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记得，流量经济嘛。”
黎煜先三玄一步出了电梯，往舞室走去。
几个装修工人正陆陆续续搬梯子和油漆桶从舞室出来，说明整体的装修工作已经基本完成了。吴晨之所以打电话把黎煜叫回来，就是来让他给装修结束的验收签个字，自个儿人还没回北京。
新装修过的舞室主要配色为黑橙搭调，整体看起来确实比原来青春洋溢了很多，只不过甲醛的味道也在四处洋溢。
黎煜捂着鼻子，把能开的窗子全都大敞四开，好让空气流通起来，闻起来不至于太刺鼻。
“装修完了，什么时候重新开课？”三玄在大教室的地上走了两步，上面还蒙着厚厚一层装修留下的一层白灰，看起来得彻底打扫一遍才能跳舞。
“老晨说等他后天回来再通知上课。”黎煜忽然想起，“哎，既然没排课，三玄哥来做什么？”
三玄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我本没打算上来，就是逛商场时看见有只小兔子在电梯口徘徊半天，好几轮次也上不去，就顺道过来了。”
黎煜尬笑了声，“嗐，就因为这个啊？我又不急。”
“现在不止因为这个了。”三玄道，“看你今天兴致不错，我们把地板收拾一下，给你录一个最近很火的狸猫翻身。”
黎煜从来不刷视频app，自然也不知道什么叫狸猫翻身，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一只肥肥的狸花猫在地上打骨碌翻身，滑稽且软萌。
“这有什么好录的？”黎煜将信将疑，“看猫看够了，要看猫人？”
三玄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对黎煜的热点跟踪程度敬谢不敏。
“你看看别人的视频就知道了。”
黎煜接过三玄递来的手机，在“狸猫翻身”的tag下面连着看了几条。
视频里，舞者们侧翻之后，凭借冲劲双脚离地，双腿便在空中划过一道流畅优美的弧线，随后轻盈地落地，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背景音乐与慢动作调整剪辑的配合也增加了美的感觉，延续了视觉冲击的时间。
“好看到是好看……但狸猫真这么翻身？”
“我的理解是，动作看起来像是小狸猫一般轻快优美。技巧性不强，只是大家吃这一套而已。”三玄从他手里抽回手机，大手不由分说地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后掌心抵着他的后脑勺，把他轻轻往前一推，“去换身合适的衣服。”
三玄许是没用什么力气，但黎煜被推得走了好几步。
“三玄哥，你差点要把我怼进墙里去了。”黎煜抱怨了一句，拍了拍被揉乱的头发，“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三玄只是笑了两声，没搭话。
平日里舞室的老师给学生们上课，并不需要换什么专门的衣服，穿什么来就穿什么跳。但黎煜不一样，他在吴晨面前提出过各种各样的要求。即便吴晨万分嫌弃，但还是按照他的想法一一置办。
譬如在教师休息室里，黎煜有自己单独的带锁小衣柜，以便他跳舞之后沐浴更衣。
黎煜挑了一条短款白色衬衫短袖和黑色高腰条纹西装面料五分裤，短袖上配有一条黑色条纹领带，正和裤子做款式呼应。同时，他套上白色中筒袜，长度正好在小腿中间的位置，显得小腿纤细修长。
他对着镜子照了照，感觉这一身穿起来很像乖巧的男高中生，不过挂耳染和耳钉表示这是个不良学生。
不知道顾贺良会不会喜欢他这一身？
黎煜理理衣领，从休息室走到舞室去，看见三玄已经把地擦了一遍，宽型瑜伽垫也铺好了。
三玄见他出来，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毫不掩盖其中的炙热，“你稚嫩得像是只有十六岁，都掐得出水来，Bert。”
黎煜在他的目光里有些不自在，有意避开与他对视，“狸猫翻身的动作比较简单，我刚刚想把它改一下，这样或许会更好看。”
“试试看。”三玄固定好手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始。
