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我捧的角儿说我是白月光>第2章 再度相逢

  既然来了老搭档,就没有不花时间陪同的道理。

  黎煜昨夜接到裴晓汐送到酒店,今天上午又坐地铁来酒店接她,领她去吃了吴晨倾情推荐的老北京早餐当上午茶。

  裴晓汐是地地道道的南方姑娘,这是头一回来北京,见到早餐铺子那一溜排新鲜玩意儿,可谓是眼花缭乱。最后还是黎煜考虑到她的口味,要了点奶油炸糕和糖耳朵,配碗面茶。他自己点了碗豆汁带四个焦圈儿,添份卤煮齐活儿。

  裴晓汐扫了一圈餐盘上满满的碳水,幸福又痛苦地叹息了一声,“Bert,你现在肯定没有女朋友。”

  “为什么?”黎煜眨了眨眼,将蘸着豆汁的焦圈儿嚼得嘎吱嘎吱响。

  “如果你女朋友后天要比赛,你会带她吃糖饼吗?”

  黎煜笑得睫毛都跟着颤了颤,“不会,我只会带男朋友来吃。”

  “两三年了也没见你找一个,真不知道是不是搪塞我的借口。”裴晓汐无可奈何地说道,“比起这个,我倒是更想请你指导我后天要比赛的曲目。”

  “好过分,真是要榨干我最后一滴血。”黎煜夹了一筷子切得极细的酱菜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今晚我向朋友借了舞室,专业的事后续再聊。现在就让我们去隔壁的天坛公园逛逛,等下午相声开场怎么样?”

  ……

  虽然这两年黎煜不怎么去听相声,不过每每去舞室上课都能路过三里屯这家嘻缘社相声剧场,平日端得是热闹,来来往往听个乐儿的客人的确不少,但从来没有像今儿这样大型粉丝见面会拥挤现场。

  昨儿就听吴晨说票不好买,他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算是见着这阵势了。

  “您好,我问一下,今天怎么人这么多?”黎煜拉着裴晓汐在入场的队伍里排队等着进场,向站在前面的女孩打探道。

  女孩正在手头的帆布包里翻出一个发箍,头也没抬地反问道:“你不是教授的学生吧?”

  “哈?”黎煜迷惑不解,“这里什么时候改造成了课外教学基地?”

  “噗。”女孩听到这话笑开了,仰头看他,“不是啦,我们这些顾贺良的粉丝都自称为他的学生。”

  黎煜注意到女孩所戴的粉色口罩右下角用蓝色的笔写了“教授love”几个字,还画了两颗爱心。在她刚刚拿出的发箍上则装饰着一个立绘小人,身着相声长袍,里面的小灯泡一闪一闪开始发光,映得小人的Q版萌脸一阵发绿变紫再涨红。

  女孩一见他们这样儿,就知道他们算是歪打正着来看的相声,“你们这次来可算是赚到了,我们家教授成名后很少来剧场,是昨天临时决定上场的。”

  黎煜恍然大悟,原来火爆是这个原因,“我就说节目单里没这个人。既然是打时的主意,大家又是怎么知道的?”

  “人多力量大呗,在超话啊粉丝群啊一传出消息,就都知道了。”女孩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沾沾自喜,“现在特殊时期出入北京比较难,我和俩朋友都抢到了票,否则哪有这种机会!虽然没和她们连坐,但我也很满意。”

  听到这么一票难求的盛况,裴晓汐的内心充满了期待,“哇,这个相声演员一定实力不错。”

  黎煜摇摇头,故作深沉地说道,“考核一个相声演员实力的唯一标准就是能不能把我逗笑,而不是看有多少人倾慕他年轻时的容颜。外貌总会衰老,而有趣的灵魂却会随着时间历久弥新。”

  “哈哈,哲理大师Bert又上线了。”裴晓汐调侃道,“我仍然记得你之前把班会愣是变为成功学教育现场的名场面。”

  “好汉不提当年勇。”黎煜潇洒地挥挥手,“开始检票了,我们进去吧。”

  直到入场时,刚刚排在他们前面那女孩在离黎煜他们很远的地方坐下,仍然在皱着眉头打电话,语气相当烦躁,“怎么一直不接电话呢……气死了,这小妮子不会鸽了我吧?”

