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豪门少爷劝我放下铁拳>第25章 串串香

  祁津不知道是不是在忙, 一直没回复。

  宋朗泽一想到目前已经错过了和校霸的约定时间就愁得慌。

  如果是校霸迟到还好说,万一是自己找错了地点或是一不留神错过了这号人物,怎么办?

  宋朗泽脑海里已经浮现出这样的画面:童凉拽着他的衣领狠狠他怼到墙上,在他窒息前, 一一细数那些年得罪过他的男人。

  太可怕了。

  不远处坐在冷饮店外椅子上的可爱同学倒是非常养眼, 某种程度上缓解了他对校霸的焦虑。

  宋朗泽看一眼担心一下, 就这么在水深火热中等来了他祁哥。那一瞬间真是阳光普照,焦虑瞬间荡然无存, 然而没等他扑向祁津,就见原本安安分分坐在椅子上的可爱同学跑起来,像一阵白色清凉的风。

  他眨巴一下眼睛,可爱同学扑到了祁津怀里。

  居然有人敢靠祁津这么近?

  祁津有点洁癖, 自己平时都刻意保持点距离。

  靠这么近岂不是……

  哗啦一声,他仿佛听见了心底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童凉跑得有点着急, 清洁阿姨刚拖过地,他脚上的帆布鞋鞋底很薄,快跑到祁津身边时,脚下一滑。

  但祁津没有任他摔倒,他眼疾手快地在他腰上捞了一把。

  童凉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高手也有失误的时候,也会犯低级错误。他整个人摔倒在祁津怀里, 有点着急地抓着祁津的衣服。

  祁津比他高,他不敢大声说话, 只能踮起脚尖。

  祁津也配合着他, 微微俯下身。

  “你这个叫宋朗泽的同学……”童凉因为急切, 嘴唇几乎是直接贴上了祁津的耳朵, “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唇与皮肤相触, 滚烫的气息顺着祁津的脖颈往下滑。

  他睫毛很长,像黑色的蝴蝶。

  然后蝴蝶的翅膀轻轻起伏,在心口煽动。

  祁津看着他白皙的脸,一时间紧抿着薄唇。

  “喂!”童凉在他肩头拍了一下,因为要说的事实在太着急了,这一下看上去像猫挠,“我在跟你说很重要的事,你朋友,他有点奇怪。”

  祁津嘶哑着嗓音:“嗯,你说。”

  童凉扭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宋朗泽,有点担心:“就是他,刚才我想跟他打招呼,就发现他盯着我看,我走近了两步,他又不看我,等我走远了,还看着我傻笑。”

  他跟师父在少林寺照顾师弟们,对小孩子的异常格外敏感。

  如果有什么毛病,得趁年轻赶紧治。

  但不能说一个生病的人有病。

  为了不让宋朗泽听见,又确保祁津能听清楚,童凉只能尽量往祁津耳边凑:“你的朋友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类的疾病?”

  任由呼吸吐在耳边,祁津瞥了宋朗泽一眼:“他啊,人生四大错觉。”

  童凉:“你说什么。”

  “他没病,就是春天到了。”祁津冷冷道。

  这时候宋朗泽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尴尬地叫了声:“祁哥。”

  然后连看都不敢看可爱同学,就说:“祁哥我有点尿急,我先去洗手间哈!”

  他说完这些话,感觉祁哥投在他身上沉沉的目光,是在告诉自己,最好一去不回。

  童凉仔细盯着他的背影,“真没病?”

  祁津的怀抱空了,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带着点失望的眼神从童凉的脸上扫过。

  “没病,他平时就这样,你别管他。”他说,“你呢,饿了吗?”

  童凉:“还行,师父中午做得多。”想起正事,又说,“你的东西都搬好了吗?要不吃完饭一起去搬?”

  祁津:“该搬的都搬到宿舍里了,公寓里还有点东西等吃完饭再去处理。今晚要熬夜收拾东西,不会吵着你吧。”

  童凉满不在乎:“不会不会。”

  他们站在一家奢侈品店前,这种奢侈品店都限流,刚才没注意,这会有对中年夫妻在英俊的推销员引领下走出来,童凉和祁津就往旁边走,给顾客让路。

  “祁津?”

