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有那么一天,也属于你。”
等楚听冬离开, 钟寻就一个人回家,回去的路上莫名其妙比来的时候冷很多,他到家给楚听冬发了条消息, 就赶紧钻进被窝继续睡。
闷头使劲睡了一觉, 醒来一睁眼,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
他又给楚听冬发消息, 等了半天没回复,他在被子里蹬了下腿, 才想起来, 操, 楚听冬这个点应该还在飞机上。
钟寻挺没劲地起来泡了碗面, 然后做卷子。
其实就算楚听冬让他出去, 他过年的这段时间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只有他一个人在宁城。
宋一锦要回老家,在宁城旁边的小县城,初六才回来,爷爷奶奶跟妹妹都被堂叔他们接走, 过年会去待几天。
就连潘裕也会趁着过年, 去省会城市见一见花滑队的老朋友。
每次都是他一个人拿着好几把钥匙, 大年三十晚上想去什么地方睡都可以,但是不管去什么地方, 都还是他自己待着。
其实钟仲林倒不至于过年都不许他在家。
但是在家更难受, 钟仲林跟吴玉兰一起包饺子,说说笑笑地看晚会,钟寻都不敢离开卧室, 被他们看到, 客厅就会突然陷入沉默。
只剩下晚会, 还有窗外烟花簌簌炸开的声响,他胸口憋闷难受。
让他觉得自己不仅多余,还像个怪物,一出现就会吓到别人,惹得所有人都不痛快。
他宁愿躲在保安室挨冻,或者去网咖修照片,反正怎么样都能过一晚上。
往年他还会骑摩托去市中心帮吴玉兰买一些年货,今年也不需要了,上次他给钟仲林修了黑白照片之后,吴玉兰就没再跟他说过话。
他待在楚听冬的卧室,除了跟楚听冬发消息,要不然就去群里看看宋一锦他们在聊什么,然后接着低头写卷子。
无聊归无聊,心头却没什么烦躁的感觉。
就算家里没人理他,他也无所谓,钟仲林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到家发现年货还没准备好,在客厅里指桑骂槐,他也不介意。
他都是有男朋友的人了,男朋友还会陪他过年,他才不计较这些。
“你家过年买了什么啊?”钟寻晚上跟楚听冬视频,他趴在楚听冬的床上,下巴抵着小白狗,眼睛睁得很圆,打量楚听冬的房间。
“不知道。”楚听冬摇头。
钟寻一番引诱,引出他想说的,垂下眼睫,臊答答地问楚听冬,“那你跟我过年想要什么?我去买,都放在保安室,反正没人。”
“你喜欢什么就买,”楚听冬对他笑了笑,“临江大桥那边好像会放烟花,晚上估计没车,我租辆摩托带你去看。”
“哥,我去买烟花,”钟寻琢磨了一下,抱起小白狗亲了一口,跟他说,“我们自己去放!”
反正他们这边不禁烟火。
楚听冬都由着他,他觉得开心就好,钟寻列了个单子记下来,要买烟花,零食,速冻饺子……他还想跟楚听冬吃烧烤,提前预订了座位。
“宝宝,”楚听冬跟他商量,“你除夕晚上别乱跑,等我到了宁城给你发消息,你再下楼,我过去接你。”
钟寻听到他嗓音冷淡地叫他,就忍不住红了脸,然后满口答应。
“我真的要去买烟花了,你别骗我,”钟寻临到挂断视频,突然不太放心,犹豫地开口,“你要是不回来,就直接告诉我。”
“骗你干什么?”楚听冬无语地说,“我大概上午到宁城,可能会晚一些。”
钟寻彻底放心,他颠颠地拿上楚听冬的自行车钥匙,跑出去买东西,年底超市里人头攒动,他不知道该买什么,看到什么都想拿。
走在他前面的一对情侣,推了手推车,在挑春联和灯笼,他也去挑了一份。
虽然他都不知道该往哪儿贴,他又没跟楚听冬同居。
管他呢,大不了等他回家,把钟仲林的撕了,再把这个贴上去。
就连乱七八糟的烟花都买了一大堆。
