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没关系的,我和你爸很开明的。”钟灵捧着一堆传单研究:“你要是喜欢人家就赶紧带人家回来吃个饭, 早点结婚, 我看D国那边的花卉主题婚宴不错,或者咱们的传统婚礼也可以呀。”
“早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我就不给你安排相亲了。”说着她又嘀咕了一句:“看来咱老祖宗说的对,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个道理不管用在什么时候都是合适的。”
钟灵把传单翻得噼啪响,越看越满意, 巴不得立刻就给定下来:“我看了下最近的吉日就在八月中旬,要不然我们就把酒席定在八月中旬吧?然后你们七月就去领证。”
眼看着钟灵越说越离谱, 郁辞有些头痛的打断她:“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你急什么?”
呸, 什么八字还没一撇,是这字压根还没开始写。
郁辞甩了甩被带歪的脑子,暗自嘲笑自己。
他都没喜欢的人, 上哪去写字去。
“行了妈。”郁辞敷衍两句:“我这边有点事, 先挂了啊, 改天再回去看你。”
钟灵停下翻传单的手,趁着电话还没挂断, 扯着嗓子喊了一句:“下次记得把你对象带回来一起吃饭啊。”
“嘟嘟嘟——”
电话挂断。
郁辞松了口气。
时矜转头看他,神色安静:“怎么了?”
郁辞无奈的摸了摸鼻子:“我妈在催我结婚。”
时矜的动作微顿, 他收回视线, 目光平静的落在碗里的粥粒上:“你不想结婚吗?”
“也不是不想。”郁辞随手点开微信:“这不是还没对象吗?我上哪找个人结婚。”
时矜眼皮抬起,目光落在郁辞的侧脸:“那个节目的导演不是?”
“谁?”郁辞想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说钟思思?”
时矜安静的看着他:“嗯。”
在机场和别墅, 两次郁辞出现的时候钟思思都在身边, 而且钟思思跟他关系似乎也很亲近, 如果这不是情侣, 那是......
郁辞直接笑了,张扬的眉眼舒展开来:“她是我表妹,我妈和她爸是亲兄妹。”
时矜睫毛微动,捏着粥勺的手指微停:“......这样。”
“是啊,不然你以为什么。”郁辞轻笑一声,视线移回到手机上,这一看,他眉梢微挑。
他盯着微信页面那个好友通过的提示,半晌,目光若有所思的看向时矜。
这个微信头像他很熟悉,正是几天前他去机场接钟思思,钟思思加的那个时家二姐的微信。
他当时怀疑那个女人就是时矜,于是问钟思思拿来了微信,发送了好友申请。
可申请一直没通过,他也就没再去管。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就通过了?
郁辞的指尖在那个微信名为「时」的头像上摩挲片刻,眸光微眯。
时矜注意到郁辞的视线,偏过头。
眉目清隽的青年眸色浅淡,向来颜色清浅的唇瓣染上了粥水的热意,变得色泽靡艳,扣到顶端的纽扣和长袖的衬衫,眉心艳色的红痣,白皙俊秀的容貌。
这个瞬间,郁辞脑海里的某个猜测彻底落到了实地。
他不再犹豫,停留在语音通话键上的食指点了下去。
“嗡嗡——”
沙发上传来一阵手机的震动。
郁辞和时矜同时扭头看去。
手机宽大的屏幕上,来自微信的语音通话占据着屏幕。
时矜起身拿起手机,目光触及屏幕上的通话头像时,眉梢微皱。
这是......
刚刚他不小心通过的两条好友申请中的其中一个。
他抿了抿唇,点击绿色的接听键。
“喂。”
透过听筒传来的稍微变了声调的声音与身后的声音重合,时矜微顿,半晌,他转头。
郁辞举着电话,目光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时二姐?”
时矜沉默片刻,把语音挂断。
郁辞轻笑一声,也跟着挂断了通话。
沉默在两人之间无声的蔓延。
时矜放下手机,坐回沙发,目光平静的看向郁辞:“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郁辞眉梢微挑:“时二姐是你?”
“是。”
郁辞又问:“大概一个多月前,我在酒吧门口遇到的那个人也是你?”
像是怕时矜不记得,他又补了句:“黑裙子,在热门口。”
时矜垂下眼皮:“也是我。”
他原本以为郁辞接下来会问他穿裙子的原因,可......
“你是我妈派来的吧?”
时矜微顿,眼皮抬起,浅色的瞳仁里浮起淡淡的疑惑。
郁辞挑了挑眉,看着时矜的反应,只觉得他是在欲盖弥彰:“你别装了,我都知道了。”
难怪刚刚钟灵突然给他打电话,怕是从钟思思那边得知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觉得自己有了「心上人」,就急不可耐的打电话来催促结婚。
加上她刚刚念叨的什么近水楼台先得月,他一开始还纳闷呢,哪来的近水楼台,可现在细想一下……
除了这个一个月前突然搬进来的室友,还有谁能算得上是近水楼台?