  中年男人突然停下来,仔细确认没看错,神色很是惊讶:“真的是你!我在你家门口守了几天几夜都没看见你或是你爸爸,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走呢。”

  祁津很客气地笑笑:“校长。”

  不知道为什么,他扭头对童凉介绍:“是我以前学校的校长。”

  童凉:“校长好。”

  身为升学率第一的新高校长,如此金光闪闪的成就,在教育界走哪不被人吹捧上天,他还是第一次听人介绍他是「以前学校」。

  校长的笑容裂开了一条缝,还是认真地劝:“你还在嫉恨那件事?祁津,你听校长一句劝,自己的未来比什么都重要,你现在或许不明白,等你再长大点就懂了。你是我带过的天赋最好的学生,你不能烂在十三中那种地方,别跟你爸爸犟了,转回来,听见没有?”

  祁津有点累:“校长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爸现在都不理我了,连他秘书都不敢替我说话。”

  校长:“不不不,你不能浪费你的天赋,新高不能……”

  祁津平淡地截断他的话:“打架的也行?”

  校长愣了愣,注视着祁津脸上的神情,忽的想起祁津离开新高的那件事,知道他在忌惮什么,就说:“我相信那件事和祁津同学无关,你怎么可能打人呢。”

  童凉原本不想掺和祁津和校长的谈话,毕竟和他毫无关系,就是有点不耐烦。

  他晃了晃祁津的胳膊,示意走吧。

  校长也担心祁津会不耐烦,加快语速:“这次月考是全市联考,你这样自甘堕落下去,你的考试成绩会烂成什么程度,等成绩出来你就知道了……”

  新高天赋高的学霸很多,祁津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外人都是怎么评价祁津的呢?聪明成熟、高情商,虎父无犬子。

  校长决不能放手:“回新高吧,你还会是第一。”

  “他当然会是第一。”童凉抓着祁津的袖子,仰起头,很无辜地说,“对吧,在哪所学校他都会考第一。”

  祁津低头看向身边的童凉,忍不住挑起嘴角:“对。”

  这两人之间有种不同寻常的气氛,校长终于打量这个少年……

  恕他眼拙,少年穿着简单的卫衣和运动裤,他实在认不出这是哪位学霸,一出口就是惊雷滚滚。

  校长:“你是……”

  童凉是十三中的学渣,但学渣也是要面子的:“他是我哥!”

  祁津笑得眉眼弯弯,承认的很爽快:“嗯。”

  全市首富独子的弟弟,哪怕是个胡乱攀关系的远亲,主人家不发话,校长也不敢多嘴。

  挽着他胳膊的中年妇女拽了他一下,嫌弃他丢脸:“走吧。”

  校长识趣的走了,免得劝不动,又被怼得说不出话。

  顾客来来往往,没有人进奢侈品店,店门前一时间安静不少。

  童凉想问校长话里说的是什么,他在记恨的是什么,出了什么事让他在开学后突然转学。

  童凉不是被校长和老师捧在手心里的好学生,但他也知道,祁津这样的学生,如果只是一般的事,他的前校长哪怕杀到十三中,都会阻止他转学。

  毕竟谁都不会舍得未来的状元苗子。

  他没问,祁津却问了:“你为什么要说我会考第一。”

  猝不及防听到这句话,童凉想说我就是嫌你们校长烦,随口一说你别当真,但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却是:“我想要第一。”

  祁津心里有什么震了震,低头看他。

  童凉眨了下琥珀色的双眸:“你们校长太讨厌了,而且你不是说过什么越是讨厌就越是学给他看,打他脸吗,你自己的话也忘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

  祁津静静对视几秒,收起脸上的散漫:“好,我答应你,给你拿第一回 来。”

  童凉满意了。

  祁津并没有把这次月考放在心上,事实上只要他爸别再折腾他,他觉得应该暂时退步个五六十名,满足下那些人见不得人好的心态。

  但小同学用期待的语气说他想要第一的时候,他就想给他第一。

  什么都给他的那种给。

  童凉拿胳膊肘轻轻撞了下他:“喂。”

  “嗯?”