  这相声园子装饰得古色古香,面积不算大,顶天儿就能坐在百十来人,别看外面熙熙攘攘挤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没有票,只能眼巴巴地在外面等着。

  黎煜和裴晓汐被一群相机大炮围堵在中间,一个从后方伸过来的长镜头还把本是连坐的俩人分隔开了。黎煜不由地对这个顾贺良心生同情,随便说个相声还有到处录音录像的,压力得多大啊。

  在这么一场相声里,一般分为开场、二三场、中腰、五六场,再来个倒二加攒底。短一点的像这种小剧场,就缺个三场和五场。按照以往的规矩,开场由新人或比较有能耐的徒弟辈儿担当,攒底自然是最精彩的角儿来撒开了使活儿,才能达到一场事了而意犹未尽的效果。

  黎煜从周围的窃窃私语中都听好了,饱受瞩目的顾贺良是攒底出场。而顾贺良临时来的原因是攒底的捧哏家里临时有事,但又怕旁人实力不足接不了,正巧了顾贺良在,便挂了杵,替人上场。

  这纯属内部的后台消息也能打探到。黎煜深感若是把这些姑娘们送去打情报战,过不了两天,全球就是赤旗的世界。

  开场的两位看着就很年轻,说了段轻松的《买卖论》。开场时往往比较嘈杂,既有迟到的,还有就算坐下了也一时进不了观众状态的,见到认识人难免寒暄两句,因此都是小辈儿来练练控场能力。

  逗哏演员看见下面这黑压压坐满的人,心里明镜儿着是来看谁的,却佯装着骄傲自豪,拍胸脯和捧哏演员炫耀道,“哎哟,您瞧瞧,这十年前就有算命的和我爹说,你儿子未来那可是众星拱月,前途无量啊,今儿还真梦想成真了,我这就去把嘻缘社的牌匾烧了告知他老人家一声……”

  说罢就要走,一旁的捧哏连忙拽了回来,“嘛去啊您,哪有烧东家牌匾的?再说了,就算您烧了,老爷子也不认啊。”

  “怎么不认?”

  “您问问,这些观众都是冲着谁来的啊?”

  逗哏懵懂无知地看向台下,“谁啊?”

  台下的观众自发地回答道:“顾贺良!!”

  逗哏一拍手,“对,孟春扬,这可不就是我嘛!”

  捧哏用折扇轻打了他一下,“得了吧您可,人家说的是顾贺良顾老板,谁稀罕看您啊。”

  这几句散垫活儿着实使得不错,利用顾贺良的名声,巧妙地抓住了观众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让整个剧场进入了状态。接下来的二场和中腰也顺顺当当,尤其倒二的《学聋哑》,逗哏学着聋哑人一阵瞎比划,更是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虽然身边阵阵笑声不断,连裴晓汐这个南方人也get到了其中的乐趣,几乎笑弯了腰,但黎煜一直没有被戳中笑点。

  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嗑着手边的焦糖味瓜子,听着耳边略为吵闹的声音,只觉得剧场有点因气流堵塞而发闷,便把黑口罩往下摘了摘,挂在了脖子上。

  剧场里虽然提倡全程戴口罩,但是因为消毒和测温措施都很到位,所以也允许观众不舒服的时候取下口罩。

  这么一摘,黎煜的精致模样倒是引来了身边不少人的侧目,尤其是他两缕挂耳染和右耳的玫瑰金色耳钉,一看就很潮流的小帅哥来听相声,这种萌点倒是少见。

  不过她们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台上再次吸引了——到攒底的节目了!

  主持人笑意盈盈地走上台来报幕:“下一个节目<窦公训女>,表演者周贺昀,顾贺良!”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雷鸣般的掌声轰然而至,经久不息,其中还夹杂着各种尖叫声。

  “啊啊啊顾贺良好帅!”

  “太近了太近了!”

  黎煜本来正有些犯困呢,看见一票人乌压压地起身来到台前,将手里的什么图册书本一并堆到了台上去。

  他抬眸望去,上场的俩人一身黑色布料大褂。逗哏演员约摸着三十多岁,发稍微翘略长,一直笑眯眯的,看着就很平易近人,站在台边双手合十,弯腰感谢着来上货的姑娘们。

  而另一位想必就是顾贺良了。他只站在桌旁并不上前,垂眸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打开又合上。但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副隽雅的画卷,让人移不开眼睛。

  待黎煜看清他的脸,忍不出低低地“咦”了一声。

  这不是昨天在舞室接走顾念,还视他们为洪水猛兽那个男人吗?原来是这么出名的相声演员,和自己的职业天差地别。

  不过这身大褂穿起来的确怪好看,好像是从民国燕园走出来的学者。黎煜托着下巴,他有点理解为什么粉丝称顾贺良为教授了。

  顾贺良的名气兴许都是这通身的气派打出来的吧?这样一个人,黎煜打死也不相信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不过多半耍宝的活儿都是逗哏来做,捧哏嗯啊去您的吧那几句台词,倒是也没影响。

  就在上货差不多零零碎碎结束的时候,顾贺良忽然掀起眼皮,望向后面,冷不丁开口道:“嘛去啊您?”

