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夏见白冬笑了也不再去逗人,只是把白冬的手捏住了。
“你明天开庭吗?”
白冬点了点头,没有接话茬,他问:“你的胃怎么样?”
韩夏抓着白冬的手就贴到了自己的肚子上,让白冬的手背蹭着那线条分明的腹肌。
“能怎么样,这里有最好的医疗条件,只是胃出血而已。”
白冬听不惯那轻描淡写的语气,皱起了眉,正要说什么,房门的打开打断了他的话。
旋即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此刻正和韩夏躺在床上并且还搂在一起,更严重的是韩夏还光着上身。他连忙掀了被子跳下了床,脱了自己的外衣就罩在了韩夏光裸的皮肤上。
他罩住韩夏的光着的上身主要是占有欲作祟,不想让别人看到韩夏。
其实这并没什么用,那间房门正对着床,来的医生早就在推开门的那一刻将里面看了个清清楚楚。
意识到这一点的白冬红着脸颊不知所措地摸了摸后颈。
韩夏对他的举动显然很受用,还抬手将他的外衣往上拉了拉,唇角有意无意地勾了起来,安抚他道:“不用怕,这里所有人都签过保密协议,不会乱说的。”
医生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推过来一台设备,上面全是白冬看不懂的外文。
“韩总,我们需要监测一下您血液中的药物浓度和生理常规,方便我们后期用药。”
韩夏点了点头,配合着医生伸出手臂,医生在他的手臂处摁上了一个类似于纽扣的东西,又再次走了出去。
白冬终于知道韩夏用的速效胃药为什么在市面上买不到了,原来韩夏吃的那些药都是在这里配的。
也许是因为熟悉,白冬有时候会忘记韩夏的家庭背景有多么强大,比如他现在才从这个疗养院的规模设施以及人员配备上看出了一些门道。
“很晚了,陪我睡会儿。”韩夏朝白冬招了招手。
“那个会不会被蹭掉?”白冬走了过去看了看韩夏手臂上的那个小纽扣。
“监测泵吗?”韩夏低头看了一下手臂:“不会的,里面有大概一厘米的位置被打入了一个类似于卡扣装置的东西,会固定住。”
白冬忍不住看了一眼韩夏。
他无法想象韩夏是怎么样让一个装置被刺入皮肤内一厘米又毫无异色。
“不疼吗?”他问。
韩夏笑了笑搂住他的腰拖进了自己怀里,然后闭上了眼睛:“习惯就不疼了,睡吧。”
尽管韩夏的那张病床并不像病床,很宽大足够两个人睡在一起,但白冬睡得还是很不踏实,他心有余悸没办法安眠,只是浅浅地睡着了,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就醒了。
韩夏却是睡得很沉,大约是身体虚弱的缘故。
于是白冬就轻手轻脚地从床上下来了,走去了一旁的洗漱间关上门洗漱。
洗漱过后他就出了病房,但只是到了电梯旁就听见了崔助理的声音。
崔助理貌似是在同什么人讲话,一向谈吐优雅而果断的女人,声音带上了少见的厌恶。
“你还好意思问韩总怎么样?韩总这样提拔你,对你不薄吧?你对公司做的贡献也是真独特。你辞职有什么用,知道愧疚了甩手走人了,还得韩总给你擦屁股。还有,你猜你贸然出现在韩家的私人疗养院,被韩董知道了,你会得到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
崔助理的话语最后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警告。
白冬在电梯间静静地听完崔助理的话,等电梯升上来的时候崔助理已经调整好了仪态和表情。
崔助理看见他不好意的地笑了笑,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小……”像是刚要叫他“小白”又突然改了口叫了声“白先生”。