冰场过年这几天都不营业,冷冷清清的,冰面皲裂的痕迹很显眼,钟寻把东西都放好,然后举着单反去拍了几张照,就低头补冰。
倒也不着急补,但他闲不下来。
楚听冬去应付完叔伯亲戚,拿起手机就看到钟寻发给他的十几张照片。
冰场的门敞开着,光线穿过无数细小的尘埃,留下一道明亮又清晰的通路。
就像之前大巴车上,钟寻靠着他的肩头熟睡,他忍不住给钟寻拍的那张照片,在丁达尔效应下,光浮现出形状。
他不知道钟寻是怎么做到的,这条光线直直地打在冰的裂隙上,他竟然在裂隙中看到了无数纷繁的光影,是漂亮的玫瑰色,镶着金箔,像波光,像繁星,比万花筒更绚烂。
在十几张照片不同的角度中,其中一张,又变成了海水的颜色,像在冰面下看到了成群游淌的小鱼,身上跳跃着光的痕迹。
就好像他眼中的世界,因为这一束折射而来的光,变得明亮灿烂。
楚听冬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看了许久,才回复钟寻。
【拍得很美。】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这样的感受,语言一瞬间单薄乏味,好像他不管说什么,都不能够媲美,他甚至想起之前钟寻给他滑冰的那次。
夜幕下冷冷清清的冰场,却像落入了滚烫热烈的恒星。
——
钟寻在冰场折腾了几天,楚听冬留给他的卷子也差不多写完,才终于等到除夕的前一天。
晚上跟宋一锦他们打游戏,宋一锦忍不住问他,“寻儿,你真不来我家?让我哥开车把你捎过来啊,咱们初一出去浪……”
他还没说完,就被钟寻打断。
“不去,我在等人,”钟寻左拥右抱,搂着小白狗和小猩猩,趴在床上,嘴角一直翘着,很不服气地说,“谁还没有哥哥啊。”
宋一锦险些翻个白眼,他就知道钟寻不可能分手,骗个人把自己绕进去了。
钟寻不太睡得着,凌晨六点多就忍不住翻身爬起来,他先跑下楼买了油条和豆腐脑,拎着回家吃,钟仲林起夜被他吓了一跳。
他没开灯,就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还被手机屏幕幽微的光映亮了脸庞。
“神经病!”钟仲林怒道,“大过年的还不消停,你又想折腾什么?!”
钟寻完全不搭理他,低头咬着箸尖傻笑。
钟仲林顿时觉得晦气,黑着脸冷哼一声,就回了卧室。
他跟吴玉兰八点多起来吃早点,没想到钟寻还在家,上午收拾收拾,开始准备年夜饭的食材,钟寻竟然还在。
吴玉兰也心头发堵,她本来想让楚听冬在宁城过年,却又错过一次。
换成以前,她也无所谓钟寻在家,但是遗照的事情,她实在觉得这孩子秉性恶毒,钟寻无意间朝她这边瞥来一眼,那张脸漂亮秾艳,眼神微冷,就让她怵得慌。
她对钟寻不可能再有任何好脸色。
其实钟寻就是茫然地一望,过年这段时间,各地都在下大雪,宁城周遭尤其是,楚听冬跟他说改签了一趟航班,可能会晚点到。
【钟小狗受害者:对不起,宝贝,你别等我吃饭,饿了就先去吃。】
钟寻倒不怎么饿,但是楚听冬让他去吃饭,他还是先去吃了一点。
他躺在楚听冬的房间睡午觉,楚听冬上了飞机,就没办法再跟他联系,他光等着太难受了,索性先睡一会儿,晚上再去玩。
等下午三点多他又醒来,楚听冬还没消息,应该是还没到机场。
他去匹配了几局游戏,差不多四点半,楚听冬给他发消息,说已经到了省会的机场。
钟寻本来还蔫蔫的,攥着手机一骨碌就坐了起来,他动作太大,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衣架,哐当一声响动,引来钟仲林的暴怒。
“你还有完没完?!”钟仲林一见他在楚听冬的卧室,脸色变得更黑。
“我又怎么了?”钟寻烦得要死,他不想招惹钟仲林,但是钟仲林非得来教训他,就算他已经不在乎,也控制不住跟他冲起来,“我摔你的东西了吗?又不是你买的,我哥都没有骂我!”
