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黎煜盯着顾老板的领口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觉安稳到天亮。
——怎么可能！
他，顾老板，凌晨两点，一张床。
请将以上词汇用恰当的连词拼成一句话。
黎煜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盖住自己发烫的半张脸。
与此同时，他意识到了另外一个问题。
他解开了顾老板的衣领扣子，那等顾贺良醒来，岂不是会觉得被冒犯？
不行不行，还是得给他系回去。
黎煜从被子里钻出来，单手缓缓接近顾贺良的衣襟。睡衣的扣子是贝壳的质感，本身就有些滑腻，在黑暗中用一只手给别人系上，难免有些用力不顺畅。
在黎煜的指尖探入温暖的领口时，意外地擦过那片肌肤。相贴的触感分外明显，让黎煜忍不住手一抖，原本绷紧的手臂晃了晃，又碰到了顾贺良的胳膊。
被扰清梦的顾贺良微微动了动身子，但并没有睁眼，似乎未醒来，只是下意识地想要驱逐外界的骚扰，而将黎煜的手捉住，按在怀里。
这下子可好，黎煜的整只手都贴到了顾贺良半敞的胸膛上。
可怜的小黎煜连大气都不敢出，只能这么静静地和顾贺良面对面躺着，听着顾贺良绵长的呼吸声，仿佛耳鬓厮磨般极近，原本分外清新的青柠洗发露的香气也驱散不了这纠缠的半份旖.旎。
要命！
黎煜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要跳不动了，思绪也向着不受控制的方向奔涌而去。
凭他的观察，顾贺良应该没有交往对象，起码目前是没有的。
因为顾贺良的洗漱间非常干净。
在顾贺良给他拿了睡衣和一次性洗漱用品，让他去浴室洗澡的时候，他还特意观察了一下。
洗澡所用的都是成套的大瓶洗发水和沐浴露，不甚讲究牌子。旁边的香皂盒干干净净，放着一块已经快要用完的香皂。牙缸牙刷都是单数，毛巾也是素雅的蓝色，一看就没什么其他人的印记。
东西这么少，显得蛮大的浴室空空荡荡。黎煜想起自己家的小淋浴间，虽然地方不大，瓶瓶罐罐摆了一大堆。
相比之下，顾老板未免也太直男了些。
黎煜仰起头去看顾贺良，有点匪夷所思。这么简单的生活习惯，皮肤状况到底是怎么保持得这么好的？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异禀？
不过……黎煜的心沉了沉，顾老板没有交往对象，保不齐有白月光。
黎煜想起刚才他洗完澡，顾贺良进了浴室之后，他一边擦头发一边环顾着屋子。
在整个屋子占地面积最多的就是书，而且不仅仅是传统文化经典类的书，而是各种类型的都有，民俗风土，人物小传，甚至还有很多纯英文的书籍。
黎煜看到书桌上的小架子上齐齐地摆放着十几个一模一样的笔记本，便随手拿了一本翻了翻。本子上的笔迹和先前在练习册上看到的类似，只是更飘逸坚毅了些。
他饶有兴趣地翻了两页。这本笔记上竟然记的都是最近网上流行的段子和流行词汇，还有社交媒体上的热门评论，甚至连表情包也会画下来。
“你的图fine，下一秒mine。”
“你的评论我喜欢，你的私信记得关。”
“哥哥，你吃我的棒棒糖，姐姐不会生气吧？不像我，我只会心疼giegie~”
黎煜盯着最后那句“giegie”和自带语音的波浪线，想了想顾老板面无表情地把这句话抄下来的场景，说不定还会反复揣摩学习这个语气，简直要笑坏了。
顾贺良这个用功程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啊。
然而他笑着还没过三秒，目光就扫到了一个在最边上立着的黑色厚本子上。
吸引他视线的原因是，这个本子居然带密码锁。
在他的记忆里，只有初中的时候，小姑娘们才会买带密码锁的本子来写日记，怎么顾老板也喜欢这一套？
黎煜犹豫了一下，还是抽出了这本黑色笔记本。笔记本的正面带着暗纹，深沉而大气。密码锁是铜色的质感，看起来很高级。
密码一共有六位，现在都归为零，论排列组合来说，倒也不难。
按理来讲，既然是上了锁，说明对于主人来说，这是份需要保护的秘密，是不应该贸然揣测的。
黎煜垂眸注视本子片刻，鬼使神差地拨弄着密码锁，输入了顾贺良的生日——他在先前超话做功课，记得还算清楚，950506。
密码锁纹丝不动，沉默地告知他密码错误。
黎煜摸了摸下巴，本打算将本子放回原处，却正巧用余光扫到了桌上的台历，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只有六个数字“170219”。
170219。
密码正确。
黎煜捧着已经解锁的密码本，愣了愣。
就这么开了？顾老板为什么要把密码记在明面上？
而就在此时，浴室的哗啦啦水声停下了，黎煜赶紧将本子重新锁上，数字归零，放回了原处。