  “你不问我为什么突然想学习了?”

  祁津很配合他:“为什么。”

  “我跟我妈保证了,月考进步一百名。”童凉说完沉默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起加油。”

  祁津抿了抿唇:“整个年级才四百多人,你要进步一百名,你跟你妈妈保证前一定没考虑过。”

  童凉:“……”

  好大一盆冷水!

  祁津这狗东西恩将仇报?

  亏老子还替你说话——

  “我没为过谁考过第一。”祁津笑了笑,他只是实话实说地分析,教了童凉几天,他的水平自己一清二楚,只不过没想到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童凉:“??”

  他愣住了,这给了祁津机会。

  祁津终于再次抬手放在他头上:“你别辜负我。”

  童凉:“……”

  这只手是如此欠揍。

  他就不该心软,就该放任祁津被前校长羞辱到体无完肤!

  宋朗泽再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因为隔着几步就停了下来,没读出童凉眼里的杀气腾腾。

  饶是做好了心里建树,他还是忍不住在心底滴血。

  妈耶,摸头杀,这么宠的?

  所以他为什么会肖想祁哥的男人!

  为什么消息发出后超过了规定时间就不能撤回!

  他还整天担心祁哥被童凉手砍断掉头剁掉,这下回去他还不被祁哥砍断手剁掉头!

  心里狂风大作,宋朗泽表面故作镇定,态度礼貌到爹妈一看就疼爱:“祁哥好,久等了。”

  他还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冲童凉一点头。



  童凉:“……”

  祁津:“……”

  童凉:“你没事吧。”

  宋朗泽:“害,光天化日,咱们国内治安又好,怎么会有事。”

  再回来的宋朗泽在洗手间里用水当发膏,简单梳了个还算能看的大背头,肉肉的脸上挂着模板化的笑,简而言之,就是极力营造一种「我一点也不尴尬」的形象。

  童凉觉得祁津说他没病确实没错,害得他瞎操了半天心。

  祁津的朋友怎么是这幅德行?

  也就不怪他偶尔会觉得祁津本人很欠揍,要一忍再忍才能忍住不去动手。

  祁津对这货也是无话可说。

  宋朗泽友好的伸出手:“你好,我叫宋朗泽。”

  童凉这人虽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但他觉得还是认识一下的比较好,正准备伸出手,祁津就把宋朗泽的手拍开了。

  童凉:“?”

  祁津:“当心传染。”

  童凉无语。

  宋朗泽:“……”

  我知道我活该我检讨,只要祁哥别跟他计较,说什么就是什么。

  现在的宋朗泽,就是如此卑微。

  童凉这会肚子饿了,只想早点走:“我叫童凉。”

  咔嚓一声,宋朗泽被定在原地。

  他这个误会,实在是大发了。

  童凉实在是搞不懂为什么又出幺蛾子,转头问祁津:“他怎么了?”

  祁津伸手在童凉肩头一揽,强行给他调了个方向:“走吧,肚子饿了。”

  宋朗泽赶紧迈着小碎步跟上。

  他们约定的地方是一家开了很久的商场,各方面都有点陈旧,但常见的奢侈品牌应有尽有。

  跟在两位大佬的身后,宋朗泽还在期待是这家颇有悠久的商场藏着什么经得起历史考验的餐馆,掌勺的是位特立独行的大厨。

  没想到两位大佬径直走了出去。

  绕过被共享单车和电动车包裹得水泄不通的地铁出口,他们走进一片夜市。

  十三中附近的这个夜市正开场,马路牙子边煎烤油炸的小摊香得让人走不动,两边也都是小门小户的餐馆,一路延伸呈L行开到十三中门口。

  他们在一家叫自助串串香店前停住。

  玻璃橱窗上贴着大红的“29元/人,啤酒饮料无限畅饮”,哪怕在学校门口,也便宜到令人发指。

  汪一旭饿得不行,从店里冲出来:“童哥祁哥你们终于来了?锅底早就点好了,我和老苟都等你们半天了!快进来啊!”