还敢提?!
钟仲林被他气得满脸涨红,又不愿意跟他吵,怕被吴玉兰察觉到什么。
最后狠狠地朝他指了指,离开卧室门口。
钟寻觉得楚听冬应该会晚上八点左右到宁城,他现在就开始等了,去换了条新的牛仔裤,然后穿他那件宝蓝色的薄毛衣。
羽绒服裹了一会儿觉得太热,又脱掉,跟围巾一起抱在怀里。
他隔半个小时就忍不住给楚听冬发条消息,其实不忍的话,他都想一直跟楚听冬打电话。
但是他也坐过高铁,这条线经过许多山洞,来宁城的路上信号很不好。
楚听冬一直耐心地给他回复。
钟寻给他乱七八糟地发小狗表情包,他也回个摸头的表情。
钟寻凌晨天还黑着的时候就醒了,又等到晚上天黑,卧室没开灯,他就悄无声息地坐在书桌前,听到钟仲林他们又在客厅看晚会。
年夜饭好像已经上了桌,他躲在卧室都能闻到炖鱼的香味。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去接你。】
钟寻也觉得自己挺烦人,其实楚听冬跟他说了还有多久到站,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问,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他发完消息,就想去冰箱找个面包吃,钟仲林正在跟吴玉兰说笑,给她夹菜,一扭头瞥到钟寻,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眉头皱得很深。
钟寻抿住嘴唇,冷冰冰地撩了下眼皮,绕开钟仲林,没有理他。
“滚出去!”钟仲林被他这一眼惹得格外恼火,压不住怒意,顿时摔了筷子。
这小畜生跟男人搞在一起,他都没打断他的腿,没把他像宋一凌一样赶出家门,不知道愧疚后悔也就算了,还扭过头跟他犯犟。
钟寻知道楚听冬为什么让他在家里等,过年这段时间秀景街很乱,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出去到底会不会碰到事,会不会跟人动手。
但是他实在待不下去了,再待几分钟,他怕他先跟钟仲林打起来。
他去卧室穿上羽绒服,拿起围巾和钥匙就走,钟仲林不愿意让他在家,他还不想跟他们过年呢,他也有男朋友陪他。
钟寻没跟楚听冬说,反正待会儿楚听冬给他发消息,他去楼下等他就好。
就当是才从家里出来。
夜色很深,楼道隔音不太好,还能听到每家每户在放晚会的声音。
他下了楼,又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这个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在家里看春晚吃团圆饭,他双手抄在兜里,沿着秀景街往下走。
大年夜,满街都挂着红火喜庆的灯笼,映着白茫茫的雪光。
他给楚听冬发消息,九点半、十点、十点半……楚听冬十点半回复他说已经上了大巴车,在来宁城的路上。
然后就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再搭理他。
钟寻好几次划开屏幕,还是空空荡荡的,他低下头把手机揣在兜里,凌乱微卷的发丝跟着垂落,挡住眼睫,也看不清神情。
他拐过巷子去了冰场。
楚听冬本来想搭昨晚的那趟航班,却被通知改点,他索性去买了其他航程的机票,中间再倒几趟高铁,反而更快一些。
但才下过一场雪,来宁城的路上大巴车开得很慢,他辗转了一天,身上的设备都已经没电。
车上憋闷发臭,味道很难闻,楚听冬起身去借,等手机再开机,其实也没有过很长时间,但是给钟寻发消息,钟寻都没再回复。
打了几个电话,也都没接。
楚听冬蹙起眉头,下车后,先直接去钟寻家里看了一眼。
钟仲林他们都很诧异他会突然回来,尤其钟仲林,他实在面色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对待楚听冬,但碍于前妻,他还是说:“到家就好,我去热一下年夜饭。”
“不用了,叔叔。”楚听冬去卧室看过,钟寻不在,他就转身打算离开。
“这么晚了还出去?”吴玉兰皱眉拉住他,“过年晚上不在家里待着,你要去干什么?”