  这一教导主任的口吻惹得大家笑出声来,纷纷向后看去,是后排一个人起身在往外走。

  那人被众人盯住了,笑着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哦,上厕所啊。大哥,您头一回来?”

  那人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我还寻思这攒底都不看,是前面几段相声给您方便的时间不够用呢。”

  “哈哈哈哈!”笑声立刻再次响起,都听出顾贺良这是在夸耀他们的节目呢!

  拿前面出来表演过的演员砸挂其实很常见,但从顾贺良这儿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笑力十足。

  这还是黎煜头一回听见顾贺良说话,一口普通话很标准,咬字也很清晰,不急不缓地将每个字都递到耳边,听得人心里透亮。

  常说好的相声演员吐字发音都是经过专门训练过的,是门硬功课,观众离得多远也能听见,离得多近也不觉得吵得慌。

  “好,那趁这位大哥不在,我们抓紧开始。”顾贺良也不继续多说,递话给了调好话筒位置的周贺昀。

  周贺昀稳稳地接住了递过来的话头,“行,等大哥一回来,咱们散场关门了,吓死他。”

  “嚯,那前面几段相声的时间是不够大哥方便的。”

  好嘛,这又提到了时间问题。全场大笑,就连黎煜也忍不住抿了抿嘴,心想顾贺良说话虽然听起来委婉,背后的意思可真够毒的。

  周贺昀作手势往下压了压,“行了行了,探究个时长把你们这帮大姑娘乐成这样,咧嘴笑得把我三里地外耳聋多年的姑奶奶都震醒了。”

  “毕竟来听教授说相声,就得带点研究精神。”顾贺良连拿自己砸挂都不手软。

  在笑声中,一个女孩搭茬道:“教授!收了我当研究生吧!”

  立刻有人跟着喊道:“既然姐姐可以,那妹妹也可以!”

  顾贺良道:“不妥,这门课题比较私密,不适合带女学生。”

  黎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许是因为气氛就到这了,一时心直口快地接道:“那您收了我吧?”

  由男生来搭,这一茬就很精妙,已经有人开始笑了。

  就在大家等着看顾贺良如何应对的时候,却见向来沉稳从容的顾贺良竟望着黎煜而顿在了台上有两三秒。这段空档期虽然转瞬即逝,但在刚刚密集的包袱笑点里显得像突然卡壳了一样。

  周贺昀找场道:“怎么了大教授,这是遇到了上次写论文没给您挂通讯作者的学生?”

  “那种小事不值一提。”顾贺良一边在嘴上翻着周贺昀递过来的包袱,一边微微倾身,注视着黎煜。

  紧接着,全场观众就听见某知名毒舌捧哏承诺道,“看面相,你我有缘,我可以收你。”

  这回轮到黎煜发愣了,他回望着顾贺良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默默地把口罩往上提了提,遮住了小半张脸。

  “不过按照道上的规矩,你得把论文一作都给我。”

  “噫~~”观众听到了这句,才心满意足,发出喝彩声。不但讽刺了有些注水的教授,还巧妙地把这个包袱收了尾。就是说嘛,毒舌哪有心软的时候,虽迟但到!

  “好家伙,敢情通讯作者您还看不上眼呢?大家伙儿,这可都看到了他的学术水平了吧,那跟我这德高望重老艺术家真是天差地别,我都不想和他站一个台上,丢面儿啊!”

  “听着新鲜,您别寒碜我,您说说您是什么艺术家啊?”

  “我是高跷艺术家!”

  这算是入了《窦公训女》的活儿了,前面互动的时间长短掐得刚刚好。

  全场都跟着台上二人的互动进入了冒牌艺术家和真高腔爱好者的论调里,唯有黎煜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尖。

  作者有话要说:

  攒底:最后一个出场

  挂杵:相声演员临时替其他人上场

  逗哏:桌子外面站着的那个人

  捧哏:桌子里面站着的那个人

  砸挂:相声演员之间彼此戏谑取笑的一种手段

  包袱:演员向观众递送笑料儿的艺术手段

  入活儿:开始说相声正题了

  《买卖论》《学聋哑》《窦公训女》:传统相声节目

  高腔:中国戏曲四大名腔之一,起源于江西戈阳

  因为涉及到两个职业的专业知识,作者会尽力查资料,如有错误,请多多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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