认人地在大庭广众下摔东西,他不在乎这些行为带给别人的感受,包括萧过。

  然而现在他毫不吝啬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柔软,和萧过像是解释一般地说话。

  这也许是因为酒精,萧过这么想着,张了下嘴,最后无声地点了点头。

  “萧哥,”滕错看着他,问,“你招待过大学同学吗?”

  萧过说:“没有。”

  滕错问:“为什么?”

  萧过笑了,“什么为什么?”

  “你的大学同学,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滕错问,“他们都留在首都了吗?”

  “也没有都留在那儿,”萧过沉声说,“我不怎么知道,我和同学关系处得都很一般。”

  “啊。”滕错挑了下眉,像是替他遗憾。然后他问:“你大学读的什么专业啊?”

  在这个瞬间,萧过忽然意识到,这么长时间,滕错从来没有真正问过他这十年里的去向。他主动说了一部分,有关感情和家庭的,但他没说的那些滕错也从来没有问过。他们重逢,就似乎只看得见想得到对方,其余的都不重要,也懒得追究。

  然而滕错已经问了,萧过回答:“金融。”

  “哦,这样啊,”滕错说,“那确实。”

  萧过看他,问:“确实什么?”

  滕错调整了一下姿势,枕着手臂,说:“听说金融行业竞争很激烈,难怪同学间关系处不好。”他撇了下嘴,又问:“那你现在怎么在酒吧工作?”

  萧过的背脊稍微有点发凉,他看回天花板,说:“不想从事那个行业,在首都的时候试过,做不来。”

  滕错睁大了眼,笑了起来,问:“你学金融,是你爸妈的意思吧?”

  萧过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点了下头。滕错盯着他,问:“如果你没再遇到我,你会怎么过日子?”

  萧过说:“就那么过。”

  滕错用指甲抵着手心,问:“和谁过?”

  “自己一个人过,”萧过说,“你呢?”

  “我也是,”滕错停顿了一下,微笑着说,“但我们已经重逢啦。”

  萧过偏头看了他一眼,说:“是啊。”

  “遇见了就回不去了,”滕错的声音很低,“原本是想一个人过,但现在咱俩住一块儿,我觉得比一个人好。”

  “嗯,”萧过沉默了很久,说,“我也觉得比一个人好。”

  滕错躺在那儿看了萧过很久,久到萧过几乎以为他已经睡觉了。然后他翻了个身,轻轻地说:“我离不开你了,萧哥。”

  他把自己整个人缩进被子底下,完全地沉浸在黑暗里,听见萧过说:“那就不离开。”

  滕错闭上眼,没有回答。

  作者有话要说:

  [1]:译:

  ......彼得直白地说:“你知道吗,错,每一次我看到你,都想要上了你。”

  “把腰带系紧了,”滕错笑了,对着他伸了下小拇指,“反正我听说你那玩意儿就和铅笔差不多。”

  “瞧瞧,你都会开黄腔了!”彼得有点惊喜,前倾过身体,对滕错遗憾地说,“这么多年我一直认真地认为你是性冷淡。”

  “不,我现在被‘激活’了。”滕错看了一眼萧过,“他的功劳。”

  [2]:译:

  “我们应该常像这样出去玩,错。”彼得脚步有点踉跄,搂着小模特站稳了,对滕错说:“真希望我走之前也能得到你的一吻。”

  滕错把他推进玻璃旋转门,说:“别太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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