  串串香店刚开门营业,顾客却一拨拨上门,服务员正匆匆往冰柜里摆串串。

  通往二楼的楼梯狭窄,他们上楼的时候,汪一旭跟童凉走在前面,又来了一波人正好挡住后面的宋朗泽和祁津。

  看不见童凉,宋朗泽瞬间绷不住,双腿一软:“祁哥,你跟童凉……”

  祁津平淡抛出两个字:“室友。”

  宋朗泽长长松了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我想的那样。”

  校霸童凉是个可爱同学已经很能震碎他三观了,祁哥和童凉在一起了?一听就不可能。

  他竟然会产生这种误会。

  他为了祁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调查过那么多资料,哪怕童凉看起来很可爱,也改变不了他是个丧心病狂的校霸。

  而他祁哥气场无与伦比,大概能和童凉在餐桌上谈笑风生,两位赫赫有名的大佬面对彼此能做到云淡风轻,他可不行,他怂。

  宋朗泽决定待会吃饭的时候,他就紧紧缩在祁津身边,做祁哥羽翼下的小鸡仔,刚刚安抚好自己,他抬头就看见祁津在盯着他。

  宋朗泽一缩脖子:“祁哥,怎么了?”

  祁津:“你想的是什么样?”

  他的语气没有起伏,这个角度看起来内双更像单眼皮,有种凌厉的气息。

  虽然平时也能开点玩笑,但宋朗泽见到他这幅样子,就是本能的怂。

  宋朗泽:“我怕说出来我的误会哥你揍我……”

  “喂!你俩怎么这么慢!”

  头顶传来声音,祁津抬头,童凉正双手撑着二楼栏杆往下看,随着他的动作,恰到好处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正在上楼的是一对结伴的年轻女孩,边走边掩着嘴嘻嘻哈哈。

  祁津有注意到,她们笑是因为看见了童凉,而童凉根本没有注意到。

  比起自己这种不近人情的气质,童凉是;

  祁津点点头:“马上来。”

  童凉催促完,跟汪一旭去拿饮料了。

  宋朗泽还在怕祁津追根究底,没想到祁津没有再问,抬腿就往楼上走。

  提前来的汪一旭和苟绪平选定了二楼角落里的一个包厢,四面镂空,苟绪平甚至写了半天作业,见到他们来才放下笔。

  已经拿了些串串,鸳鸯锅也端上来,汪一旭主动招呼:“不吃辣的就坐那边,吃辣的……”

  他见祁津和他带来的朋友都坐到了清汤锅那边,童凉又从来不吃辣,辣锅前只剩下自己和苟绪平,愣了下,“我说祁哥你和童哥都不能吃辣,为什么来吃串串?五个人的饭局,不能吃辣的占三个……”

  说到这里,他都不忍心说了。

  串串不吃辣,简直对不起串串这种吃法的发明。

  童凉懒懒抬眼:“怎么,我就喜欢吃清汤锅,有意见?”

  宋朗泽想起一件事:“祁哥不是能吃微辣吗?”

  咕噜咕噜的牛油辣锅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敢碰它绝对会当然让微辣爱好者失去尊严。

  童凉:“他跟我吃清汤。”

  宋朗泽瞠目结舌,操!好霸道一男的。

  祁津却说:“嗯,我听他的。”

  宋朗泽就有点懵了。

  但祁津说话的时候,童凉正好打开一罐香油,被拉环拉响的声音挡了个结结实实。

  锅内的清汤和牛油果锅都在沸腾,喷香的气息让人忍不住咽唾沫。

  苟绪平把书包往角落里一扔:“每样肉我都拿了点,反正咱们五个男的都能吃……蔬菜的话童哥挑食,就拿了点童哥爱吃的,祁哥你和……”

