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还回到别墅的时候, 已经是傍晚。

  他刚一下车,便听见一阵嗷嗷的叫声,奶糖从绿道那边冲了过来, 兴奋地直往他身上跳。

  他心中一动, 抬头看向绿道的方向。

  纪放正站在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下, 静静看着自己。

  沈还朝着他的方向略一点头,拉着奶糖, 大步走向自家的大门。

  进入门内, 他立刻松了手里的牵引绳,靠在门上深深吸了口气。

  胸膛里好像出现了一个空洞, 冷风呼呼地吹进来, 让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想要紧缩。

  心脏却在偌大的空间里无规则地跳动,越来越快,越来越乱, 直到胸闷的感觉像潮水一般漫上胸膛, 将心脏也淹没其中。

  额头上冷汗凝结成珠, 顺着脸颊流淌, 沈还不由自主抱紧了身子,慢慢坐倒在门口的软垫上。

  纪放开门进了别墅。

  这段时间, 小组的成员都已经到齐了, 杨超、六名组员加上他这一个顾问一共八个人, 每天都热闹非凡。

  那帮宅男们昼夜颠倒, 这两天刚攻克一个难题, 这会儿全在休息。

  别墅里静悄悄的。

  纪放锁上门,任自己向后倾倒, 睁着眼躺在床上。

  刚才, 他带着奶糖散步回来, 狗狗不知为何突然躁动起来,拉着牵引绳就往回跑。

  纪放似有所感,抬头向车道看去,黑色的迈巴赫已驶进小区。

  那一刻,止不住的喜悦如潮水般从心底里漫上来,他甚至不由自主地跟着奶糖,一路小跑到了别墅前。

  可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沈还的表情。

  像是那时在街角的第一次见面,漠然的视线从他身上扫过,那堵人造的冰墙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将自己隔绝在他的世界之外。

  妈的,这人怎么这样!

  消失这么久才回来,还变得冷冰冰的,是不是找到了下一个目标,所以就像当初对待纪宁一样,就这么把我冷落了?

  纪放咬了咬牙,别以为我会像纪宁一样认你摆布!

  他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却听见小露台下一阵狗叫声。

  不想理,他这会儿烦了沈还,连奶糖也跟着一块儿烦上了。

  可楼下奶糖的叫声越来越凄厉,越来越响,不知是谁听见了,打开了楼下的大门。

  奶糖立刻冲上楼,奔进了纪放的房间。

  不同于往日一进来就撒娇,奶糖十分焦急地冲着纪放嗷嗷叫了两声,试图去叼他的手。

  “怎么了?”纪放问它。

  奶糖的眼中似乎闪着急切,它朝门口冲了两步,到了走廊上又回头去看纪放,见他没有动静,便又冲回来叼住他的衣角。

  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纪放跟着奶糖,很快来到了沈还的别墅门口。

  “嗷嗷!”奶糖冲着纪放叫了两声,一扭身,钻进了宠物专用的小门。

  纪放:……这是要干什么?

  那一刻他几乎要相信,这其实是沈还派来了奶糖,引着他来到自己家,想要跟他解释什么。下一秒,沈还就会拉开门对他说:“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有什么好解释的?你解释我就要听么?

  纪放转身就走。

  “嗷!”奶糖又从小门里钻了出来,冲上前去叼住了纪放的裤脚。

  纪放差点被他绊个趔趄,回头再去看奶糖。

  奶糖的眸子里满是焦急,而他们动静这么大,沈还的门却一直都没有开。

  难道是……

  纪放疾走两步去按门铃。

  铃声在空荡的别墅中回响,却没有一丁点其他的动静。

  他掏出手机,打给沈还。

  手机的震动声在不远的地方响起,纪放一愣,蹲下身去推开宠物用的活板门。

  别墅的玄关处阴暗,但能看到,不远处的地板上,有手机屏幕的光亮在闪动。男人似乎靠坐在门背后,只能看见半截长腿和一只脚。

  “沈还!”纪放叫了起来,“沈还是你吗?”