她渐渐地发现自己完全不能理解楚听冬,就算多年没见,血缘是抹不掉的,怎么就跟她生疏成这样,她实在忍不住觉得寒心。
楚听冬眼眸深沉晦暗,很轻地拨开她的手。
他什么都没说,也不想问他们,为什么不愿意让钟寻多待一个晚上,非得逼他走。
他让钟寻在家里等他,没发生什么事的话,钟寻肯定不会偷偷跑掉。
钟寻去冰场把之前买的烟花都拖了出来,群里宋一锦他们拉他打游戏,他也没去,骑车去了江畔之前想放烟花的地方。
他挑了好久,觉得这个地方最合适,视野很空旷,还有地方坐。
他等到十一点半就开始放,先放了串鞭炮,又摆了一排挨个点燃,然后跑远,躲在路边废弃的水泥管后边,蹲在雪地里看,烟花簌簌地升空,映亮了漆黑的夜幕。
无数束璀璨的焰火在浓稠夜色上绽开,颜色各不相同,像他当时在网咖给楚听冬放的烟花,烂漫夺目地倒映在他瞳孔里。
钟寻仰起头一直盯着夜幕上轰轰烈烈的烟花,盯得他眼睛发酸,都觉得稍微有些刺痛,晃得难受,还是没有挪开。
宁城深夜很冷,他蹲了一会儿,就冻得手脚冰凉,他又起身去接着放,没有去管放在一旁的手机,他听到响了几声,但是没看。
他等了一整天,不想再等了,一开始他以为楚听冬会上午回来,但是一直等到中午还没有消息,现在又过了半个晚上,很快就要等零点。
还不如楚听冬直接跟他说不回来。
他一直等,好像没有止境,就像很多年的那个除夕,他都分不清天黑了多少次。
钟寻叼了根烟,手指被冻得发僵,点烟的动作都顿了几瞬,才稍微点燃,他低头吸了一口,再抬起时眼前莫名地有些模糊。
他想起过来的路上,在网咖前碰到宋一凌跟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宋一凌过年是肯定不能回家,大概要跟那个男生去开房。
他嗓子里往上顶血腥味,心想要是他去随便找个男的上床,楚听冬肯定会气死,但是稍微一想他就恶心到反胃。
还是算了。
钟寻差不多放完了所有的烟花,等到放累了才停下,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望着夜幕中最后一束烟花陡然亮起又坠落。
楚听冬去冰场没找到他,觉得他应该会来这边,经过时远远地看到了夜幕上升起的焰火,接连不断,他顺着这个方向找过来,抬起头就看到钟寻蹲在雪地里。
钟寻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他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感觉已经过了十二点,他本来觉得自己肯定控制不住会跟楚听冬吼,但是现在却没什么歇斯底里的冲动。
楚听冬拉住他冰凉的手腕,他就跟着站起来,脚上酸麻到没站稳,楚听冬伸手扶住了他。
钟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就是有点茫然。
“烟花都放完了,对不起啊,”钟寻肤色冷得很苍白,眼尾也被冻得有些泛红,他抬起眼睫看向楚听冬,楚听冬嘴唇微动,像是想跟他说话,他偏过头,“你是不是要骂我啊,我知道我不应该一个人跑出来,但是还好晚上也没碰到什么人,麻烦你来找我了。”
最后一簇烟花也已经燃尽。
“你回家吧,应该都在等你,”钟寻弯了下卧蚕,“我去网咖待一晚上,就不回去了,宋一锦他们都走了,店里没人。”
钟寻一整天没怎么吃饭,虽然楚听冬让他别等,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等,说好了要跟楚听冬晚上去吃烧烤,他还留着肚子。
结果现在饿得胃疼,脸色越发苍白,眼圈却透着红,寒冬腊月里他脊背都是薄汗。
“我先……走了?”钟寻抬起头,挣开手腕,犹豫着小声说。
“对不起。”楚听冬没打断他,想让他一口气说完,不要憋着,但是却被说得心头发疼,浑身上下微微僵硬,呼吸都仿佛静止下来,等钟寻终于抿住嘴唇,才伸手抱住他。
钟寻有点发抖,他简直要发起烧来,额头滚烫,眼窝也是烫的。
远处报时的钟声响起,恰好到了零点,楚听冬将他抱得很紧,俯身凑在他耳边。
在江畔又陡然绽开的烟火声中,跟他说:“新年快乐,小寻。”