  宋朗泽没吃过串串,正好奇,听到有人叫自己就赶紧说:“宋朗泽,叫我——”

  “宋哥。”苟绪平客客气气,“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们和童哥常来,熟悉。”

  自助调料区就在他们包厢的旁边,宋朗泽胡乱打了碟蘸料又端着水果回来,正想说童凉和他朋友还都挺客气,就想起祁津比他还不会吃。

  这就是富有的学霸和富有的学渣的不同。

  节假日里,祁津大都被祁总带出去炫耀,吃的都是米其林餐厅或星级餐厅,不穿西服不给进的那种。

  至于宋朗泽?

  学渣禁止出席。

  因而宋朗泽怎么也和同学朋友吃过几顿接地气的火锅,而祁津那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祁津面前的料叠还是空的,宋朗泽毫不怀疑他大抵是要什么都不蘸直接吃了。

  但祁哥就是祁哥,就算没吃过,在这种充满人间烟火气的串串店里,也一副身经百战的自然模样。

  宋朗泽决定帮他祁哥一下,这是身为小弟应该做的,他挺起胸膛,自觉深明大义。

  他还没说话,就看见童凉冲着祁津笑了下。

  笑得不是很友好,令宋朗泽不由自主端着蘸碟挪远了点,免得伤及他这条无辜的小胖池鱼。

  童凉:“光吃菜?”

  祁津:“嗯。”

  童凉瞄了眼他的空碟:“不吃蘸碟?”

  祁津:“怎么。”

  宋朗泽心道这是要打起来了吧,是吧?他赶紧给童凉的两个朋友使眼色,但那两人不像他这样有眼力见会替大哥着想。

  童凉伸出手:“给我,我给你调一个。”

  祁津像是在等这一刻,把料碟递到他手里。

  宋朗泽:“……”

  说实话他也想要。

  童凉起身的时候,顺便瞥了眼宋朗泽乱七八糟的料碟,嗤笑:“我也给你打一份?”

  宋朗泽求救似的看向祁津,后者点点头,他赶紧:“谢谢童哥。”

  童凉打了两碟大众口味的干碟回来,又一人给了一罐香油,坐下来边撸牛肉边说:“葱和香菜自己放,拌一下。”

  宋朗泽当场就觉得这位大佬行动做事都让他如沐春风,莫名脸红了一下:“谢谢童哥。”

  童凉一脚踩在祁津的椅子的横杠上,“你呢?”

  祁津正在和蘸碟:“我怎么了?”

  童凉挑衅似的看他,“你的谢谢呢?瞧你朋友多乖,你也乖一点。”

  这是把之前逗他叫哥哥的话照葫芦画瓢拿过来用,还挺会活学活用的。

  祁津笑了下。

  宋朗泽的椅子都快挪到苟绪平旁边了:“卧槽,上回我见祁哥这样,他手上可沾血了!”

  苟绪平满不在乎:“想什么呢你。”

  宋朗泽见他对这么重要的事都不上心,也是惊呆了。

  “谢谢。”祁津捞出几串贡菜,“吃吗?”

  童凉十分自然地把自己的蘸碟推过去:“吃。”

  宋朗泽:“……”

  宋朗泽是长见识了:“我从没见祁哥问我吃不吃。”

  苟绪平感同身受:“我们童哥也没问我过啊。”

  汪一旭就不一样了,他厚脸皮凑过去:“童哥我瞅你这碗里的牛肉不错……”

  童凉用漏勺轻轻拍下清汤锅那半边:“我瞅这锅汤也不错,进去涮涮?”

  汪一旭嗖一声缩了回去。

  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弟们就要互相报团取暖,于是宋朗泽拿起一把芹菜牛肉:“来来汪哥,吃吗?”

  闻到香菜就想吐的汪一旭一脸五颜六色,见他料碟里有葱花没香菜,当场回敬他一把辣锅里的香菜牛肉。

  这两人不仅戏多,屁话也多,经过这么一来一回,话多了起来。

  夹在中间的苟绪平只觉得自己其实是个高冷少年,颇有他童哥的风采。

  见两位大佬气氛友好地吃饭,宋朗泽是在对长得很可爱的校霸感到好奇,而且他感觉汪一旭这人蛮有意思,确实想交个朋友:“你是怎么认识童哥的?”