这样精明的女人自然懂得圆滑处事,白冬在韩夏心里的分量她太清楚了。
白冬点了点头:“崔姐,您叫我小白就行。”
崔助理一笑:“我去跟韩总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白冬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心口在疼:“崔姐,他还没醒,让他休息会儿吧。”
崔助理的眉眼间也拢上了一层不忍和无奈。
“我也心疼韩总,但是跌落的股价可不会心疼他。”说完,崔助理便从白冬身旁走过,敲了敲那扇本应让人安睡的门。
韩夏有神经衰弱,所以崔助理敲门的声音足够把韩夏叫醒,所以敲完门后,韩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一声很沙哑的“进”。
白冬暗暗攥紧了拳,心里又酸又疼。
不过很快,崔助理就出来了,应该确实只是汇报了工作,没有再打扰韩夏。
白冬意识到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的通讯工具,只能回去找韩夏,让人带他去事务所。虽然他真的想在这里陪着韩夏,但显而易见,韩夏在这里能被照顾得很好,他并不需要操心,相比之下,他更需要操心的是他的案子。
他叹了口气,心头涌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就在他窥见韩夏的脆弱时,他作为一个男人本能的保护欲告诉他,他应该成长为一个可以让韩夏依靠的人,但现实就是这样残酷,总是在听完美好的诉求后回过身来狠狠地甩他一个耳光。
韩夏正坐在一旁的沙发里揉着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在察觉白冬回来的时候又很快地那些疲惫藏好了。
“一醒来你就不在了。”韩夏望着白冬笑了笑,眼神里有几分不舍,有几分柔软:“我知道明天要开庭,今天肯定要有些事做,我刚刚让崔姐给林海铭说了,车应该已经在等你了,他送你去事务所。”
白冬从进来到达到目的,甚至不用说一句话,韩夏就已经给他安排得妥妥当当。
白冬应了一声,随后走过去站在韩夏身后,轻轻地帮韩夏揉着太阳穴。
“对不起,没办法陪你。”
“如果一个人眼里只有儿女情长,那么这样的人和废物没有任何差别。”韩夏缓缓说道,“你有你的事业需要打拼,我尊重你。并且,”
韩夏顿了顿,仰起头望进白冬的眼睛,褐色的眼瞳被光打得透亮:“祝你在你的主场里大放异彩,我喜欢这样野心勃勃的你。”
温热在白冬的胸腔里化开,流向四肢百骸。他睫毛轻颤,低头将一吻落在韩夏的后颈处。
韩夏总是坚定的,有力的,会给予他无限的鼓励。
他从疗养院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在等他的车,已经换成了一辆保时捷。
林海铭已经在车里等了很久,见到白冬的第一句话就是:
“韩总怕你觉得招摇,让我换了辆低调的车送你去事务所。”
白冬觉得一阵无奈,保时捷可能真的很低调吧,对比昨天那辆幻影来说。
他摇了摇头,:“林哥,你把我放在路口就好。”
林海铭噗嗤一声笑了,白冬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不过林海铭没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开车。
当天晚上韩夏没有再让白冬去疗养院,一个人在疗养院做完了一堆检查,因为这一次的胃出血确实严重,所以他暂时不能回家。