  门板的另一边,他好像说了句什么,但声音太低,根本无法辨认。

  纪放嚯地站了起来。

  幸亏为了方便遛狗,他曾经在沈还家录过指纹,纪放按上手指,门开了。

  他啪地一声打开了玄关的灯,转身跪在门口的软垫上,却不太敢伸手触碰沈还。

  昏暗的灯光下,沈还就靠坐在门边,呼吸很急促,额头上满是冷汗。

  或是听见了纪放的叫声,他涣散的眼神渐渐聚拢,艰难地看向蹲在他身边的青年。

  心慌的感觉依然强烈,濒死感让他的肌肉紧缩无法动弹。

  模糊的视线中,是青年漂亮的脸,那双总是灵动的眼中满是焦急。

  还是……吓到他了啊……

  沈还艰难地扯动嘴角,试图露出个笑容来,他控制着麻木的嘴唇,做了个“我没事”的口型。

  “你他妈这叫没事?”纪放忍不住爆粗,“有没有医生?电话呢?”

  他捡起沈还的手机,对着沈还的脸做了解锁。手机正是通讯录界面,屏幕上写着“心理医生-张君明”,纪放立刻拨了过去。

  “沈总,”对方的接得很快,“今天感觉还好吗?”

  这声音听着熟悉,纪放管不了那么多,急促道:“他不好,这会儿似乎控制不了自己,怎么办?”

  医生的声音蓦地紧张起来:“他现在什么状况?你们在哪里,附近有医院吗?”

  纪放看了沈还一眼,伸手握住他的手:“坐在门口不能动,出冷汗,身体在颤抖。我们在他家,送哪家医院比较好?”

  医生忙道:“在家就先不用,你给他吃药,看到他家玄关前面的白色小柜子吗?找阿普唑仑,先给他吃一片,我马上过去。”【1】

  纪放放下手机,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白色的小柜,在那里!他立刻冲了过去。

  小柜里都是药品,纪放匆匆看过上层的外用药和常规家庭用药,在第二层单独的小格子里,翻出阿普唑仑,又跑去厨房倒了杯水过来,递到沈还身边。

  沈还还坐在地上无法动弹,目光却一直跟随着忙进忙出的纪放,直到他把药片塞进自己的唇缝。

  清水缓缓流过咽喉,带着慢慢发挥效力的药片。

  纪放在他身边跪了下来,握住他的手。

  又一阵紧张感席卷全身,沈还不由自主地抓紧了纪放的手。

  冰凉的手心遇到了温暖,热流缓缓渗入,仿佛一个溺水的人,在一波又一波的大浪冲击下,那一点温暖如明灯般始终引领着他,让他能够挣扎着,在深海上漂浮。

  不知过了多久,沈还浑身的颤抖慢慢缓了下来。

  他深深吸了口气,嗓音嘶哑:“我没事了。”

  奶糖跑了过来,把脑袋轻轻放在他膝盖上。

  他想去摸摸奶糖的后背,入目的却是纪放带着红痕的手背。

  是他刚才不由自主地肌肉收紧,手指在纪放手背上掐出来的痕迹。

  沈还颤抖着手抚上纪放的手背,难过地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你……好些了?”纪放顾不得手上的疼痛,伸手摸了摸沈还额头上的冷汗,我去给你拿条毛巾。

  纪放站起来时踉跄了一下,他跪得太久,两腿都酸麻得难受。

  拖着脚步来到洗手间,他取出一条新毛巾,打开洗脸池的热水。

  水温由凉变热,慢慢浸没手指。

  纪放双手死死抓着毛巾,眼眶却通红。

  没事了,吃了药就没事了。

  他不是小宁,不是小宁,不是小宁……

  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似的,刚才还在门口跌坐的男人,此刻竟然起了身,试图摇摇晃晃地走到客厅来。

  走动中似乎撞到了什么,发出“砰”的一响。

  纪放惊醒过来,慌忙放下毛巾,快步走到他身边,伸出双手撑住他:“你起来做什么?”

  沈还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背上。

  纪放皮肤白,手背上,几个手印清晰可见,红痕已经隐隐转为青紫,颜色可怖。

  沈还闭了闭眼,在纪放的搀扶下躺在了沙发上,淡淡道:“你回去吧。”

  纪放一怔,怎么感觉,这人身周的冰墙又厚了一些?

