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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烁愣愣地眨巴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温凉，他甚至不太明白温凉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温凉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抿嘴笑笑，然后低头翻开听课记录表，开始在上面填写内容。
乔烁发呆半晌，往后门瞄了一眼，然后调整了一下坐姿，把手机放在后门看不到的位置，在浏览器搜索这句话。
他没有细想过这些，原以为懂事向来都是被家长和老师们夸赞的品质，却没想到网络上很多人并不赞同。
乔烁抬起眼睛看着温凉低头写字时安静稳重的样子，他想象不到这个人究竟经历过多大的变化。
他隐隐觉得，虽然他跟温凉关系好，但温凉仍旧对他有所保留，在涉及“曾经”的话题从来都是逃避，仿佛把人隔在浓雾之外，难以亲近。
乔烁心中无端地生出一种挫败感。
这节课下课之后，补课班的主管要给乔烁也分一个班，乔烁看着温凉把名字签在分班表格上，特意选了跟他相邻的班。
两个班看上去相邻，实际上教室门是对着的，正合了乔烁的心。
快上课了，两人都站在教室门口等小学生们来签到，乔烁等得无聊，偶尔对温凉做个鬼脸。
小学生们背着书包活泼地进教室，教室里有点热闹，安顿好这群小学生后，乔烁跟着温凉一块去印习题、卷子、作业等等。
乔烁不禁感叹，这群小学生压力真大，这么小的年纪，连补课班都要给他们留课外作业。
兼职枯燥无趣，乔烁想着，要不是为了来找温凉，他才懒得干这种兼职。
终于做完手头的工作能暂歇的时候，乔烁大部分时间都在看温凉。
上课时教室门是开着的，乔烁时不时就往温凉那个班张望一下。
温凉独自坐在教室的后排，一直坐得很稳，没什么小动作，像是在发呆，偶尔提笔在手中的小册子上写点什么。
他的身影逆着光，周边晕开绒绒的光线，看起来莫名的孤单。
他们做的兼职说好听点叫补课班的班主任，实际上一人肩负了众多的零活，就连晚上放学之后的教室卫生也是兼职人员负责打扫。
终于到了下班时间，天都快黑了，他们三个一块打车回学校，乔烁看着自己微信里收到的75块钱工资，瞬间就觉得浪费时间。
这不纯纯的廉价劳动力吗？这样的兼职对于自己有什么提升吗？还花了打车费和午饭钱呢。
乔烁靠在车座上闷闷地想着，侧过脸瞥了一眼同样疲惫的温凉，他腹诽，全都是因为这个熊，他才想来的。
坐在前面的李萌在这家补课班干过几次兼职，属于比较有经验的，所以他今天更是忙得不可开交，累到连话都没的说。
到了学校门口，三个人下车，李萌之前约了跟朋友一起去吃饭，所以站在学校门口等人。
已经过了学校的晚饭时间，学校里大概只剩夜宵了，乔烁不太想吃，于是提议去后街找点美食吃。
上次江川带他们一块吃的那家蛋包饭味道很好，乔烁一直惦记着，这次正好去吃。
温凉对于去哪一向都没什么主意，乔烁想去，他也就跟着一起，只要点餐的时候备注一下把饭里的火腿肠去掉。
用温凉的话来说：我吃饭一点都不挑，没有肉就好。对啊，鸡鸭鱼虾牛羊猪什么的都不吃，我应该不算挑吧……
两人沿着学校后街走，经过饮品店的时候停下来去买了第二份半价的炒酸奶，这几乎是两个人不用言说的默契。
那家蛋包饭在小吃街第一个路口左拐的位置，进门之后沿着盘旋的楼梯上到二楼。
店内环境、桌椅以及墙上的贴纸都是木质风格，每张桌正上方都挂着暖色的灯，灯罩是花的形状。
也许是刚过了晚饭的时间，而吃夜宵的时间还没到，店内这时候仅剩的一桌人也快吃完了，都靠在椅背上准备走。
安静偏僻灯光昏暗，这氛围感一下子就来了，乔烁心里有点雀跃，率先坐在靠墙的那张两人小桌。
如他所料的那样，只要他选了这张桌子，温凉随后就会跟来乖乖坐下。
点餐之后，温凉靠在椅背上，歪头抵着墙，没有玩手机，也没有吃炒酸奶，乔烁明显从他眼神里看出疲惫。
“小熊哥。”乔烁咽下一口炒酸奶，叫了他一声。
温凉没有动，只是抬起眼睛来看着他，表示自己在听。
“你怎么忽然想去兼职？也不告诉我一声。”乔烁像是委屈又像是埋怨。
他说完之后再一想，觉得自己有点唐突，温凉去做什么事，也没道理要跟他报告一声，他忽然有点搞不懂自己在想什么。
还好温凉脾气随和，并没有在意他说的这句话，温凉无奈地笑着跟他解释。
“其实我本来也不想去，只是补课班这两天有人请假，萌萌太忙了，我总得去帮帮他。”
这个答案让乔烁非常满意，他眯起眼睛冲温凉笑：“下次有这种事带我一个，大家有钱一起赚。”
他这话属实是心口不一，他不喜欢这种兼职，自己也并不缺钱，在他看来去健身房都比这种兼职更有价值。
“老乔，你很想做这种兼职来赚钱吗？”温凉微微皱着眉问。
乔烁愣了愣——难道自己口是心非被看出来啦？
温凉看他没说话，揉着额头把话接下去：“我觉得这种工作跟在街上发传单没什么两样，最多也就是给学生家长打电话的时候能锻炼一下自己的沟通能力。我总觉得不是很值。”
这话可真是说到乔烁心里去了，他高兴得跟温凉击了一下掌表示赞同。
“萌萌也打算辞了，他说想找找别的兼职，最好能学点东西什么的，或者能学以致用。我其实很佩服萌萌，他生活很丰富，人际关系也广，课余时间就没闲过。”
