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叔叔,床榻了……怎么办?”
沈牧根本没有想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脑子里想的是施亦青是不是让他进去和同学们打个招呼。
所以在施亦青冲过来的时候一点防备都没有。
施亦青觉得,沈叔叔真的是老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每当施亦青陷入泥潭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为自己解围, 带自己离开尴尬又痛苦的境地。
真心话不敢说, 但如果大冒险的对象是沈叔叔的话,施亦青觉得这一点都不危险。
他跑过去攀着沈牧的肩膀用一秒的时间,完成了这次冒险。
虽然因为喝了酒有点晕晕乎乎的,第二天醒来连亲吻沈叔叔的脸颊是什么触感都忘掉了,只记得他踮起脚尖的时候有点站不稳,有一只温热的大手覆在后腰稳住了自己。
这应该是施亦青人生第一次喝醉。
施亦青像被抽空了灵魂,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肚子上盖着薄被防止受凉拉肚子。
昨晚是怎么回来的记不太清了, 好像亲完之后同学们都哇哇乱叫, 灯光太暗看不清沈叔叔的表情, 自己的心脏像是踩了一脚油门,加速到快要冲出胸膛。
然后沈叔叔出去了, 自己和同学们插科打诨,说这就算完成任务了吧,同学们也笑他说他耍赖皮,亲自己叔叔算什么啊。
没有再注意到班长和他的小男友在干什么。
那个吻之后他们变得不重要了, 张弦算什么东西啊。
再后来就记得自己出去上厕所,摇摇晃晃地贴着墙壁走,班长跟了出来说陪自己去,然后沈叔叔出现了, 说他带自己去。
上完厕所就彻底没了意识, 醒来就在家里。
施亦青想着想着, 脸变得有点烫。
“啊,天爷啊……”施亦青重重叹口气,翻个身看着卧室门口。
客厅有电视的声音,沈叔叔不知道在厨房忙什么。
不想起床,见到沈叔叔了说什么啊?
要不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
或者就赖皮说本来就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说一下对不起然后哈哈笑一下就过去。
又躺了半个小时,施亦青辗转反侧唉声叹气。
但是能保证,动静并不大。
“阿青,是不是醒了?”沈牧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起来吃点东西。”
施亦青咽个口水:“好,马上。”
好像没有什么不一样呢,施亦青慢慢做起来,靠着枕头想找一下自己的手机,转头一看,手机好好地放在床头柜上正在充电。
旁边还放着一个保温杯。
应该是怕他睡一半醒来口渴。
沈叔叔永远是这么的温柔又贴心。
看着保温杯,还真的有点渴了,施亦青打开盖子喝一口,还是温热的。又拿手机看一下微信消息,上面有班长和其它两个同学的消息,让他到家了说一声,说他昨晚吐了。
施亦青下意识地捂住嘴。
居然……吐了?
这么恶心的嘛?
施亦青给他们回消息说昨晚太累了直接睡过去了,人很安全,然后把手机一扔赶紧爬起来。
他穿着夏天的睡衣,轻薄宽大,少年身材纤瘦,整个人晃荡在衣服里面,像阳台外面随风摆动的杨柳枝。
沈牧穿了一件短袖短裤款式的格子睡衣,腰间系着围裙,端一碗沙拉出来。
“先去洗漱一下。”
施亦青挠挠自己有点炸毛的头发,看着干净清爽的沈叔叔,觉得自己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有点不好意思地冲进卫生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开淋浴头开始冲澡。
沈牧把果汁端出来的时候听到卫生间里有洗澡的水声,不禁迷惑:“怎么还洗上澡了?”
施亦青把自己洗了个干净之后出来才开始吃饭。
这应该是他近半年来第一次睡到大中午,起来就吃午饭。
沈牧做的菜都比较清淡,给他盛了一碗冬瓜蛤蜊汤:“先喝点汤,暖暖胃。”
虽然不知道大夏天的中午为什么要养胃,但是施亦青还是把那碗汤喝了。
没有人提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就着电视机里午间新闻的话题随便聊了两句,快要结束的时候沈牧说:“等我收拾好我们就出发。”
“出发去哪里?”
沈牧:“去看师父啊,昨天你不是说想去看看爸爸吗?”
施亦青:“哦对对对。”
沈牧:“这次回去在老家住几天吧。”
施亦青:“好。”
施亦青满头大汗,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尴尬笑笑说自己收拾一下东西。
这多少有点有了那啥忘了爹妈的意思。
想到这里又想到还应该跟谭晓丽说一声,回房间给谭晓丽打电话。
谭晓丽那边应该是在外面,有点吵。
“终于知道给妈妈打电话啦,昨天晚上给你发消息也不接。”
“昨晚和老同学聚会呢。”施亦青说。
“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和你刘叔叔想着带你去香港澳门玩一圈,放松一下,说个时间我们提前订机票。”
施亦青:“我今天和沈叔叔一起回麦河。”
谭晓丽那边顿住,过了一会儿说:“行,回去看看也好,你爸走了之后房子就在你的名下,还有一些你爸爸的资产。你现在也成年了,上了大学,等你回来妈妈跟你说一下都有哪些东西,证件都在我这里,都给你好好保存着的。”
听到这个施亦青没有觉得很开心,反而是忍不住微微皱眉。
她当时那么仔细的收好了这些东西,却没有想着带自己走。
下午两点的时候两人打车去飞机场。
麦河市是施亦青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沈牧当初就是在麦河当兵工作,他们的驻地在麦河市下属的一个偏远辖区,常年在森林保护区里面工作。
坐飞机要一个半小时的航程。
七岁那年离开之后施亦青只回来过七八次,都是回来给爸爸扫墓。
最近几年因为沈牧工作忙施亦青学习忙都没有回来过了,飞机落地麦河机场的时候施亦青居然还有点近乡情怯。
“麦河的天气总是这么好。”沈牧背着一个登山包,戴了棒球帽,看着人都年轻了很多,特别有活力。
沈牧在看麦河的天空,施亦青在看沈牧,这个角度的沈叔叔,有点像当初在爷爷家村口出现的沈叔叔。
“沈叔叔。”
“嗯?”沈牧回头看他,嘴角还是上扬着的,微微露出整洁白净的牙齿,侧身的时候T恤布料下面是隐约的肌肉线条。
看得施亦青脸蛋通红。
施亦青觉得自己这几天肯定是坏掉了,不然脑子里怎么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施亦青转脸看前方,说:“你还记得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吗?”