钟寻眼眶一热,眼泪沿着脸颊就淌了下来。
楚听冬拉住他的手回冰场,这边离冰场不算很远,路过便利店时给他买了一个热水袋揣在怀里,钟寻捂在胃上顿时好受了许多。
“你干什么?”钟寻浑身渐渐回暖,楚听冬去给他拿保安室的小锅煮了点饺子,他端着碗低头吃了几个,就见楚听冬去打开了冰场的灯。
楚听冬没解释,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声跟他说:“等我一下。”
钟寻一脸茫然地看着他走来走去,楚听冬还不知道怎么弄到了潘裕的钥匙,打开库房的门,拿出了一双冰鞋。
然后拉着钟寻,重新递给他热水袋,让他在冰面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钟寻还在发懵,却一瞬间心如擂鼓。
楚听冬之前就跟潘裕借了冰场的设备,他打开所有的大灯,换上冰鞋,去调整音响,钟寻摔了无数次,只听到熟悉的前奏,就知道是那支《海上的阿芙洛狄忒》。
他都不太敢抬眼去看楚听冬,楚听冬却已经靠近了冰面,他冰刃触碰到冰面的一瞬间,钟寻跟着一起屏住了呼吸。
但楚听冬没有丝毫的犹疑,就滑行上去,仅仅是一段再简单不过的滑行,钟寻也能看得出来,比他之前笨拙的姿势要好看很多。
尽管他说不出到底什么地方不一样,他眼眶就已经开始湿润。
楚听冬没有去滑四周跳,现在他还没有把握,他不愿意在钟寻面前摔,尤其是在这个晚上,被他看到狼狈的一面。
但三周跳他还能捡得起来。
除了之前潘源教他的时候,这是钟寻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去看一段花滑表演。
他怔怔地望着楚听冬,在每个跳跃的间隙迎上楚听冬的眼睛,楚听冬不像比赛时那样面容严肃,对上他的视线时,眼眸深邃温柔。
钟寻盯着他的冰刃,几乎是被震撼。
就好像他拍的照片成了真,在那张冰面裂隙被拍成鱼群影子的照片里,他其实摆了一双冰鞋在冰面上,从冰刃折射的光倒映在冰隙里。
他就像是在冰下洄游的鱼,仰起头窥到一丝从冰刃折射出来的微光,就再也挪不开眼神。
等楚听冬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微微张着,甚至有些晕眩。
“你不是说下次想让我滑给你看么?”楚听冬朝他俯下身来,对他翘了翘唇角。
钟寻还盯着他的脸,再开口时嗓音微哑,他眼尾还湿红一片,仰起头看向楚听冬,喃喃的,头一次这样认真地对他说:“你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世界冠军。”
说完他又觉得不太够,在心里也不行,他希望以后也能变成真的。
但是楚听冬已经听懂了,他垂眸笑了一下,拉开挡在手腕上的毛衣,其实钟寻刚才就隐约看到一点,现在才发现真的是纱布。
楚听冬拆掉纱布,微微露出一点血迹,钟寻再低下头,怔怔地愣在了原地。
楚听冬在那行文身上,又加了一对毛茸茸的小狗耳朵,就挨着字母,他一开始是想加钟寻画的两个小人,但是手腕这个部位不太好加。
钟寻眼睫颤了颤,就滚下一滴泪来,这样好像不再是一个退役的日子,变成了他的生日。
不是落魄,灰暗,一串冷调的数字,变得可爱而明亮。
其实楚听冬并不觉得钟寻笨拙,就算钟寻滑得不够好,他也很难不被触动,比起技术来说,这也是花滑的魅力。
他也不是被钟寻激将,像钟寻说的那样,他这么笨都能做到,他曾经是冠军,为什么不行?
他只是希望能够勇敢一点。
楚听冬很清楚他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一个阶段,无论是旧伤,还是身体发育,他都不可能再跟过去的自己相比。
但他还是止不住地心头微动。
“要是真的有那么一天,”楚听冬掌心抚过他的脸颊,对他笑了下,低声说,“那也属于你。”
作者有话说:
发得有点着急,中间好几段好像贴乱顺序了,宝们刷新一下!后台一直说未知错误,怎么也改不出去_(:з」∠)_;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