韩夏坐在宽大的病床上手上拿着平板电脑翻看公司这两天的股票走向。
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次的纠纷被媒体扒了出去,虽然不算什么大事,但却比以往引发的公众效应更明显。
不过股价只要波动在五个点之内都没有太大问题。
还好胃出血是应酬完才发作的,他软硬兼施,赔了钱又私下里送了人老总一套一千多万的房子,对面总算肯松口了,虽然田总贪下的那笔钱还是要给,但总归已经把损失降到了最低。
韩夏关了平板撂在一旁,望着一旁的薄荷草伸手挑了一下那纹理清晰的叶片。
自从他说了喜欢白冬,就每天都会回家,晚上睡觉时他总是能一伸手就把人搂个满怀,现在他旁边空荡荡的,还有些不适应。
他险些忘了白冬没有跟他回家以前那两年他都是一个人。
韩夏从衣柜里拿了件厚重的毛呢大衣披在身上,他想出去散散步,吹吹深秋的冷风。
柳枝已经快要落光叶子,干干的枝条在夜里飘飘荡荡。
这处疗养院各方面的配备都达到了顶尖,但韩夏很不喜欢这里。
因为他十六岁那年在这个地方送走了他的母亲。
韩夏手指轻颤,他踏上了一条小径,低矮的灌木铺在小径两旁,白杨树渐渐多起来,很快就将小径团团围住。
靠着记忆,他最终来到了一个类似花园的地方。
那里并不大,但很隐蔽,需要窜过灌木丛才能进来,在草木的掩护下从外面完全看不到。
韩夏深呼吸了一下,双手放进了大衣口袋。
夜很深了,那里幽微地亮着一盏浅金色的灯,靠着那一点金色,照亮了满园的茉莉花。
一枝枝,一束束,一丛丛,连成了令人眷恋的一大片。
这个季节茉莉不再有盛放的花朵,只有绿得沉醉的叶片,层层叠叠满园都是。
土壤是温热的,因为怕那些娇贵的花冻到,在土壤下有一些供暖装置。
韩夏小心地看着脚下那条小径,生怕踩到了茉莉的叶子。这是他母亲最喜欢的花,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也喜欢喷茉莉味道的香水,所以身上总是有一股茉莉的淡香。
他觉得指尖寒凉,大抵是秋夜真的有些冷。
就算已经没了盛放的花朵,但韩夏依旧能闻到满园的茉莉清香,干净,优雅……
凭借着茉莉的清香,他总是会想到母亲温柔的笑脸,仿佛闭上眼睛,母亲就还在身边。所以他才会种了一阳台的茉莉。
他最后停留在茉莉园的角落。
那里有一块石碑。简简单单的石碑上只刻着一行字。
——刑昭然之墓
这是个有些男性化的名字,却和韩夏母亲的气质一样,坚强,内敛又聪慧,他母亲的成绩胜过了绝大多数的男人,和她的名字很匹配。
韩夏将冰凉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墓碑上,他小心翼翼地抚摸,像是在安抚易碎的灵魂。
“妈,想我了吗?”韩夏的嘴角浅淡地勾了起来,他的眼睫垂下,被那一缕浅色的光拢上镀一层金边。
“我来陪陪你,没什么事儿,不用担心我。”韩夏坐下来,后背靠着那冰冷的墓碑,他两条长腿曲了起来,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臂去抚弄身旁的茉莉。
“你儿子挺有本事的,又做好了很多个项目……等着这块地到手了,我就会找机会并购他们的公司,用他们来做融资,用金融手段抬高股价……他们最后会成为壮大珂宁的祭品。我不会让自己白遭罪的。”韩夏的眼神放空,他向后靠了靠,把后脑勺也抵在了石碑上。
扬起头让他的脖颈露了出来,昏暗的环境里依稀能看见流畅优美的起伏。
“我是不是挺坏的。”韩夏笑了笑,“但是我知道在你眼里我和风鸣永远是你的骄傲,你才不会因为我坏就不喜欢我。”
“妈妈最爱我和风鸣了,对不对?”