  “同学啊,他座位就在我前面。”汪一旭说,“你难倒不是这么认识祁哥的?”

  他自然而然地以为友情是由同学之情升华的。

  宋朗泽摇摇头:“不是,祁哥救过我的命。”

  汪一旭打了个冷颤。

  但宋朗泽并没有给他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赶紧端起酸梅汤:“我敬你,汪哥,喝完咱们就是朋友了。”

  汪一旭:“兄弟你等一会!”

  他跑出去,很快就拿了瓶冰啤回来,也不要起子,用牙齿给咬开了,豪迈道:“来,宋哥,我干了你随意。”

  宋朗泽看了眼自己袖珍版的玻璃杯,一定不能丢自家大哥的脸,咬咬牙放下杯子:“你等着!”

  他出去扛了整整一箱冰啤回来。

  汪一旭:“你明天不上学了?喝得了吗?”

  宋朗泽:“五个人还搞不定一箱啤酒?才十二瓶啊,平均一人两瓶多点。”

  苟绪平毫不留情揭老底:“他能喝,喝完今晚就得睡大街,他妈要是能闻到味能追着他打出十里地。”

  “……”宋朗泽心道老妈真猛,“有我祁哥呢,祁哥陪我喝。”

  祁津喝了口冰镇柠檬水,满手湿润:“我不喝,但你今晚被你妈揍没法躲我家了。”

  汪一旭:“哈哈哈!果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老妈!”

  苟绪平一看就是好好学生,在场的人中,宋朗泽只能向童凉求救:“童哥呢?童哥喝点?”

  童凉原先喝的是冰镇果汁,这会儿吃热了,拿起被子往祁津那递了递,“给我倒杯柠檬水。”

  这里的饮料都是一扎一扎的上,祁津之前出去拿了扎冰镇柠檬水回来。

  半扎冰块,还有几片薄荷叶,看起来养眼又解渴。

  “大麦茶吧。”祁津轻飘飘地给否了,帮忙倒了茶递过去,“你少喝点冰的,别又进医院。”

  这是在说自己贪凉吃两根冰棍吃进急诊的事。

  童凉自己都快忘记生过病,没想到他还记着。

  好像是还欠着债,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清。

  下了一拨冰冻的耗儿鱼后,清汤锅终于慢腾腾沸腾起来。

  奶白色的热气飘到少年的脸上,沾湿他脸上细碎的绒毛。

  童凉捞起来,分了一大半给祁津,只给自己留了一条。

  然后祁津就听见他说:“这个鱼好吃。”

  宋朗泽记得祁津不吃鱼,什么鱼都不吃。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校霸,又不敢拂了校霸面子,没想到接下来他却亲眼看着祁津熟练地剥下耗儿鱼。

  童凉:“没刺。”

  “我不是担心这个。”祁津的筷子顿了下。

  对方看过来,黑漆的眸子里带上细碎的笑意。

  童凉只觉得他是又想找事,好心给他自己最爱吃的鱼,真是浪费感情,挑了下眉:“不想吃就别吃。”

  祁津唇角动了动,慢悠悠道:“有点烫,冷冷再吃。”

  宋朗泽看得合不拢嘴。

  两位大佬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太让他捉摸不透了。

  于是宋朗泽扛回一箱啤酒愣是没推销出去,只能原模原样扛回去。

  吃饱喝足结完账离开串串香店,宋朗泽意犹未尽地转头看了一眼,咂咂嘴:“我记住这家店了,以后肯定要常来。”

  汪一旭很开心地跟他又约了一波。

  不过时间不早了,他得赶紧回家,苟绪平也想早点回宿舍写作业,这两人打了招呼就要走。

  临走前苟绪平问:“童哥,你不回宿舍?”

