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君韬关掉花洒,拿起浴巾擦干净身体,穿上家居服,打开卫生间的门,与杵在门口的穆总裁面对面,他愣了下:“你回来了。”
穆煦绷着脸,视线上下扫视池君韬,确认对方四肢齐全完好无缺,说:“车祸怎么回事?”
原来是特意关心他,池君韬说:“超车的时候被蹭了一下,右边车门被撞了个坑。”
“哦。”穆煦十分不擅长表达关心,他语气硬邦邦地问,“你的钱花哪儿了?”
“我买了一个东西。”池君韬说,“两万七。”也就是说,池大少蹭吃蹭喝一个月仅花费三千块,堪称豪门纨绔中的省钱奇迹。
“好吧。”穆煦无意探究池君韬买的什么东西,无非是一些哄情人的奢侈品,他抬脚走向主卧,池君韬抬手拦下他:“你不好奇我买的什么?”
“跟我有关系?”穆煦问。
“我用你的钱买的,也算跟你有关系。”池君韬说。
“钱给你就是你的钱。”穆煦说。
“真大方。”池君韬拉住穆煦的手腕,将对方拽进小卧室,拉开衣橱的柜子,从角落处翻出一只精致的丝绒盒子,约莫手掌大小,塞给穆煦,“打开看看。”
穆煦打开盒子,一尊墨绿翡翠玉佛端坐盒子中央,池君韬说:“我记得你有个羊脂玉的佛,这是翡翠的,换着带。”
“那不是羊脂玉。”穆煦说,“只是普通的白玉。”
“你戴它显得它很贵。”池君韬说,“下次戴这个试试。”
穆煦拿起翡翠玉佛,递给池君韬:“你帮我戴上。”
“好。”池君韬笑弯了眼睛,接过玉佛,走到穆煦身后,对方温顺地低头,露出一截莹润的颈子。
红绳绕过脖颈,玉佛悬在锁骨中央,墨绿的翡翠更衬得皮肤白皙,穆煦周身的气质沉静清贵,他看向衣柜门上镶嵌的全身镜里的自己,满意地点头,说:“好看。”
“那当然。”池君韬胆大包天地环住穆煦的腰身,下巴垫在对方肩窝,“穆总,我要奖励。”
穆煦毫不留情地后撤手肘顶到池君韬的胃部,转身把对方摁在床上,拧着眉毛说:“你一天不挨揍不舒服?”
“我们都在床上了。”池君韬张开手臂,“抱抱?”
穆煦拍掉池君韬的手,站直身体,掸去衣服的褶皱,说:“这个月两万七的开销我会打到你卡上,明天照样早起,你论文写多少了?”
“双休日不写论文。”池君韬说,他躺在床上,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一块翡翠居然连一个拥抱都没换到,白白省吃俭用一个月,他拽过被子盖住脑袋,“我睡了。”
穆煦朝卧室门口走去,一只脚踏出房门,他很少收到所谓朋友的礼物,通常是各类商业往来的礼品、或者穆白萤为激励他设置的奖品。池君韬这份礼物算不上贵重,但极为有心,穆煦这么冷冰冰的反馈实在不够礼貌,他调转脚尖,走回床边,拉开池君韬盖着脑袋的被子,说:“你站起来。”
“干什么。”池君韬慢腾腾地爬起来,低头站在穆煦面前。
穆煦上前一步,凑近他,双臂展开将闹别扭的池大少拥入怀抱,手轻轻拍打池君韬的脊背,温柔的力度和惊喜的冲击几乎将池君韬溺毙。
“这个拥抱价值两万七。”池君韬小声嘟哝,他趴在穆煦肩头,感叹一声,“但非常值了。”他没有做小动作,只是单纯地贴着穆煦的脸庞感受亲密。
穆煦后退一步,与池君韬对视,“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池君韬听到心脏错拍的声音,咣当一下,像拧开一颗扭蛋,正好是期待许久的隐藏款,他难得脸红,不自觉地摸了摸热烫的耳尖,说:“你喜欢就好。”
穆煦噙起一抹笑:“早点睡,晚安。”
“晚安。”池君韬傻乎乎地招手,看着房门关闭,钻进被子里扭成麻花。