黎煜站在瑜伽垫的后半部分。只见他的右臂缓缓抬起伸向天空，左臂水平，凭借手臂在空中抡圆的惯性以及腰肢的力量，整个人向后翻转过来再度向下。短款的白衬衫也随着动作向上，遮不住腰部的线条。紧接着，他单手撑住地面，翻转而起，双腿腾空再轻巧地落下，动作一气呵成。
不像是狸猫，倒像是甩动尾翼的孔雀，惊艳绝伦。
三玄点了屏幕，按下停止，不住地满意点头，“一条就过，Bert，你实在是太棒了！狸猫翻身前面那一套动作叫什么？”
“掀身探海翻身，古典舞里的基础动作，感觉能和狸猫翻身一并顺下来，就连着做了。”
“这个名字果真文雅。”三玄盯着屏幕，回放刚刚录的视频，忽然笑道，“Bert，我建议你近期考虑一下减脂。瞧，你弯腰的时候，肚子的部分能看出来软软弹弹的。”
黎煜一惊，低头往下拉了拉衬衫遮住肚子，“不行，这阵子太放纵了点。要不然我换身衣服再录一遍？”
“不用，挺可爱的。”三玄笑道，“哪个十六岁的少年没点软肉呢？就算这里没有，别的地方也有。”
黎煜假意没听懂，望了眼手表，以时间不早为借口，和三玄的相处时间就到此为止。
婉拒了三玄要开车送他回去的提议，黎煜独自坐上往家行驶的公交车。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公交车上只零星分散地坐着几个加班结束的白领，各自安静地刷手机或是望向窗外发呆，车内静悄悄的，唯有广播提醒到站的声音不知疲倦地一茬一茬响起。
黎煜径直穿过整节车厢，坐到最后一排。这是他最喜欢的位置，在晴朗的晚上再半拉开窗子，感受风在脸侧呼啸而过的清爽。
独处的时候往往思维就会换散开来，回顾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他这才惊觉，今天所有的事情都进展得太快太快。早上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他还想着粉丝何必担心他会和顾老板在一起，本来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知到底是谁在推动这一切，使得尘封已久的记忆松动，往事回溯，彼此坦白——原来顾贺良倾慕他许久，原来顾贺良并不介意所有的担忧，原来顾贺良默默地对他倾诉了很多年的爱恋。
原来自己并不是先心动的那个人。
一想到这里，黎煜脸颊上的酒窝就忍不住浮现，心里又是甜滋滋的喜欢，还有点洋洋自得。
那可是千万少女的梦想哎！不知道当年是多少小姑娘的暗恋对象，现在又是多少人耳机里屏幕里的常住客，没想到京城响当当的顾贺良顾老板，现在居然要当他黎煜的男朋友！
等真正在一起的时候，他一定要发一条朋友圈和微博狠狠地炫耀一下。就是不知道微博认证能不能也认证一下……
黎煜当时想参加RedbullBCOne，除了想代表中国dancer冲一下金腰带之外，还看中了那笔不菲的奖金，后续给奶奶看病买药都需要这些钱。现在还赋了另外一层意义，他想有资格站在顾贺良身边。
好，看来得多为比赛做准备了！黎煜直了直身子，握紧拳头，轻锤自己的小肚子。
咳咳……第一步，先开始定制体型管控计划。
黎煜掏出手机，给顾贺良发微信。
【贺良同志，组织要交给你一个艰巨的革.命任务。】
他打算让顾贺良来监督他。想一想就相当适合啊，俩人每天亲亲密密地聊聊吃什么，小小撒个娇耍个赖就可以手拉手吃顿好的，多有助于培养感情。
还没等到顾贺良回消息，黎煜收到了微博的签到弹窗提醒，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在顾贺良的超话签到。
他急忙点开微博，进入超话签到。他只要再连着签一个星期，就能再升一级，获得称号“小恭喜”。这个奇怪的名号是根据顾贺良的“贺”字来的，让黎煜颇不理解。
签了到后，黎煜又在超话里逛了逛，发现粉丝们都在七嘴八舌地讨论顾贺良生日专场开票的问题。
嘻缘社有自己的公众号和小程序运营，抢票以及演出信息都在这里进行同步。平常小园子的票还算好说，基本上无论什么价位都能有余票，即便是人气比较高的演员，只要按时抢票也基本能买得到。