  童凉指了指祁津:“我帮他搬家,你先回吧。”

  苟绪平放心地走了。

  祁津有点担心童凉的胃,说:“我去买点饮料。”

  这时候宋朗泽的手机响了,“什么叫你迷路了?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挂断电话后,他求救:“两位哥,我家司机找不到地方停车了,他对这块地方有点迷糊。”

  童凉就说:“这附近的确不好停车,你家司机现在在哪,我带你去。”

  宋朗泽应了下来:“好咧,谢谢童哥。”

  于是童凉送宋朗泽去找司机,祁津去买饮料,送完了和买完了都原地汇合。

  月色洁净,夜风清凉,这个春天美好而漫长。

  宋朗泽吃的脸颊红彤彤的,脱了外套拿在手里,穿梭在小吃街的各种香味中,他甚至觉得还能吃点什么给胃塞条缝隙。

  但单独和童凉走在一起,他不好意思开口。

  在他心里,童凉是个可恶校霸的形象真是根深蒂固了。

  就凭一顿饭,还没发改观。

  说不定都是装的。

  “宋少,好久不见了。”

  前面响起一个拖拖拉拉的声音,宋朗泽停下来,明显面色一僵。

  童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几米开外的路上,站着五个人,脸上全都写着不怀好意。

  “宋少是不是没想到在这能看见我?”带头的是个带耳环的男人,穿篮球背心,露出两条瘦得不行的花臂,“我可是早就看见宋大少爷了,从天亮等到现在,宋少吃的开心吗?”

  宋朗泽瑟缩了一下,攥紧拳头:“你、你想干什么?”

  “能干什么啊。”花臂故意扫了童凉一眼,见是个柔弱无害的男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反倒因为宋朗泽反应而更加嚣张,“我找宋少能干什么,宋少吃饱了吧?我和兄弟们还饿着,宋少不请我们吃点?”

  宋朗泽本能地息事宁人:“你们要多少钱才肯让我们走。”

  花臂嘚瑟着靠近:“还是宋少懂事,对吧,花钱消灾,这样吧我们五个人,一人一万,一点也不多,走咱们去取钱去……”

  “我没带卡。”

  “宋少你说你这话谁信啊。”

  说话间花臂低头点了根烟,吊儿郎当地叼着。

  宋朗泽一手插在兜里,死死捏着钱包。

  眼瞅着花臂要伸手拽住宋朗泽,宋朗泽的肩膀突然被只手按住。

  宋朗泽还没来得及看清童凉脸上的表情,更没法问他想干什么,童凉按在他肩头的那只手猛地肌肉紧绷,紧接着抬脚就是一踢。

  ——快到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动作。

  无论是挨打的还是观战的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香烟还没落在地上,一缕烟飘散。

  紧接着,童凉又是一个利落侧踢,一连挨了两脚两下,花臂连个哼都没哼出来,扑通倒在地上。

  花臂带来的小弟们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不是不怕,而是花臂许诺他们的钱太诱人了,宋朗泽就是个大肥羊,而他旁边的男生看起来柔柔软软好像稍微凶点就能吓哭。

  “艹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快快快赶紧上!弄死他们!”

  花臂终于回过神,在地上一边咬牙忍疼一边爬起来:“老子今天不——”

  宋朗泽已经被吓懵了。

  “跑啊!”

  童凉拽住宋朗泽跑出去几步,宋朗泽这才反应过来要自己跑。

  不用带着个累赘,终于能跑快点。

  这块是老城区,全是上三十年以上的建筑,有些明显还是没人住的危房。

  宋朗泽没头苍蝇似的跟童凉跑出去很远,七拐八绕的,直到终于跑不动了,他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不……不行了……跑不动了。”

  刚吃饱,又受到惊吓,他都快吐了。

  童凉停下来,走到他身边。

  好半天宋朗泽终于喘过气:“这是哪?”