沈牧想了想:“三年前了吧,真的好久了。”
麦河是个旅游城市,现在是毕业季,很多学生成群结伴地过来旅游,到处都是青春洋溢的身影,施亦青看了都觉得轻松又愉快,走路的时候都要蹦跶起来。
打车回到施亦青家的小区,许久没有回来,小区的绿化都不一样了,树木高大了很多,中间的大喷泉都重新改装过了,现在正开着。
傍晚时分有许多在遛狗和溜小孩的人,还有刚从菜市场超市回来的,手里提着购物袋,准备回家做饭吃,烟火气十足。
“你好像都没有问过我考得怎么样?”施亦青说。
沈牧笑笑:“不管考得怎么样都考完了,休息休息再说,不能有一点点压力。”
施亦青追着问:“那万一没有考上大学怎么办?”
沈牧:“你还能没有大学上啊,之前不久有学校来问你要不要保送。”
施亦青:“那种学校去了干嘛啊。”
沈牧哈哈一声:“听你这语气,不去央美也要去定州美术学院了吧。”
沈牧对施亦青一向是很有信心的,他艺考的分数很高,文化课随便比不上很多不走艺考的同学,但是在艺考的那一群人里他还算是比较拔尖的。
一边聊一边走着,电梯上到五楼,施亦青家到了。
这个小区是麦河很早一批的商品房,当时是施亦青爸爸单位给的内购资格,现在看着不怎么样,当时已经是很好的小区了。
一个大两居,客厅很大,有一个大阳台还有书房。
家里的家具都用布套子盖起来防灰尘了,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两人就背着包不约而同地走到阳台。
施亦青看着阳台最后的几盆花都枯萎了,难免有些感伤。
他轻轻叹口气,摸一下干枯的花枝:“都死了。”
沈牧看他这样就很心软,伸手在施亦青后脑收轻抚两下:“晴姐搬走了没有人浇水,没办法的事,你喜欢以后我们再种。”
“没事啦,不知道晴阿姨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沈牧也很久没有联系对方了,物是人非,晴姐是以前的老同事,是施爸爸那一批的,早年执行任务的时候受过伤,转到内勤,是队里的大家长,非常照顾像沈牧这样新来的新兵蛋子。前几年旧伤复发,提前退休,和她挪威籍的丈夫移民海外养老去了。
原本就住在同一个小区,没事会过来打扫一下,给花花草草交个水什么的。
沈牧的手滑到施亦青肩膀上:“以后有时间我们去看看她。”
“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下次我去德国出差的时候你跟我一起去,忙完工作我们就去挪威看她,反正也很近。”
时间也不早了,两人要赶紧收拾一下家里,不然晚上都没有地方睡。
客厅简单收拾,主要是把卧室收拾出来。
之前回来都是施亦青睡主卧,沈牧睡次卧,这次也是这么打算的。
次卧其实是准备留给施亦青睡的,只是没想到施亦青还没有到自己独自睡觉的年纪就离开这个家了。
施亦青看着沈牧忙前忙后收拾客厅,想到他们好像很多年没有一起睡过了。
“沈叔叔,要不你跟我一起睡主卧吧,次卧没空调。”
沈牧:“没事儿,麦河夏天不怎么热,晚上挺凉快的。”
主卧的空间很大,也有阳台,施亦青像以往那样拉开防尘的步准备铺从家里带过的床单,他跪着爬上床的时候听到吱呀地一声。
施亦青下床来,趴在地上看床底,原来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虫蛀了好大一块地方。
“好烦。”施亦青嘟囔。
也不知道烦什么,施亦青站起来往床上一坐,又是吱呀一声,这床估计只能小心着点睡了。
诶?
施亦青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主卧的床坏了呢?
犹豫两分钟之后,施亦青转身关上卧室的门,然后抓着床腿用力摇晃几下,被蛀虫咬过的拼接处不堪用力,几乎就要散架。
看着差不多了,施亦青又去把门打开,回来背对着床铺,深呼吸之后微微起跳用力往后一坐!
哐叽!嘭!
“怎么了?!”沈牧听到动静一边喊一边跑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施亦青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旁边的大床已经散架一半。
施亦青夸张地摆出哭脸:“沈叔叔,床榻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施亦青,你花招还挺多啊(扶眼镜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