唯独顾贺良的专场，能不能买得上票要看天时地利人和。
天时，放票的时间得合适。
地利，抢票时的网速得好。
人和，最起码也得三四个人同时帮着抢票。
而且除了要和无限的粉丝抢有限的票数之外，还会有很多黄牛蹲票等着倒卖，使得本就不富裕的票数雪上加霜。
考虑到这种情况，在每次顾贺良开专场的时候，嘻缘社都会留一部分团票给后援会，由后援会组织团购，原价卖给粉丝。
以上专业知识，自然不是黎煜这个捧角儿新手可以掌握的，是他积极主动从追星好伙伴“是卿卿啊”那里习得的。
黎煜看了看预计专场的时间，差不多在他参加华北区选拔赛之前，而且专场的位置就在北京，所以他打算去听现场，于是请教了“是卿卿啊”买票注意事项。
“是卿卿啊”非常体贴地为他详细介绍了整个流程，并热心地帮他预定了团票的位置，让他不用担心抢不到票。
黎煜感动不已，这位小姐姐简直就是他捧角儿路上的一盏明灯！
黎煜：【我还想问一下，粉丝团每年都会送什么生日礼物？】
这个属于是后援会的任务，“是卿卿啊”很熟悉。
她介绍说，预热活动主要包括粉丝制作的贺生视频音频及同人文章。在专场时，后援会将提前在剧场进行装饰，比如易拉宝，气球，照片的摆设。之前有过集资买蛋糕的活动，但后来由于嘻缘社明确规定不接受这类礼物，就取缔了。
黎煜疑惑：【那他会收下什么样子的礼物啊？】
是卿卿啊：【和上货一样，文诗集册、戏本子、提匾横幅，都行。】
黎煜忽然想起，他之前还给顾老板写过一张“百达翡丽一块”的口头欠条……
黎煜摸摸空空的口袋，闷闷地回道：【我好像都没这个来源。】
是卿卿啊：【嗯嗯，他还比较喜欢手工制作的有心意的东西。】
黎煜看了这话，摸了摸下巴表示认同。确实，要不然顾老板怎么把他做的高考祈福袋留了这么久。
黎煜：【那我有想法了！谢谢小姐姐~】
是卿卿啊：【不客气啦，有问题尽管来问我哦。】
结束了和人美心善后援会会长的聊天，黎煜退出微博，便接到了顾贺良打来的电话。
顾贺良的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愉悦的笑意，听起来温柔磁性。
“组织要交代我什么任务？”
“监督我合理饮食。我近期准备比赛，身上有好多不该存在的赘肉，要开始体型控制才行。”黎煜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摸耳垂，一想到顾贺良又看不见他，赶紧把手放了下来，期待地捻了捻指腹。
“嗯？这样啊。”顾贺良道，“我明白了。我本科旁听过一门营养课，正好能派上用场。那么你把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信息，以及想要达到的目标告诉我，我帮你做一份饮食计划。”
黎煜懵了，“哎？哎？”
顾贺良的语气理所当然，“既然要做，就要做好计划，才能落实，并且做出进度评价。”
“好吧……”黎煜败下阵来。
他知道顾贺良做事认真，没想到是究极认真了。
“如果不会清楚怎么量三围的话，可以来找我。”顾贺良微微压低声音，“我用手帮你，量得很准。”
黎煜：“！！？”
没想到啊顾老板，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居然随时随地可以开车吗？
“嗯？怎么不说话了？”
“你你你用手……”
顾贺良似乎不明白他的点，“大褂做得多了，基本用手比划两下就知道尺寸，熟能生巧，有什么问题吗？”
原来是这样啊，他还以为……黎煜讪讪地说道：“没、没有问题，不过我用家里的软尺就行。”
“好，尽快。这件事我也会提到日程最优先。”
“好……”这和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散漫惯了的黎煜初次体会到顾老板的push，已经开始发蔫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暑假快乐！
三玄的话请尽管往涩气的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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