  奶糖跑了过来,拿前爪扒拉了一下沈还的肩膀,突然又窜到沙发边的小开柜旁,拖着条毯子跑了过来。

  “医生一会儿就到了,”沈还从奶糖嘴里接过毯子一角,却半垂着眼,不肯对上纪放的目光,“我每年都会有一段时间这样,通常吃了药,躺一躺也就好了。”

  “每年?”看着奶糖那熟练的模样,纪放挑眉,“你就宁愿让一只狗照顾你,也不肯让我帮忙?”

  沈还把脸偏向沙发的靠背,不再说话。

  这就是在下逐客令了吧。

  大门前门铃响起,纪放起身去开门,却陡然一愣。

  “诶,怎么是你啊纪先生?”来人正是“勇气”项目组请的那位医生。

  “对了,你们说过是朋友来着。”

  他抬头看了眼客厅:“沈总在沙发上?”

  纪放点点头,指了指大门背后:“我发现他的时候,他坐在这里。”

  “唔,看样子他应该早就有发作迹象,只是一直忍到回家才发作出来。”

  张医生摇了摇头:“啧,越是这样越难治,还不如你——”

  他看了眼纪放:“像你那样直面恐惧,对他而言,可能会是更好的办法。”

  说着他已经快速进屋,给沈还迅速做了个检查。

  “嗯?沈总?”张医生突然低了低头,耳朵贴近沈还的嘴唇。

  “这……”他为难地看了眼远远站着的纪放,叹了口气。

  “纪先生,沈总没事了,”他起身低声说,“我一会儿给他打一针,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张医生从自己带来的医药箱里找出对应的药品,回头对纪放说:“你辛苦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等纪放走出别墅,他拿着针药走到沙发边。

  “沈总,你这又是何必,纪先生那么关心你。”

  沈还闭着眼睛没有回答。

  “我明白你的心情,你怕自己失控会伤到他,也不想……拖累他,但你这样处理,只会让自己也让他更加难受啊……”

  纪放回了隔壁。

  可到了房间他又后悔了。

  说让我走我就走,我那么听话干嘛?

  沈还家又不是没客房,我又不是没在客房住过?凭什么你说让我走我就真的要走?

  心里憋闷,他拽过枕头,把它当做沈还,狠狠捶了一顿。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直到凌晨他才终于睡去,却梦到了亲弟弟纪宁。

  十三岁的小纪宁,即将接受气管切开术,这个手术一做,他就再也无法说话,只能用文字与他人交流。

  手术前夜,他千里迢迢飞到纪宁所在的医院,脚步却刹停在病房门前。

  小纪宁瘦了很多,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像是陷入了雪白的被褥里,看起来还是个小孩子。

  看到哥哥来了,他的眼中突然便发出喜悦的光来,那光亮近乎真实,把他孩子气的眉眼照亮。

  纪放借着关门的动作抹去眼角泪痕,笑眯眯地走到床前。

  纪宁的发音已经很难,说话的速度很慢,却还是嗔怪道:“你来干嘛,只是个小手术,我好好的。”

  可那一晚他真的很开心,几乎一夜未睡,一直拖着调子,慢慢给纪放讲自己这段时间在医院的所见所闻。

  到了要做术前准备的时候,纪宁用仅有能动的两根手指碰碰他的手,轻声说:“对不起哥哥,你今后……一定要开心点。”

  纪放起身,伸手去摸床上那人的脸,却摸到一手冷汗,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抖。

  手指轻抚下,那张脸却慢慢变了。

  这次是沈还躺在病床上,神情冷漠,对他说:“你走吧!”

  接着,不知哪里传来了仪器的报警声,一群医生护士冲进病房,将他远远地隔在后方。

  纪放在混乱中醒来,外间天色已亮。

  他在床头发了会儿呆,起身洗漱。

  所有的动作都浑浑噩噩的,待他稍稍清醒过来,已是一身的晨跑装束。

  这都几点了,他看了眼高升的太阳,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又落到了隔壁的别墅门前。

  正怔愣着,一辆轿车突然驶来,正正停在隔壁别墅门口。

  门开,下车的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纪放微微眯了眯眼。

  女人身形高挑,笑容温婉,可不就是那天在微博上看到的“准未婚妻”?