寂静的茉莉园里只有无边的安静,不过韩夏也不需要回答。
他抬手搓了搓脸,伸手轻轻地将石碑搂在臂弯里,被那寒冷至极的触感冰地打了个寒颤,但却没有放手。
“妈我搂着你,你会不会暖和一点。”
韩夏很平静,一如既往地坚定强大,他没有哭,好像就真的只是在和母亲聊天。
顿了顿,他的眉眼间浮现了一丝暖意:“妈,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了。”
“有个……小男孩教会我了。你在天上应该看到他了……好不好看?你肯定会喜欢他……”
“我一开始也以为他和别人一样,为了金钱出卖身体……我对他并无好感。”
“但他什么都不要,跟了我两年,什么都没要过。是不是挺蠢的。”
韩夏笑了笑,继续说:
“但我了解他了,知道他性子很硬,他野心勃勃,骨子里带着股傲劲儿。”
他的声音颤了颤:“妈,我喜欢他。跟沈奕不一样……”
“你会祝福我的对不对?”韩夏收回了揽着石碑的手臂将头埋进了臂弯。
“昭然不会祝福你!”突然,一声严厉而低沉的男性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韩夏身子一僵,缓缓地站了起来,他抱臂而立看着迈进花丛的韩珂,韩珂的皮鞋踩落了几片茉莉叶子,韩夏看着被虐折的花枝觉得心都在疼。
他的唇颤了颤:“出去,我妈不想见到你。”
韩珂闻言停了脚步,站得很远,眼睛像是狼,在微弱的光芒下狠厉而明亮。
“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这间疗养院为什么会出现一个不干不净的男妓。”
韩珂的声音又冷又毒,像是一把尖刀在韩夏的心口豁开了一个大口子,瞬间鲜血淋漓。
韩夏的喉结滚动一下,他压抑着因为怒火而急促的呼吸,弯下腰,在石碑上落下一吻:“妈,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他便朝韩珂走去:“有事儿出去说,我妈最怕吵。”
韩珂没有固执己见,而是跟着韩夏出了茉莉园。
其实韩珂听到韩夏在酒桌上呕了血,本想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只是进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看了前台的出入人员登记,就赫然发现了一个完全不应该出现在登记册上的名字。
——白冬,凌晨两点五十二分,造访韩夏。
——白冬,上午六点四十七分,离开。
登记册上的“白冬”在这里住了一个晚上。
敏感的性格使然,他立马就调了监控录像。
他看见了那个男孩和安保人员的冲突,以及林海铭的解围,最后被医生带着到了韩夏的个人病房,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多,才再次推开门出现在了监控里,事无巨细,他都看见了。
他望着那个人的脸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后来他想起来韩夏这两年里多次的应酬里,这个叫“白冬”的男人总跟在身边,他清楚的记得白冬是在韩风鸣的会所里工作的。
如果说韩夏只是玩玩儿他不会这样愤怒,但坏就坏在他看到了白冬冲进来时脸上的激动,以及一个晚上与韩夏同床共枕。
韩夏从小到大,都不允许别人和他在一张床上过夜。
而这个白冬,是例外。
韩家的私人疗养院是很忌讳外人出入的,就算是公司的高层都没办法进入,白冬却被林海铭车接车送,出入如常。
韩珂敏锐的判断力告诉他,韩夏可能真的着了这个男妓的道。
他绝不可能接受自己光芒万丈的儿子身边有这样一个污点。
“你跟白冬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韩家的私人疗养院?!”
韩夏早就想过韩珂会察觉他的白冬的关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也没想到,会使这种方式。
他眸色沉沉,望着韩珂:“他是我的恋人。”
韩珂只觉得血气上涌,怒火瞬间顶到了天灵盖。
“恋人?!他是个男妓!被千人骑万人睡的男妓!”
韩夏的指尖在发颤,面色却平静到了极点,他一步一步向着韩珂走去。
高大的身躯以及被历练出的气场让韩珂有些怯,但是却没有表露出分毫。
韩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如果面前的这个人不是他的父亲,他一定会在这里铸造这个人永生难忘的噩梦。
但是他不能。
“不要、这样、说他。”韩夏淡淡道,他将双手放进大衣兜里,以免别人看到他因为愤怒而颤抖的手。
“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打算干什么?你打算昭告天下吗!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一个男妓在一起?!让所有人都来笑话我韩家的丑事?!”
韩珂的话不断地挑动着韩夏愤怒的神经上,韩夏攥紧了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了响声。
“你早该知道,在我心里你没把你当成过父亲,如果你再用那个词,做出什么事情我不会保证。”
韩夏的眉眼冷峻,没有一点感情,就像冷冻的坚冰,凝固的石膏。
“你为了一个……男人,跟我这样说话。”韩珂怒急反笑,“你别忘了,你的能力还不足以来忤逆我,珂宁的股份在我手里,我只需要一个董事会,随时可以将你推下神坛。”
韩夏的心瞬间冷了下来,他偏头一笑:“我还有子公司,你以为这么多年来我会不给自己留后路?我用子公司并购融资,总公司里的人才全都为我所用,如果子公司从珂宁分裂出去,他们所有人都会跟我一起走,珂宁会变成一个空壳,股价大跌,你觉得这能威胁得了我?”
