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拔腿狂奔,只觉耳畔生风,景物速退,胸腔中的空气被迅速抽干又灌满。

  刚开始还听见身后有说话的声音,可是没跑出多远就没什么声音了,他逐渐停下脚步,回身望去,那里一个人也没有。

  想来是那两人知道一击不中就不能成功了,于是放弃了。

  可是,这两人以及他们提到的“吴哥”为什么要要抓自己呢?

  他的第一反应是陆奕珩。

  毕竟这种事,多半是往寻仇的方面想,而他最近的仇人,也就是陆奕珩了。

  可是再转念一想,陆奕珩不像是那种人,以他的性格脾气,不像是会做这种下三滥事的人。

  不是他,那会是谁?总不至于是绑架自己来敲诈勒索自己爸爸吧?

  眼前的车库空旷而寂静,除了满目的车,便是无关紧要的人,他一时间什么也想不到,什么头绪也没有。

  “啪!”

  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猛然一惊,以为又是那拨人,转身正要防备,一张熟悉的脸跃入眼帘。

  是汤子骏。

  他忍不住松了口气。

  “怎么了,我吓到你了?”汤子骏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没什么,等下回去再说。”这里自然不是说话的地方,“你怎么又回来了?”

  “噢,我想起来我车钥匙放你大衣口袋里了,找你要。”汤子骏打量着许盐,总觉得他是遇见了什么事,只是对方说回家再说,便也不好再问。

  许盐从大衣口袋里掏出钥匙,正要给他,想了想说:“要不坐你的车回去吧,我的车明天再过来开。”

  反正也不在乎那点钱。

  汤子骏说:“也好,走。”

  两人回A座,上了汤子骏的车回家,路上,许盐才把刚刚自己遇见的事跟汤子骏说了一遍。

  汤子骏惊得差点一个急刹车:“什么?居然有人要绑架你?他们抓你干什么?”

  “我不知道啊。”许盐望着远处的夜灯,眼神茫然,“本来觉得是陆奕珩,可是想想又觉得他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他怎么就不会?要我说肯定是他!”汤子骏愤愤道,“他这种人渣,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你之前举报他,害他没了工作,他不就心心念念地想报复你吗?你可千万别把他想得太高尚了!”

  “但是他是知道我身手不错的,而且他心思缜密,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我逃跑了。”

  “这有什么,他知道,他买通的人又不知道,阳奉阴违也不是不可能啊!”汤子骏极力证明是陆奕珩做的,“你最近跟人结怨的也就是他了,不是他还会是谁?”

  又说:“这样好了,你等着,我让人替我查一查车库和车库周围的监控,看看是哪拨人,到时候抓了那几个人来,再看主谋到底是谁。”

  许盐本想不必这么麻烦,毕竟他身手了得,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还是被藏在暗处的人揪出来比较好,要不然老是提心吊胆的,心里也不爽。

  “那行吧,也免得我老是想着这事。”他道。

  汤子骏嘿嘿笑了一声:“你就瞧好吧,你男人我可是Superman!”

  许盐忍俊不禁:“行吧,Superman你好好开车,回头赶紧把工作做完。”

  “嗷……”汤子骏一听工作,整个人立马蔫了。“我现在可算明白‘从此君王不早朝’是什么意思了!”

  ……

  “抱歉,高小姐,陆总说不见您……”

  张拾年站在办公室门口,一脸为难地看着高琳。

  现在陆奕珩回了自己的小公司,他跟着回来,高琳也跟着天天来。

  但问题是陆奕珩根本不见她,她还是那么执着。

  “今天我有一样的东西,他看了,会见我的。”高琳笑得志得意满地将一份文件递给张拾年,“你进去让他拆。”

  张拾年夹在中间十分为难,毕竟陆奕珩已经说了“她不肯走就让保安把她赶出去”这样的话,可是看高琳志得意满的样子,又觉得她手里这份文件应该挺重要的,要是错过了他可能也吃罪不起。

  “那好,这可是最后一次了,高小姐。”他想,顶多再挨一次骂,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挨骂了。

  他转身开门进去,正在办公的陆奕珩见了,果然紧蹙眉头,阴沉着一张脸道:

  “不是说了不见了吗?让她别来烦我了!”

  张拾年怕他再发火,赶紧将文件递过去:“高小姐说您看了这份文件之后会见她的……”

  陆奕珩不耐烦地接过文件,拆开,只看了那么几秒的功夫,突然面色大变,先是惊愕不已,很快又露出急迫的表情:

  “叫她进来!”

  张拾年庆幸自己没把高琳简单粗暴赶走,赶紧转身去把她叫进来。

  他也不知道高琳到底给陆奕珩看了什么,虽然也挺好奇的,但毕竟是他俩的私事,他不能打听,只能自觉地帮他俩把门关上。

  办公室里。

  高琳志得意满地在陆奕珩面前坐了下来:“看了?”

  陆奕珩脸上已然没有了方才的急迫,似乎已经冷静了下来,他沉着一张脸:“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叫人拔了许盐的一根头发,跟他爸爸做了个亲子鉴定,就像你看到的那样。”高琳悠然笑了笑,只是那故作高深的表情分明告诉陆奕珩她还藏了事。

  陆奕珩又看了一眼那份亲子鉴定文件,问道:“那么你的意思,许安就是许盐?”

  “对,你不是说他不是许盐是许安吗,呵呵。”高琳讥诮地冷笑了一声,她本想让人轮女干了许盐,可后来听说许盐是许安,她就改了主意,抓得到人当然最好,抓不到,拔根头发下来也好。

  果然,不就有大发现了吗?

  她眼含幸灾乐祸地看着陆奕珩:“他就是许盐,他不过是骗你的,假装不认识你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撇干净而已。”

  “他根本没死,就是想让你有愧疚感,其实他从头到尾都在设计你,骗你,就为了报复你,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陆奕珩听了,像是豁然明白了一切,咬着牙冷笑了一声,继而,想到什么,又抬眸看她:“那你是怎么得到他的头发的?”

  “我找人去抓他,本想把他抓来,不过人没抓到,头发倒是拿到手了。”高琳低着头,慢斯条理地拨了一下自己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漫不经心似的说,“他就是个骗子,把你耍得团团转的骗子,现在倒是和汤子骏逍遥快活去了,不是吗?”

  陆奕珩阴冷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不如我们联手报复他,怎么样?”高琳抬头,脸上露出阴鸷的笑容,“你去撕开他的伪装,假装忏悔求他回心转意跟他在一起,然后等他感动了,要跟你在一起,再狠狠甩开他,跟我结婚给他看,像十年前那样,羞辱他,说他恶心,让他滚……”

  陆奕珩略一怔忡,随即轻蔑地看着她:“高琳,没想到你也会这么恶毒……”

  “谁让他破坏我的婚事呢,我也只是想报复他而已。”高琳微笑着说道,似乎这件事只是和买包一样轻松寻常的事。

  她想,这一切,都是陆奕珩和许盐逼她的,陆奕珩利用她,破坏她对婚姻美好的梦想,许盐抢她的心上人,这一桩桩一件件,难道不都该死吗?

  陆奕珩和许盐也许都爱着彼此,当然也许根本早已不爱对方了,但并不妨碍她的计划——她就要看他们俩互相折磨,互相报复,看他们一起走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