  门铃轻响,有人开了门,遥遥便听见女人笑着:“哟师弟,精神还不错嘛!”

  纪放心里一下子毛了起来。

  昨天忙东忙西去救你你爱答不理,今天看见那所谓的“师姐”这么开心?

  他烦躁地扯起枕头,又狠狠捶了一顿。

  半晌,他冷静下来。

  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放弃,否则,谈何给纪宁报仇?谈何惩罚渣男?

  我纪放这辈子,除非自己不想,谁曾强迫我放弃过?

  这个点其实是孙阿姨往来两个别墅做清洁的时间,大门开开关关并不惹人注目。

  他看着自己一身的晨跑装束,直接下楼,用指纹打开了隔壁家的大门。

  “呜呜~~”奶糖似乎被关在了玄关旁它自己的小房间里,房间门上传来抓挠的声音。

  纪放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打开奶糖的房门。

  拉布拉多一下子冲了出来,亲热地抱上了他的腿。

  “嘘!”纪放冲着狗狗嘘了一声,转头去拿遛狗的牵引绳。

  路过客厅门口,他悄悄朝里看去。

  沙发上,沈还已经换了一身衬衫西裤,正襟危坐。

  一旁的单人沙发上,那位“师姐”正笑眯眯地看着沈还的电脑,不知在说些什么。

  “嗷嗷?”奶糖跑了过来,扒着纪放大声叫了两声。

  客厅里的两人都朝他看了过来。

  纪放……

  “不好意思,我来带奶糖出去。”

  他快速解释了一句,赶紧拉上奶糖跑出了门。

  陈曼彤刚一转头,就见一个隽秀的青年站在门口,尴尬地拉起狗狗就走。

  她挑了挑眉,视线转回沈还,却见这人的目光一直都黏在那青年的背影上,不由得现出个揶揄的笑。

  “怪不得我上次说,搬到你隔壁来应付一下我妈催婚你不肯,原来你早就金屋藏娇了啊!”

  沈还的目光自门口挪回,对着陈曼彤正色道:“不要乱说,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

  心下却陡然一紧,昨天那样对他,他还当我是朋友吗?

  看到他眼中的纠结,陈曼彤体贴地没有再多说。

  沉默了一会儿,她接续之前的话题:“你的短视频项目很有前景,你是打算借助沈氏旧有的网络,还是自己单干?”

  沈还眼前闪过纪放的身影,这应该是他的项目。

  “这个项目,我不希望沈氏插手,”沈还沉声道,“而且,之前我们布置的收购计划,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可以开始了。”

  “哦,真的?”陈曼彤挑了挑眉,“你终于下定决心了?”

  她站起身来:“那行,我去布置,就不打扰你了,但今天你也别去上班了,都已经打算反击的人了,还装什么勤勉?”

  “走了!”高跟鞋发出噔噔的响声,“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走出沈还的家门,陈曼彤让司机把车开出小区,自己却没有离开,反而缓缓走上了通向湖边的绿道。

  她认识沈还已经快十年的时间,从学生时代到之后的创业打拼,她深深知道这个学弟的不易。

  家族里不被待见的孩子,却因为其他子弟烂泥扶不上墙而被迫成为庞大生意的管理者,背后还有个冷血的父亲一直操控。

  虽然一直在布置想要脱离,却一直迟迟下不了决心。

  上次见面还说时机未到,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沈还竟然提前开始了收购计划……

  陈曼彤轻笑一声,是什么促使他下了这么大的决心?

  微风拂过,带来荷叶的清香,前方草坪上,那个隽秀青年带着奶糖玩耍的背影映入她的视线。

  应该是为了他吧。

  虽然沈还一力澄清,可他俩见面时那眼神……

  一个担心还含着嫉妒,另一个则片刻不愿挪开视线,还说是什么普通朋友!当她眼瞎吗?

