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下午下班时间, 咖啡厅里的人多了起来。
人来人往中叶采泽的声音缓缓道来,听着他细数之前种种,江未的记忆也跟着完整浮现。
对于这些江未也可以说是印象深刻, 因为他便是察觉到了诸多异常才会选择去医院里检查, 然后发现了自己怀孕的事。
震惊不足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
当发现困扰他多年的缺陷忽然不复存在, 他的第一反应是无所适从的, 可不等他思考太多, 医生的话瞬时将他推入更难的境地。
“信息素的紊乱会对胎儿的发育造成一定的困难,按照临床案例, 我们并不建议腺体缺陷者进行生育, 因为他们所要承担的风险不止在胎儿, 对于孕体本身就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那天姜陌拿着手里的病历单在医院的走廊里坐了一下午,单子上, 医生诊断建议里清楚明白的写着“终止妊娠”几个字, 那时的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个缺陷真正为他带来了什么。
曾经即使遭受再多不平, 也依旧认为这点缺陷并不算什么的他,第一次否定了自己, 第一次如此的讨厌自己。
他想自己答应叶采泽追求的自私终于来了报应,即使他之后坦白, 也是因为他在床上的一次次追问,虽然他表示没什么, 可他应该挺喜欢孩子吧。
他不想再自私, 他有知道这个孩子存在的权利,如果他想, 他愿意赌一把。
毕竟这可能是他唯一一次为人父母的机会。
只是没想到他想了一下午回去迎来的便是一句分手。
叶采泽还在继续说,他一边说一边鄙夷当时的自己,说他不够成熟, 整天胡思乱想,想的还全都是姜陌。
江未则陷入更深的思绪,他好像全都明白了。
“我知道我太贪心了,但现在我不一样了,我已经想清楚了,”叶采泽说得认真,“无论你是否喜欢我,甚至讨厌我,我都不会再胡思乱想......”
“我喜欢你。”江未出声打断了叶采泽的保证。
叶采泽愣住。
这表情让江未认为还不够,继续道:“很喜欢。”说完又十分得别扭补充,“那时候确实是这样的......”可不待他补充完整,就看到对面人已经不止是眼红,憋不住的泪水流出眼眶,但脸上却是在笑着,愈加滑稽。
“我就知道,我知道......”叶采泽一边喃喃一边握着江未的手不知如何是好,只不停亲吻着他的指尖,还没止住的泪滴落在江未手面,滚烫又灼人。
似乎是被对方情绪牵动,最难时都没有落泪的江未此时竟也跟着有些鼻酸。
看着对面情绪难以平静的人他再次开口:“现在,你还愿意和我交往吗?”
叶采泽再次怔楞,随即是一边狂点头一边哭得更惨,还有些难以置信:“你,你是不是看我残了可怜我?”
幸福来得太突然,还一个接一个,本来他说出来那些丢人的往事,已经做好了被江未嫌弃的准备,可这转变的有些太快了,他又控制不住自己开始怀疑事情的真伪。
一位“残疾”人士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已经有不少人对着江未投来异样的目光。江未:“......”他嫌弃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然后抽了几张纸扔给他。
真不知道刚刚说不会再胡思乱想的是谁。
于是本来打算也彻底坦白的江未没了心思,为了防止他继续乱想,他还是暂时不说太多了。
“不行,”叶采泽也反应了过来,“那怎么能只是交往,我们结婚吧。”
这次是江未被他搞愣了。
“也不行,”叶采泽豪迈的扔了手里的鼻涕纸,“不能这样,你等我回去好好准备准备。”说着就身残志坚地起身,仿佛要去筹谋一个了不起的求婚。
江未伸手拦住了他。
叶采泽见此看他一眼,几乎破音:“你不愿意?”
江未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从座位上站起身,出声道:“如果你想要这样一个流程的话,没有问题。”
说着他将左手从口兜里掏了出来,在叶采泽面前单膝跪地,左手举起的,是一枚戒指。
这一举动瞬时引来不少人的注视,嘈乱的欢呼起哄声中,叶采泽盯着那枚戒指再次无言,这戒指他再熟悉不过,他甚至知道,在戒指的内侧,刻着大写的JY两个字母。
这个他曾经觉得幼稚又无聊的字符,是他亲手刻上去的。
“你愿意吗?”盯着他的江未出声。
在起哄声中,叶采泽点着头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他将江未拉起来,然后将他用力拥入了怀里。
怀里人的身躯不复往日单薄,他们都不是过去的模样,他却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如此坚信爱情这件事。
“宝贝儿,我太愿意了,”耳边叶采泽低沉的声音带着颤动,“你让我说什么才好,我真的......”对于他们缺失错过的七年,叶采泽感到深深的无力,却又庆幸,庆幸江未还愿意回来。
“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了。”看着周边越聚越多的人,甚至有人叫出了叶采泽的名字,江未深深感到自己跪下的举动有多冲动。
“为什么?”习惯被人围观的叶采泽并没有感到一丁点不适,还在追问,“不过你从哪里找来的戒指,你回去了?”
无法忍受的江未选择先将人拖离现场,他们现在有太多时间说明白一切,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