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二次心动>第31章 你更好看

  秋越川一案真相大白,网络上的舆论风向瞬间倒戈。

  楚桑落浏览着各大媒体报道的新闻,感到有些荒唐。事情爆出来的伊始,各家纷纷以笔为剑,慷慨正义之词,讨伐“劣迹艺人”;现在水落石出,立马改了说法。

  处在信息化时代,媒体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调查清楚就发表意见。

  而接收这些信息的网友们,也往往被信息蒙蔽双眼,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江与鹤用茶水烫了一遍碗筷,推给楚桑落。见她看得入迷,神情讽刺,问道:“在看什么?”

  “秋越川那事。”

  江与鹤倒茶的动作一僵,滚烫的茶水洒到了他的手上。

  楚桑落赶忙熄灭手机屏幕,慌张抽了两张纸巾,倾身凑过去,蹙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一靠近,股股馨香袭来。垂眸,她纤长浓密的鸦羽近在眼前,往下是挺翘的鼻,再往下是嫣红水润的唇。

  江与鹤眸底翻涌着暗潮,喉结难耐般地滚动了下,嗓音低沉,“你还在关注这件事?”

  为什么这么关注秋越川?难道是他长得好看吗?

  江与鹤暗中轻嗤一声,瘦得跟白斩鸡一样,不过尔尔。

  楚桑落一怔,抬头看他。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她可以从江与鹤抿紧的唇线里看出隐隐的不悦。

  她突然联想到那杯放了很多方糖的咖啡。

  所以,江与鹤是在……吃醋吗?

  这个结论令她不敢置信,可心底又犹如化了一颗蜜糖,甜份四处逃窜。

  她双眸弯起月牙似的弧度,“我就是感叹网络上的风向跟墙头草别无二致,风吹两边倒。仅此而已。”

  江与鹤脸色稍霁。

  楚桑落偷着笑了下,视线回到他被烫到的手背,表情一秒担忧,“都烫红了,先不吃饭,去医院处理一下吧。”

  她虽是征求的语气,行动上已经准备站起来了。

  但刚起身就被拉住,再次回到了椅子上。

  “小事,不严重。”

  江与鹤的手轻轻松松就完全包裹住了她的手腕,他俨然心情很好,“我回家涂点药就好了。”

  楚桑落不依,“能行么?还是去医院好点。”

  她往后退点,打算再次直起身。然而江与鹤长腿一伸,抵在了椅子背后,令她无法动弹。

  她耷拉着眉眼,看着气嘟嘟的。江与鹤感觉哪里在骚动,手好像不听使唤,老是想掐人脸蛋。

  他压住这阵骚动,无奈道:“真没事。我……”话说到一半,他顿了顿,瞎编乱套道,“我以前学过一些护理知识。”

  楚桑落眼眸微眯,“别骗我。”

  “不骗你。”

  在实践中学到的知识,那确实不算骗。江与鹤如是想。

  闻言,楚桑落这才放了心。

  用完餐,江与鹤照例送楚桑落回家。——自楚桑落接手秋越川的案子开始,江与鹤每晚都会送她回去。

  一来是怕有不理智的网友来伤害她,二来也是保护她。

  家门口,云杉属常绿乔木,四季常青。斜边有盏灯,透过云杉枝桠洒下一地斑驳。

  楚桑落站在云杉树下,光影在她脸颊上跳动。

  她仔细叮嘱道:“回家第一时间处理伤口,涂药。”

  江与鹤揣兜,低头笑了笑,“记住了。”

  “我想问一个问题,”楚桑落拖长了声调,“可以吗?”

  “当然可以。”

  “秋越川,”楚桑落故意停顿了下,余光瞥到江与鹤迅速沉下的表情,愈发坚定之前的想法,竭力控制唇角想要上扬的弧度。

  江与鹤顶了顶腮帮,浑身不得劲。他眼瞳黝黑,直直地看着楚桑落,显出晦涩的探究。

  秋越川,秋越川,怎么又是这个秋越川?

  楚桑落乐不可支,只好咬唇不让笑意泄露。旋即,她清了清嗓子说回正题上,“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说服秋越川的?”

