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序抽完一整支烟，李暮商才醒过来。
他被对方从后背抱紧，烟灰被抖落从李暮商的手背上飘过去，烟已经燃到了尽头。
苏槐序张嘴的瞬间才察觉到自己的嗓子有些痒和哑，于是咳嗽了两声才道：“醒了？”
“我做梦了，”李暮商说，“你怎么又在这抽烟？”
“闲得无聊就抽一支。”苏槐序笑了笑，“我现在好像有点烟瘾。”
李暮商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做了什么梦？”
苏槐序非常有耐心的问道：“那你做了什么梦？”
“我梦到14年的夏天，”李暮商说，“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我们俩常待一起的工作室？我梦到你在那儿跟我学拍照来着，我怎么教你你都不会，还扭过头来朝我闹脾气说我没教好。”
苏槐序“噗嗤”一声乐了：“那地方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用。”
“你很想知道吗？”李暮商问他，“我带你去看看？”
两个公众人物实在不适合在外面随便乱晃，但苏槐序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多了点蛮横的勇气，于是没有过多的思考便点头应下了，两人尽可能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出了医院大门就往工作室走。
苏槐序回来之后还没去过那儿，连路过都没有。
他总是刻意的避开。
如今近乡情怯，即便有人陪着一起，到了快要到的时候，也有点放缓了步伐。
“怎么了？”李暮商问他。
“……没。”他深吸了一口气，迈开步伐，但却更紧的握住了李暮商的手。
结果工作室还空着。
打开门进去的瞬间，苏槐序好像穿梭时空抵达了2014年的夏天，空荡荡的灰色房间里只有一盏可以变色的灯，一张不大不小用来做背景的床和一张放置杂物的桌子，什么都没变。
连跟他一起进来的人都没有变。
“……一直都没租出去么？”苏槐序愣怔片刻后转头问道。
“我买下来了。”李暮商说，“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会过来坐会儿，算是个秘密基地吧。”
苏槐序说不上来心里什么感受，但总归不是如之前两天那样觉得甜滋滋的。
如今是心酸大于其他的感受。
“宋医生跟你说了什么？”
“老生常谈，”李暮商在地上坐下来，冲着苏槐序挥了挥手，示意他也过来，“保证充足睡眠，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忙碌，减少多想的空间……还有就是，让我控制自己。”
苏槐序有些没明白他这话的意思，过去窝在他的怀抱里，屁股挨着地板的瞬间是真凉，不由得往李暮商的怀里更窝去了一些：“控制什么？”
“小朋友，”李暮商拨了一下他的头发，笑了一声，“我现在怀疑你说你不害怕，纯粹是还没搞懂到底应该害怕什么。”
苏槐序愣了一下。
李暮商说：“14年的时候我有想过要不要把你关起来。”
苏槐序顿住了。
“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了，”李暮商说，“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只属于我一个人。”
李暮商低下头看苏槐序的表情，发现对方明显有点傻住了，手上的力道便更重了些，捏了捏他的后颈说：“这回害怕了？”
这一回苏槐序犹豫了一下：“关起来？”
李暮商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眼神看向前方，说：“跟你开玩笑呢，当真了？”
苏槐序没说话。
“回去吧。”李暮商站起身，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玩笑般的说道，“我关谁也舍不得关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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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槐序终于在李暮商这里用上了那款很喜欢的洗发水，柚子味的。
抹在头上的时候就跟找回了自己遗失多年的青春似的，所以洗完头后出去的第一时间苏槐序就问李暮商这洗发水现在到底还有哪能买。
空气里全是柚子的味道，李暮商揉了揉他湿透的头发，说：“这么想要啊？”
“嗯。”苏槐序点点头，“我前段时间在网上搜了，根本就没得卖，而且说好像厂商早就已经破产了，你这儿怎么还会有？”
“过来，我给你把头发吹了。”李暮商翻箱倒柜的找出吹风机，强硬的把苏槐序摁在了沙发上，他知道苏槐序一直没有吹头发的习惯，这也导致他14年的时候被风吹多了就会容易头疼。
他不知道这么多年苏槐序这习惯变了没有，但以前苏槐序洗完头都是他给吹头发的。
苏槐序也没抗拒，只是被对方吹头发的时候一直好奇洗发水的事情，李暮商被他问得都觉得有些好笑了：“你就这么好奇？”
“好奇啊。”苏槐序说，“厂商都破产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自己做的。”李暮商说。
“自己做？！”苏槐序傻了眼，“自己怎么做？”
“这世上没什么是钱办不到的，”李暮商把他吃惊的头又摁回去，“别瞎动，吹头呢。”
“真你自己做的？”苏槐序觉得诡异极了。
“嗯。”李暮商点了点头，声音淡淡的，“花高价买了配方，自个儿闲的没事的时候就去找那种洗发水的生产厂家，自己配比，然后花高价让他们出货。你别说，期间还真有不少人问我这配方卖不卖，或者问我和不和他们一起做洗发水生意的，市面上这么好闻的柚子味几乎没有。”
苏槐序道：“你莫名其妙的搞这个干什么……”
李暮商轻轻的拍他的头顶，又不好说自己是因为太舍不得熟悉的味道消失，太想念某人，所以才做了很多常人不可能会做的事情。
“你喜欢我送你几瓶好了。”李暮商说，“我就是觉得这味道挺好闻的。”
“那你得感谢我，”苏槐序笑道，“不是我你哪能知道这么小众的牌子，小众到都破产了呢。”
李暮商有些哭笑不得。
苏槐序的头发吹干了，李暮商就去洗漱，苏槐序纠结了很久自己是回自己的房间还是去李暮商那儿，最后躺在了李暮商那张床上。
他怕李暮商今天晚上又失眠，说不定有他在会好一点。
李暮商窝进被窝时吓了一跳，苏槐序的手从背后抱住他的腰，箍得紧紧地。
“怎么了？”李暮商握住他的手，问道。
“担心你觉得我会害怕，”苏槐序把脸埋进对方的颈窝里，鼻子中全是柚子香，“要关起来就关起来呗，反正李老板会养我，我还不用费劲去挣钱了呢。”
李暮商紧紧地攥住苏槐序的手，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重新如汩汩清泉般再次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