所以……170219是什么含义？密码本里到底写了什么？
亦或是，和谁曾经有的约定？
黎煜看着自己被握紧的指尖。
他不是想窥探什么隐私，他只是想多了解顾贺良一点。
不是那种粉丝所了解的站在台上的顾老板，而是原原本本的，真实的顾贺良。
……
黎煜是在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醒来的，彼时意识和身体都还未完全苏醒。
“醒了？”
“唔……再睡会儿……”
压根没意识到谁在说话，黎煜懒洋洋地将乱糟糟的脑袋往被窝里又钻了钻，一条长腿迈出被子并夹住勾回，像是要把被子和自己融为一体，嗅着被子里香喷喷的青柠味更让人觉得舒服。
等等……家里好像没这个味道的洗衣液……
黎煜在被子里沉浸了一会儿，幡然醒悟，猛地睁开眼睛抬起头来，便和站在床前的顾贺良对视了个正着。
黎煜：“……”
黎煜：“！！！”
如果此时地上有一条小缝，他可以直接钻进地心。
一大早在顾老板的床上赖床，这也太丢人了吧！
“顾顾顾顾……”黎煜麻溜儿地从床上弹起来，连句话也说不清。
“怎么还学上鸽子叫了。”顾贺良的眉眼带着柔和的笑意，“不再睡会儿了？”
黎煜顺着自己蓬蓬翘起的头发，试图挽回一下形象，“不睡了不睡了，我现在人间清醒。”
“那来吃早饭吧。”顾贺良贴心地移开视线，给黎煜一点缓冲的时间，往桌旁走去，“买了点小笼包和豆浆，周老板煮了一锅茶叶蛋，给我们留了两个。”
“好，我洗个漱就来！”黎煜匆匆忙忙踩着拖鞋进了洗手间，还差点被浴室地上的水迹滑倒。
顾老板早上也有冲澡的习惯吗？黎煜扶着门把手，关上了门。
听见关门声后，顾贺良抬手轻揉了一下左胸的位置，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有点庆幸昨天侯老爷子灌了他那么多酒，要不然怎么能趁着酒劲和黎煜的善意，这么理直气壮地把黎煜带回来呢？
当他睁眼见黎煜沉沉的睡颜，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是梦境还是现实。
不知道就这么注视了多久，只知他醒来时窗外尚且蒙蒙，等心满意足后，天色早已大亮，院中隐隐传来了师弟们练习贯口声，胡同里的吆喝叫卖声也响了起来。
他要再不起床，黎煜很快就要醒了。以黎煜的性子，若是真的两个人面对面地这么躺着，估计这小孔雀会尴尬到彻底红透。
虽然那样一定也很可爱。
顾贺良轻轻揉了揉黎煜的头发，正起身下床，却意外发现自己一向系好的睡衣扣子，不知怎么挣开了两颗。
应该不会是他自己忘记了此事，他只是喝醉了，却又不会改变习惯。
顾贺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来，向浴室走去。
不多时，水声渐起。
……
黎煜神清气爽地洗漱完，坐到桌前和顾贺良一起吃早饭。
“哇，这家的小笼包也太好吃了吧，好久没吃到这种汤汁紧裹的口感了。”黎煜非常满意。
顾贺良道：“这家包子开了十几年，胡同里从小长大的都好这口。”
“嗯，好吃！”黎煜一边吃，一边提起昨天的擂台赛，“最后怎么样，春扬和顾念他们赢了吗？”
“赢了。”顾贺良道，“侯老爷子很喜欢他们两个，还要他们去家里座客。”
“这么厉害？”黎煜咬着豆浆吸管，咧嘴笑了，“邱东麟肯定又要吹胡子瞪眼了，耍了半天小计谋，结果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嗯。所以最后一场，他自己上了。”
黎煜愣住，“啊？不是说为表公平，你和他都不能上场？”
顾贺良点头道：“话是这么说的。但直播原因，他既然上台了，就不能请他下去。师叔的实力比较强，没什么悬念就拿下了最后一局。”
黎煜顿时觉得嘴里的包子不香了，“这不是玩赖么？”
“没事。”顾贺良抬眸看了他一眼，岔开话题道，“今天你有什么安排？”
“我得上午回家一趟，晚上要上课。昨天虽然请了穆姨照顾奶奶，但我一宿未归，奶奶该念叨了。”
“好，那我开车送你回去。”
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坐上了顾贺良的车，一路回了家。等黎煜和顾贺良道别，往家里走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天晚上为什么会留在顾贺良家里睡觉。
……顾老板的车不是没油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顾老板：giegie~
黎煜：喂，北医六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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