韩夏伸手搭在了韩珂的肩膀上:“韩董,一个公司的价值并不是公司本身,而是人才和技术,我相信您不会不明白这点。”
韩珂哼笑一声:“那资金呢?子公司的资金链都和总公司挂钩,只要我不放钱,子公司就算分裂出去,光凭你手里的积蓄能启动项目吗?不说项目,我就问你,上上下下几千号人的薪水,你给得起吗?”
韩夏的手从韩珂的肩头移回了衣兜。
没错,他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能供得起一个房地产公司启动项目。几千号人的薪水也无法靠他的积蓄支撑太久。
子公司脱离珂宁,是一个过于理想的虚构,韩珂到时候必然会开出价码,这个价码他也未必能够担负的起。
“韩夏,你是个聪明人,不应该为了一个男人产生和珂宁脱离的想法。珂宁是你的心血,你也有它的股份,五年来你为珂宁付出了多少,你现在因为胃出血躺在这里也是为了珂宁。你见证了珂宁的成长,你不会为了感情而放弃自己这么多年的打拼。”
韩珂的语言柔和下来。
韩夏知道那绝不是什么狗屁的良心,只是谈判桌上惯用的共情技巧,韩珂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但却还是觉得心在滴血。
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艰难,太疼了,太累了。
他不能否认韩珂的话。
从他接手珂宁到现在,从最开始的墙倒众人推熬到如今的房地产龙头企业,一路大大小小的风雨他都是费尽了心力,这个公司对他而言,代表了他所有的能力和骄傲,珂宁见证了他的荣光,见证了他所有的汗水与努力。
珂宁是他们韩家人自己搞起来的企业,三代人,薪火相传。
就算他有朝一日具备了所有分裂公司的能力,可他真的舍得看着珂宁变成空壳吗?
看着珂宁这个倾注了自己所有心血的牌子倒下来吗?
韩珂抓住了韩夏眼里那一瞬间的迷茫:“在你心里,你和白冬那些微不足道的感情,真的比得上付诸了我们三代人心血的珂宁吗?”
韩夏愣在原地。
在这场父子搏斗里,他毫无疑问地败下阵来。
他站在这个位置上,注定没有办法只顾自己的感情。
“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去和白冬分手,还会额外地给他一笔补偿,七千万,够他几辈子花的……如果你要选择他,我一定会把珂宁收走。”
韩珂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是在逼你,我是在让你醒悟,别跟一个不干不净的人在一起毁了我韩家的颜面。”说完,那人便迈开步子消失在夜色里。
太冷了,韩夏茫然地想到。
他忽然有些想妈妈了。
他裹紧了大衣连忙跑回到茉莉园里,跪在了泥土里抱紧了母亲的墓碑。
风吹在脸上一片寒凉,他面颊上冰冷的液体蹭在了暗沉的石板上。
“妈,我想你了。”
韩夏再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那样抱着那副冰冷的石碑,他将额头抵在石碑上,像一樽雕塑般纹丝不动。
他该怎么办。
他觉得不公平。
他是天之骄子,生下来就带着光环,他被人羡慕,被人敬仰,他不缺爱慕什么都不缺……
可是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被应酬的烟酒味染尽了身躯,却只能回到那个冰冷又黑暗的房子里。
有一天,他拽来了一个少年,点亮了那片黑暗,可现在他唯一的那束光也要被人踩灭了。
为什么他连自己的感情都无法做主,为什么韩珂要步步相逼把他打造成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他是人中龙凤,却没办法抵抗满屋的寂静,他是天之骄子,却没办法留住自己的小太阳。
他运筹帷幄,他无能为力。
他到底是身处神坛还是泥泞。
“为什么……我该怎么办………”
他的理智和感性在一起厮杀,血腥又暴力地要摧毁他的强大。
又是选择,他一直都在选择里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