乔烁知道温凉说的是事实，但他听到温凉夸别人，会有一种自己被忽略的感觉。
“你也可以佩服佩服我。”乔烁挑着眉，不正经地说。
“那当然，老乔，我说句真心话，”温凉笑着，他嗓音很温柔，脸被头顶的灯染上暖色，“如果能选择的话，我最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啊？为什么？”乔烁当场愣住，他本是想开个玩笑，没想到温凉回复得这么认真。
“你有目标，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说专心就真的专心，也总能最高效率地做事。还有，你在运动场上不遗余力的样子真的很让人佩服。”他不假思索地说着这些话，仿佛这些想法在他脑海里早就存在了许久。
“哈，我都不知道，原来我这么厉害，原来……”乔烁忽然想撩戏温凉，他刻意地停顿，补上一句玩笑话，“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乔烁本以为自己会收到温凉鄙视的眼神，说不定还会被他怼，然而并没有。
温凉怔愣地看着他，眼眸变得幽深，顶灯的暖光照在他眼底，像是两簇闪烁的星火。
片刻后温凉垂下眸子，像是把所有情绪都深藏起来，然后屈起食指放在嘴唇上，像是往常被乔烁调侃了那样，无奈地抿嘴笑。
一阵沉默，但并不尴尬，乔烁面上笑得轻佻，心里却打着小鼓：熊哥没有否定哎！
但不管怎么样，乔烁觉得这个话题要适可而止，也就没有主动接话。
蛋包饭还没有端上桌，乔烁嚼着炒酸奶，靠着椅背往小店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温凉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老乔，我好像成为我小时候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乔烁转回来，诧异地发现温凉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迷茫，甚至掺了点无助。
“你看我，都不知道以后想做什么。我小时候弹钢琴、玩滑板什么的，我以为自己一定不会成为书呆子，结果……”温凉顿了顿，自嘲地笑，“不对，我连书呆子都不算，书呆子至少学习好。”
乔烁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在心里思索了一番，重新组织了语言才说话。
“你能不能放过你自己啊，”乔烁笑着叹了一口气，“要说学习，你真的很不赖，夸你两句别骄傲啊继续努力。至于以后想做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大概的方向，也许以后机缘巧合之下还改目标了呢，谁不是走一步看一步。”
“可是老乔，我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温凉挫败地摇摇头，抬头望着暖色的顶灯思索半晌，“就比如，你和大川能站在赛场上给学院争得荣誉，萌萌能成为校园十佳歌手，还能找到兼职，可我什么都……”
温凉滞住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这两个学期的大学生活他觉得并不怎么轻松，但回想起来好像格外单调，除了学习、社团就是看书。
“慢慢来嘛不要焦虑，我就觉得你很好，你在台上弹琴帅呆了好吗。”
温凉没说话，垂下眸子笑了，在乔烁看来，温凉这表情写满了不信。
乔烁蓦的想起，元旦晚会后温凉的照片出现在南院表白墙，温凉其实不大乐意提及这件事，于是他换了个说法。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存在本身就是价值，所以我现在才能有这么个小憨熊室友啊！”
乔烁顽劣地笑着，弹了个响指，顺便弯着手指在温凉额头上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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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懂事的孩子其实就是在委屈自己来讨好别人呀，这样活着是不会开心的。其实熊哥以前的性格跟老乔现在非常像，他是在老乔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了，希望老乔以后能带着熊哥找到曾经失去的那颗少年心呀。可能契合的灵魂终会相遇吧，熊哥的某些想法跟老乔特别的一致。熊哥的自我认同感很低诶，俺觉得他挺好的就是太自卑了。老乔说的这些话都很有道理，他是个自律又聪明的人，帅气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啊呸，什么不值一提，我可是老乔的颜粉，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