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 沈叙打了个饱嗝。
他四下看看,将手里的塑料袋丢进垃圾桶,回过身, 双手揣进裤兜里靠着一旁的亭柱又来了个哈欠, 盯着还没破晓的暗色天际百无聊赖。
“诶, 姓陆的,”他打破方才的一丢丢沉默。
“干嘛?”陆庭道。
“你是不是偏神经搭在了主神经上, 神经搭错?”不然为什么明知道他是男的还是这么多年死对头却仍然约他出来, “或者你有什么阴谋诡计?”
“有,”陆庭板着脸说, “今天选的就是抛尸地点,想怎么死?你说。”
“想气死你行不行?”
“没有这个选项。”
沈叙嘁了声,想起前天陆庭来捣乱的事儿又问:“后来你和罗导说什么了?是不是故意在他面前说我坏话?”
“知道你还问, ”陆庭斜睨他。
“你有病吧!”
“你有药吗?”
这下沈叙真来气了, 就知道陆庭没安好心,绝壁是要搅黄他争取罗导电影的机会。
他从口袋抽出手,今天没人拦着也不是什么重要场合,就他们两个人, 不干一架是真的说不过去,心头怒起,顿时挥出了自己拳头。
陆庭侧身避开, 抓住他手腕反手一扭压在了栏杆上:“你三脚猫的功夫不是我对手。”
“话说早了, ”沈叙抬脚往后踹,趁着陆庭躲避的间隙, 脱身转过来就是一脚踹陆庭身上。
陆庭不悦, 掸了掸浅灰色的脚印, 当下又有拳头朝他面门袭来, 他快速挡开。
两个人在凉亭里干了一架,准备来说是沈叙干架,最少踹了陆庭三脚,总之解气,至于陆庭,更多的是防御,可能是丢不掉明星包袱才放不开手脚,也可能是个纸老虎光会耍嘴皮子,沈叙心想。
干完架深了几口新鲜空气。
今天这日出,看得值!
“我警告你,以后别特么再给我捣乱,否则看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你就这么在意这部电影?”
“屁话。”
“喜欢演女人?”
“滚!!”
他拿下帽子,火大地捋了几下乱糟糟的头发,他看重的是电影的质量好吗!
而陆庭,看着他一头鸡窝比刚才被踹还不满,眉头拧巴:“你出门就不知道梳个头?”
沈叙重新戴上棒球帽:“见你又不是见老丈人,梳个屁的头,我能对着镜子扣掉两点眼屎就不错了,你以为你是谁?”
陆庭也深吸了两口空气,免得这儿真成了抛尸地点。
再看向远方,一丝黎明的光晕染红了横亘的一线边际,天空的云层也在光晕中展现出错落有致,耸立的高楼、低矮的房屋、不远处的广告灯牌也依稀轮廓渐明。
对着日出,沈叙舒展了下胫骨,伸伸胳膊伸伸腿。
陆庭扫他几眼,慢慢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上次他约的是喜欢的人,是女生,俏皮不失可爱,现在还是同一个人,却是个男人,一见面就冷嘲热讽拳头相向的对头,只能说世事太过奇妙,甚至对他来说很玄幻。
“你看你,脸色暗沉印堂发黑就知道你这人平时缺少锻炼,早起就开始头疼,这是严重肾虚的表现,”沈叙一顿胡说八道,怎么气陆庭怎么来,“不如跟着我做一套广播体操?”
“不用,我身体好得很,”陆庭冷然拒绝。
“中看不中用?”
“想我把你从山上丢下去?”
“原来你渴望吃牢饭。”
陆庭闭上嘴,越斗嘴火气越大。
等时间差不多,沈叙也活动完了胫骨,这回他不用尿遁,因为没有伪装,所以下山的时间也比上次晚了些。
两个人沿着上山的路往下走,偶尔有一两个早起的大爷大妈穿着简练的运动装从他们身边经过。
沈叙悠哉哉走着。
“怎么样?下次还约不约?”约一次气死你一次。
他表情里写着什么陆庭看得一清二楚,不落下风随口道:“约,请你吃饭。”
“想毒死我?”
“不然呢,敌敌畏□□你值得拥有。”
沈叙又一脚踹过去:“我特么是不是上辈子刨了你的坟?”
“不知道,”陆庭不偏不倚也没躲。
山脚下,已经有大爷在公园的假山亭外打起了太极拳,有模有样,一身白色唐装颇有些道骨仙风。
沈叙跟着摆动起手臂。
他们走到公园门口,此时天色还未大亮,公园里除了打太极的大爷就老远处绕着秋明湖晨跑的零星路人,周围安静得很。
“喂,你给我站住!”
身后有人喊。
沈叙本就还侧着头看着老大爷,一听声音率先转过来,也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穿得花里胡哨的女人突兀地在他们身后,脸上戴着严实的粉红口罩。
原以为是粉丝,就不知道是陆庭的还是他的,刚想问「你叫谁」,还没出口对方掀开手里的玻璃瓶盖朝陆庭背上泼来。
“人渣赶紧去死!”