  秋越川就像油盐不进的四季豆。不管是她动之以理,还是郑艺鸥晓之以情,秋越川始终不愿意出庭。

  不出庭,私了,意味着问题得不到有效的解决,非常影响秋越川以后的职业生涯。秋母会如一颗定时炸弹安在他身边,时刻都有爆炸的可能。

  但他坚持,也就只能作罢。左右是他的人生,与她这个律师无关。

  江与鹤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他说可以让他去跟秋越川谈一下。

  楚桑落跟郑艺鸥本不抱什么希望,未料仅仅一通谈话,秋越川就松了口,同意走法律程序。这才揪出幕后作恶之人,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不过那天江与鹤跟秋越川是单独谈话的,她并不知道江与鹤到底跟秋越川说了什么,竟然效果如此显著,让秋越川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让她对那番谈话很是好奇。

  “聊了一下人生。”江与鹤只想赶快结束这个话题,不想从她的嘴里再听到“秋越川”三个字。

  他回答得太敷衍,楚桑落不满意,然而江与鹤在她开口之前拦断她的话头,“我修过心理学。”

  楚桑落嘀咕道:“那我也修过啊。”

  江与鹤肯定不打算说了,她猜想谈话内容是不是涉及到秋越川的隐私,不方便告诉她。而且他们是同性,相对异性而言,可能容易敞开心扉些吧。

  “哦。”

  她转身输入指纹,别墅大门打开。

  江与鹤以为她不高兴了,垂在一边的手指动了动,犹豫着要不要坦白的时候,楚桑落背对着他说,“仔细看看,秋越川长得也没那么好看。”

  江与鹤投去疑惑的目光。

  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对,怎么又提到了这个人?

  楚桑落一只脚踏进去,倏尔收回来,转头,冲他眨眼,“其实,你更好看。”

  她笑意盈盈,如天上明月那般美好。

  江与鹤一颗心都乱了,可楚桑落却飞快地跑进大门。

  江与鹤只能通过大门栏杆的缝隙去看她。女人身姿摇曳,步伐迈得快,像是落荒而逃。

  “你更好看。”

  江与鹤耳边一直回旋着这句话,看了看漆黑的四周,唇角愉悦地勾起。

  她说,他更好看。

  她以前也说过,他这张皮囊是小镇里最出挑的。

  她喜欢他的脸。

  嗯,是这样的。

  趁楚桑落还没进屋,他朗声道:“晚安。”

  楚桑落步伐一滞,回头,隔着夜色与距离,展颜一笑,“晚安。”

  四目相对,眼神里逃匿出来数不清的欢愉跟心动。

  一直回到家里,江与鹤的唇角也没垂下来,任谁看都是春风满面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太亢奋了,应该喝点冰的来缓解一下。于是乎,他直奔冰箱,从里面取了瓶水。

  冬季里喝冰水,还真是相得益彰,冰得爽快。不过还是没有浇灭他周身的灼热。

  晃眼一看,视线里出现一抹红。

  他又低头笑了。

  那是她专程给他的草莓。

  笑着笑着,他想起了楚桑落方才问她是怎么说服秋越川的。

  不过是有着类似经历,所以能精准指出痛点罢了。

  他合上冰箱门,仰头靠在金属外壳上。

  他还记得那晚,自己的母亲是怎样慈爱并炫耀似的跟他介绍那个所谓的“弟弟”。

  比他胆小,但听话,从小都是三好学生,还考上了985大学。

  又记得,母亲是怎么为了所谓的“弟弟”苦苦哀求他的。

  她哭得喘不上气,哽咽着说:“你弟命不好,刚大学毕业就查出白血病。家里已经没钱给他治病了。”

  她揪着他的衣袖,乞求道:“他是我跟老赵的骄傲,不能有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帮帮我们吧。”

  赵兵也自责地开腔:“也怪我没用,一辈子都是个教书匠。除了这房子,什么也没挣来。你妈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上你。”

  母亲泪如雨下,似怕他不同意,卑微道:“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找你,以后绝对不会再麻烦你。”

  看,多么和谐友爱的一家人。

  妈妈顾家,爸爸教书,儿子优秀。

  为了生病的儿子,妈妈就管多年前抛下、如今发迹的儿子要钱,哭声连连地保证拿了钱就不会再出现了。

  奇怪的是,本该早已释然的江与鹤,那时还是像被人用钝器捅了一刀,闷闷的疼。

  最后的念头竟是:还好是能用钱摆平的事。以后不联系了也好。

  他非常冷静地问:“差多少?”

  “八十万。”

  “明天我会派人把支票送过来。”

  沙发上的夫妻俩好像有些难堪且感激涕零地说:“谢谢谢谢。”

  临走之前,江母给他拿来了一盒草莓,“我记得你小时候很想吃这个。”

  江与鹤冷静又平淡,“小时候没吃到,现在也不需要了。”

  江母脸一白,欲言又止地望着他。

  他只是礼貌地告辞,随后抽身离开。

  再后来,楚桑落在小区外等他回家。

  她给他买了草莓。

  江与鹤忽而释怀地舒出口气。

  是的,现在不需要了。

  不需要母亲迟来的草莓。

  鲜红如血的草莓,流过血的草莓。

  曾经渴望的草莓,曾经成为梦魇的草莓。

  与她重逢后,就只剩下酸甜可口的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