  陈曼彤暗自摇了摇头,走近纪放,轻声打招呼:“你好,你是纪放吧。”

  纪放回头,那位“师姐”正站在他身后。

  “我是陈曼彤,”女人温婉地笑着,“我看过你的MV,表演很精彩。”

  纪放转身,是不输她的彬彬有礼:“你好,谢谢夸奖。”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两人同时看相荷叶飘香的小湖。

  过了一会儿,纪放看着一朵娇嫩的荷花,开口道:“陈大小姐来找我,有何贵干?”

  陈曼彤转过脸来:“你觉得呢?”

  纪放偏头看她,女人气势卓然,倒是和沈还很有相似之处。

  难道是来宣誓主权?

  陈曼彤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笑了起来:“你不要担心,我和沈还不是恋人关系,以后也不会成为恋人。”

  纪放轻皱了一下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就当是我多心吧,”陈曼彤又恢复了温婉,“反正澄清一下也没什么坏处,对不对?”

  奶糖跑了回来,好奇地绕着陈曼彤转了一圈,又贴回纪放腿边。

  “回去吗?”陈曼彤转身,细细的鞋跟却在草地里一陷。

  “小心。”纪放反射性地扶了她一把。

  “唉,男孩子啊……”陈曼彤摇头,“明明关心着别人,却偏偏要装出个酷脸。”

  沉默几秒,纪放噗呲一声笑了起来:“师姐说的是,受教了。”

  陈曼彤失笑:“看,你都知道我是师姐,沈还一定解释过,却偏要我再来说一遍。”

  紧绷的气氛荡然无存,纪放牵着奶糖,两人并肩往回走去。

  “昨天吓到了吧?”陈曼彤轻声问。

  “嗯,”纪放低着头,踢开脚边的落叶,“陈小姐也知道?”

  “是啊,我认识他十年,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犯那么一两回,但从来没有哪一回他能恢复得这么快。”

  陈曼彤看着纪放:“我总觉得他以前没什么求生意志,但是这一回,他大概是真的想好起来了。”

  纪放脚步一顿。

  “师弟的病情,由他亲自给你解释比较好,我就不多嘴了。就是他家里……”

  陈曼彤突然一顿,停住了脚步,面上有一闪而过的嫌恶。

  纪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别墅门口停下一辆豪车,一个女人和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下了车,径直按响了沈还的门铃。

  “啧,妈和大哥一起来施压,是打算让他再发一次病么?”

  “沈还妈妈?”纪放疑惑地又眯眼看了看,“不像啊!”

  刚穿越时的记忆有些模糊,而且因为提到纪宁,心神震动之下,他并未对那阔太留下多深的印象。只是感觉上,当时在咖啡馆给他支票的女人要年轻一些。

  “怎么,你见过?”陈曼彤看了他一眼“他家的人该不会还来找过你吧?”

  纪放顿了一下,陈曼彤已经明白过来:“又是给钱让人离开的那一套?他家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总觉得高人一等,别人看上的都是他家的钱。沈还的母亲因为某些……原因,并不常抛头露面,说不定当时就是随便派了个人来找你,你也别太在意了。”

  想想当时阔太那极易动摇的眼神,还有纪宁“被分手”时沈家堂妹“代言”的前科,纪放嘴角逸出一丝冷笑。

  看着纪放眼中缓缓腾起的怒火,陈曼彤有点促狭地笑了笑:“被威胁过还能住在这儿,想必你们已经撕破了脸,既然如此,去整整他们给师弟出口气也好。”

  她颇有遗憾地叹了口气:“好可惜,陈家和沈家还有合作,我不能直接出面,不过在幕后帮忙什么的没有问题,你有计划吗?”

  他们此刻已走到别墅边。

  半开的窗子里隐隐传出男人的呼喝和女人尖细的声音。

  纪放静静听了几秒,轻轻拉了拉奶糖的牵引绳:“奶糖,有人欺负你主人怎么办?”

  奶糖:“嗷?”

  纪放:“对,我们去赶跑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师姐:看,我安抚好了你的娇娇

  沈还:他差点就知道渣男不是我,竟然被你圆回来了。

  师姐:你看文案,等他知道不是你,他会跑的!!!

  沈还:……我真的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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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病症和医疗相关内容来自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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