穆煦并不像他表面展示的那样平静,他走到主卧,关上门,打开衣橱,面对一人高的穿衣镜,低头解下翡翠玉佛。拉开抽屉,将翡翠和白玉摆在一起,他伸手珍惜地摸了摸白玉佛,这是暨钶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
暨钶曾送给他许多东西,但当年穆白萤匆忙搬去英国,穆煦只来得及带这只白玉佛上飞机。普通白玉不值钱,雕工也是一般水准,穆煦的一根胸针都比这块玉佛昂贵。
如今白玉佛有了伴儿,同一块鸭绒垫上两块佛挤挤挨挨,显出几分趣味。
早上起床,穆煦坐在床头,回想昨晚冗长的梦境,隐隐约约有个男人,可能是暨钶,声音低沉柔和,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梦境结尾,男人问【你什么时候放我走】,穆煦猛然从梦中醒来。
“穆煦,起床了吗?”池君韬敲敲主卧的门,“八点十分了。”
“马上。”穆煦揉揉太阳穴,进入卫生间惯例洗漱。
早餐是池君韬做的三明治,和一碗粥,穆煦问:“你会煮粥?”
“跟着百度学的,米放多了,有点稠。”池君韬说,他舀一勺糖放进白粥。
“三明治搭配粥。”穆煦说,“我第一次这么吃。”
“给厨师一些宽容。”池君韬说,“总有一天我能学会小笼包。”
“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穆煦说。
池君韬将粥挪到自己面前:“爱吃不吃。”
碗碟由穆总裁亲手洗涮,昨晚下了一场雨,气温骤降,他穿了一件羊绒质地的灰色马甲,洗碗的时候弯腰,马甲勾勒出优美的腰线。
池君韬站在一旁眼馋极了,几欲伸手去摸,又怕穆煦掐他脖子,三番犹豫,色心战胜理智,伸出的手差一公分摸到穆煦的腰。
穆煦将碗碟放入上方的橱柜,看向池君韬:“你想干嘛?”
“……你衣服上有根头发。”池君韬的手拐个弯,从穆煦的衣领捻起一根短发,“看。”
穆煦不搭理他的小把戏,抬脚掠过池君韬身旁,走向玄关拿起外套,弯腰换鞋:“动作快些,我们要迟到了。”
俩人走进大开间的办公室,池君韬直奔走廊尽头的总裁办公室,穆煦停下脚步,询问阚梦然一周的工作安排。
池君韬踏进办公室,走到窗户旁,拿起喷壶给蓬勃生长的苜蓿浇水。叶片中央夹着一串微小的紫色花骨朵,池君韬揪掉花盆里的杂草,小心翼翼地掐掉花骨朵周围的枝叶。
“不用那么谨慎,它坚强得很。”穆煦走进办公室,“一会儿我有个早会,你在这写论文,下午照常一个小时的讨论时间。”
“好的。”池君韬说。
穆煦视线扫过红木办公桌旁的白色书桌,零食饮料笔记本电脑,确认没有疏漏,转身离开房间,顺手带上门。
“穆总。”阚梦然跟上穆煦的脚步,“明珠峰会顺利吗?”
“顺利。”穆煦说。
“有遇到什么问题吗?”阚梦然问。
“有。”穆煦说。
“什么问题?”阚梦然问。
“我不该带上池君韬。”穆煦说。
“……”阚梦然噎住,她抬手将额角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池少性格本身就桀骜不驯。”
“哼。”穆煦不想回忆池君韬在明珠峰会上干的好事,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去,拉取椅子坐到长桌旁,环视一圈,说,“大家早上好,都到齐了吗?”
会议室里响起稀稀拉拉的问好声,阚梦然盘一下人数,说:“人到齐了。”
“那就开始吧。”穆煦打开笔记本电脑,点头示意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