他就说嘛,他这房子住了一年多,空着的时间超过一半,也没见许潜热心的给他介绍租客,在酒吧门口见到黑裙美人没多久,就主动提出了让他将房子租出一半。
感情这是都在这里等着他上钩啊。
这样想着,郁辞勾了勾唇,看向时矜:“我妈给你开的什么条件,让你装成男生住进来。”
“我不认识你母亲。”时矜眉梢微凝,唇瓣抿起:“至于我装成男生,也只是......”
话说到一半,他意识到了不对:“我不是装男生,我——”
“这样吧,”郁辞掀了掀眼皮,眼底带笑:“我来问,你来回答。”
“好。”
郁辞将手机扔回沙发,开口:“你搬进来是有原因的吗?”
他搬家是因为他需要新的环境构思小说,而这里楼下就是酒吧街,符合他对新环境的要求,所以......
这应该算是有原因的?
时矜思考片刻,点头:“有。”
郁辞眉梢扬起:“这个原因跟我有关吗?”
时矜微顿,目光看向郁辞。
他搬进来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因为许潜说屋子的屋主早出晚归,比较安静。
如果这个原因也算的话。
时矜唇瓣微抿:“算是。”
“所以——”郁辞眼尾轻扬,语气里的笑意几乎要溢了出来:“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一套,看来我妈玩的很熟练啊。”
时矜迟疑的抬眼:“你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是在说我?”
“不是么?”郁辞轻笑,那肆意的眉眼便轻快的扬了起来:“你女扮男装住进来,又几次在我面前恢复女装,就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吧?”
“看来我妈应该给了你不少钱,不过你别费心了。”男人眼底笑意加深,语气懒散,话里调侃的意味分明:“我自性恋。”
他仗着无法查证随口胡说,“自性恋知道吗?就是只喜欢自己。”
时矜:......
他沉默的看着郁辞:“其实......”
郁辞眼尾抬起,目光懒散的落在时矜身上:“嗯?”
隔着一张桌子,隽秀的黑衣青年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脊背挺直,眉眼平淡。
眸色浅淡的琥珀色瞳仁映出头顶暖白色的灯光,漆黑的睫毛在眼下打下一层阴影,浅色的唇瓣沾染了水渍,在光下泛着莹莹的亮泽。
郁辞的视线不可抑制的被那唇瓣吸引,柔柔软软的,看着像是香草味的果冻。
他莫名的觉得有点口干。
桌上放了杯点外卖时送的红茶,郁辞随手拿起一饮而尽,往日嫌弃的甜腻流过喉间,化作冰凉的泉水,浇熄了莫名涌起的热意。
郁辞将红茶的罐子丢进垃圾桶:“你说什么?”
时矜抿了抿唇:“我是男的,不是女扮男装。”
“至于裙子......”他垂下眼皮,漆黑的睫毛铺在眼下,遮掩了主人眼底涌上的窘迫:“......那是意外。”
——
郁辞最后有没有相信,时矜不知道。
这次对话最后以郁辞被一通电话叫走作为结束。
时矜将桌上的外卖盒收拾干净,在空旷的客厅站了半晌,最后走进浴室。
他习惯在外出之后跑一个澡舒缓疲惫。
温热的水柱从水龙头中流出,在白色的浴缸中打起一阵阵漩涡。
蒸腾的热气在浴室内熏蒸,亲昵的蹭上了浴室内人的发梢,又朦胧了洗手台前的镜子。
时矜站在洗手台前,抬手将镜面的水雾擦去。
水雾散开,露出镜中人白皙俊秀的脸。
他安静的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抿了抿唇,眼皮垂下,遮盖了眼底浮现的些许疑惑。
他......
很像女生吗?
——
郁辞是被许潜一个电话叫走的。
等他驱车赶到许潜给的地址时,那儿已经站了一堆人。
两方人马相互对峙着,一方以许潜为首,另一方则是乌拉拉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破洞裤的红毛青年。
红毛青年得意洋洋的看着许潜,嘴里的口香糖嚼的叽噶作响:“怎么样,你们辞哥呢?这么久了还没来,不会是不敢来吧。”
“呸。”许潜嫌弃的啐他一口,脸上的不屑摆的明明白白的:“就你这样的,我辞哥一次能干十个,害怕了?你给我老实等着,有种你待会别求饶。”
“我会害怕?笑话!”
红毛青年夸张的笑了一声,正要说话,就看到视线里出现了一辆车,他挑了挑牙,嘲讽的看向许潜:“这辆刚停下的车不会就是你嘴里的辞哥的吧?”
作者有话说:
假•自性恋。
真•自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