卧槽!
沈叙下意识拿自己背挡住陆庭,陆庭不爱搭理陌生人,况且对方喊的是喂没有喊名字,于是慢了一步转身,只听沈叙发出痛苦的“啊…”
他眼神一戾,不等那人下一步动作,猛然抬脚狠狠踹了过去。
这一脚是往死里踹的,对方闷哼一声,因为想啊都啊不出来,一个倒退扑在地面,嘴巴磕在地上崩掉了颗牙,嘴里涌上血腥味。
对方爬起来就跑。
“别让她跑了,快逮住她!”沈叙大喊。
陆庭要去追,见沈叙呲牙咧嘴表情痛苦,后背衣服又烧灼出了一个洞,立时脚下一顿。
“愣着干嘛,你去追啊!”
“背不想要了?”陆庭喝了声,“把衣服脱掉!”
空气里充斥的酸味和腐蚀物体的焦味已然表明了刚才瓶子里装的是什么,沈叙赶紧把衣服脱下来,陆庭将衣服一团用干净的一面迅速擦去他背上的残留物,把他拉到公园门口搭建的木屋小卖部。
小卖部正好刚开门。
“老板,多拿几瓶矿泉水,等会儿结账,”陆庭拿出手机押在台面上。
见来人面色急切,老板赶紧抱了好几瓶出来,横七竖八放着,顺便问道:“小伙子,你们怎么了?大清早的怎么回事儿?”
“被人给泼了,”沈叙呲着牙说,犹如被火烧的灼痛感刺着神经。
陆庭抓过一瓶,沉着脸三两下旋开瓶盖一股脑儿将水倒在他背上,虽然是腐蚀性液体,但好在玻璃瓶不大,又有两层衣服挡去许多,背部伤得并不严重,但那一瞬间是真的疼。
“哎呦喂,泼的啥呀?硫酸?”老板猜测。
“应该吧,”沈叙读书时是学渣,化学成绩稀烂。
老板很震惊,人也很好,马上出了柜台帮忙一起用矿泉水冲洗:“那你们是得罪什么人了?还是遇上了什么神经病,报警了吗?”
陆庭道:“还没,麻烦老板帮忙报个警。”
他只顾着先帮沈叙处理伤口还没来得及打电话。
“好好好,”老板拿起柜台上的座机拨打110,什么路什么公园东西南北哪个门口汇报得清清楚楚。
说到什么人,沈叙只想问陆庭:“人可是朝着你泼的,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她喊你人渣,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姑娘的事?比如脚踏两只船或者吃完了不负责任?”
陆庭黑脸:“我私生活很检点。”
“那谁说的准,可能你人面兽心呢?又比如....”
“闭上嘴,”陆庭不想再听,免得他越说越离谱。
“你让我闭嘴我就闭嘴,凭什么,你....”沈叙一顿,见之前打太极的老大爷押着一个人过来,被逮住的就是之前穿花衣服的人,话锋一转,“这年头连老大爷都这么厉害啊!”
大爷把人押到他们面前,脸不红气不喘:“我看你们刚才被袭击,把人抓过来了。”
沈叙由衷感谢:“辛苦您嘞大爷。”
大爷很骄傲:“小事一桩。”
行凶者低着头,长发披散在两边,正低头哭泣,此时帽子也没了口罩也掉了。
“我说你干嘛泼人?”沈叙问话。
对方抬起头,嘴边还有血沫子,脸上哭得梨花带雨,但俨然是一个大叔,看面容怎么也得四十往上,他指着陆庭一边嘤嘤嘤一边细声细气控诉:“你这个臭男人,你抛弃我你是人渣!呜呜.....”
“........”
沈叙目瞪狗呆,看了眼陆庭又去看大叔,啧啧两声。
陆庭磨着后槽牙爆粗口:“少他妈想乱七八糟的事!”
“诶呦,我记得他!”老板惊讶,“这人上个月才被抓走啊,他精神不正常,上回在公园里抱着一个男人死活不撒手非要拉人去民政局结婚,你们算是倒霉被他给盯上了。”
沈叙汗颜,竟然还有这种事。
不多时,警察赶到,也证明了此人精神状况有问题,大部分时间正常,但每个月都会发作那么一两次,更不是第一次被警察抓。
考虑到沈叙背部烧伤,警察让他们先去医院回头再做笔录,背部冲了大概有二十分钟差不多了,陆庭将自己外套脱下来披他身上,道:“我送你过去。”
市中心医院就在公园对面。
沈叙看看湿哒哒的裤/裆:“你有没有考虑过把裤子也脱下来给我?”
“没有。”
“冷血。”
“等商场开门给你买。”
“这还差不多。”
警察把人带走,陆庭结了矿泉水的账后载沈叙去医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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