  童凉:“拆迁区,拆了四五年了,前面有家钉子户。”

  宋朗泽背靠着墙,又继续喘了好一会儿才说:“谢谢童哥。”

  童凉没什么反应。

  这下宋朗泽终于相信他确确实实是个校霸,一脸无辜都是装出来的,刚才打花臂那两下现在想起来,麻蛋,真牛逼。

  童凉提醒:“他们会追过来的。”

  这块地形看起来像迷宫,但有点脑子冷静下来就能认清楚,很快就会找到这。

  宋朗泽脸白了:“我草草草……不行,我得给我祁哥打电话……只有我祁哥有办法。”

  童凉心说在你祁哥有办法之前,他们就追过来了,但他没这么说,反而问:“他们谁啊?认识你?”

  宋朗泽苦笑。

  那是段很难启齿的经历。

  他是初中跟着爸爸工作调动搬来这座城市,念的学校就是新高直属初中部。当时他完全沉浸于转学的喜悦中,每天开开心心地来上学。

  当时祁津是他们班班长,全校老师的宠儿,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像江湖传说一样。他并不指望能和祁津做朋友。

  但是花臂——那年,他还是个瘦成竹竿的邻居,两胳膊干干净净,比宋朗泽高一年级,也是个学渣,上学放学都会主动来找他一起。

  宋朗泽把他当成很罩着他的大哥哥,在这个城市的第一个好朋友。

  新高的学渣都有个共同点,有钱。好景不长,花臂他们家似乎牵扯到什么非法吸收公共存款的罪名,他爸被关了进去,他妈连夜跑路。

  刚开始还是隔几天要三五百吃顿饭,宋朗泽是真担心他,掏钱掏得很爽快。

  再后来越来越频繁,金额也越来越大,宋朗泽终于反应过来。

  大哥哥撕破温柔的伪装,内里是头可怕的恶魔。

  宋朗泽只是个胆小的男孩,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体型原因遭遇过校园霸凌,只不过后来他爸升职后就再也没有这些了。直到那些日子,当初被霸凌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他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能老老实实花钱消灾。

  但后来实在要得太多了,超过了他的零花钱,给不出就要挨揍。

  他真的很害怕。

  当恐惧笼罩你的时候,黑夜是永恒的,全世界都不会再有光了。

  “那天我在书包里放了把刀。”

  黑暗褪去,很多天之后,吃完串串的宋朗泽第一次说这件事,“祁哥跟我保证,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是我家里的水果刀,祁哥问我怎么想的,我说去上学的时候,我站在客厅突然又觉得害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水果刀放进书包里了。”

  “祁哥说还来得及,幸亏咱们禁枪,不然我会成为我最讨厌的人。”

  祁津是他最羡慕的那种人,永远穿着最规矩的校服,享受老师欣赏的目光,书桌里被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们塞满粉色情书、甜心巧克力和手工小饼干。

  宋朗泽从来没想到过,他这样的人会注意到自己那天的不正常,并且没有拆穿,默不作声跟了一路。

  在那个致命的人生截点,他劈手夺下宋朗泽手中的刀,哐当几下解决那群混混,在警察和老师赶来之前,藏起来了刀。

  警笛声中,宋朗泽还是很害怕。

  他怕他的胆小和怯懦被同学知道了,会被孤立,被叫胆小鬼。

  就像小时候那样,他只不过稍微胖了点,每顿要多吃一碗饭,就是死胖子臭胖子。

  小朋友没有人教,哪里知道什么是是非非、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呢。

  但他所担心的都没有发生。

  学校里一个同学涉嫌犯罪退学这么大的事,都没有影响到他。

  “祁哥救过我的命。”这块没有路灯,宋朗泽眼神里有光,他拿出手机,“我得给祁哥打电话,他会来救我的。”

  童凉劈手夺下他的手机,“等他来你已经被揍死了。”他不由分说,指着一扇锈得斑驳的门,“躲那后面去,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宋朗泽安静打量他好几眼。

  他很瘦,体重差不多只有自己一半。

  宋朗泽猛地摇头:“不行不行,得叫祁哥。”

  童凉上次打架就被祁津截胡,这次再被截胡……

  校霸不要面子的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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