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啸秋翻了身，把陶先团进怀里，两边被子一掖，略微得意道：“这样不漏风了吧。”
池啸秋整个人贴过来，暖热的胸膛紧挨着他，秋夜里的这份暖意让陶先想拒绝又渴望更多，最终，在池啸秋的一条腿插到他腿中间的时候，他轻轻应了声，既然池啸秋愿意，他也想要，给了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么。
没什么好纠结的。
更没有必要难为情。
不管是喜欢还是羞恼，他都有后半生孤独的几十年可以慢慢去回味。
池啸秋把手臂虚虚搭在他身上，陶先就把手放在对方手臂上，应了一声。
池啸秋感觉着怀里的人逐渐从僵硬变得放松，嘴角止不住上翘，能接受他的亲近，这是个好兆头，余生那么长，他肯定会让陶先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离不开他。
陶先蹭这一通把睡袍都蹭乱了，池啸秋的腿和陶先的腿叠在一起，肌肤相贴，总想让人往歪处想，他手也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不敢乱动，把外公小时候逼着他背的、用来静心写字的清心咒背了好几遍才安生下来，睡觉，慢慢来，来日方长，还怕没有以后嘛。
池啸秋到底兴奋，凌晨两三点了才睡着，这一周又思虑重，现在放下来一下就睡了十成十的熟，第二天等他醒过来陶先已经悄无声息地起了。
下了楼，陶先正等着他吃饭，池啸秋把自己的椅子挪到陶先边上，近到胳膊都会打架的程度，而池啸秋只是把手撑在陶先身后，像是将人半搂在怀里一样，他亲亲热热地给对方夹菜，瞧着陶先的耳根子一点一点红起来，才不得不稍微退远了些，他才舍不得对方这个样子让别人看了去，就是待陶先如亲子的安腾都不行。
安腾笑眯眯的，对这样的状况接受良好，离开餐厅的时候还不忘拉住了刚过来的关锦程，笑着摇了摇头。
关锦程已经看见两人凑在一起的背影了，大致猜到了什么，低低骂了声就跟着安腾出去了，一大早的他才不想吃狗粮，早餐它不香吗？
池啸秋看着陶先一口一口吃掉自己夹的菜，极有投喂的成就感，越看这个人就越觉得喜欢，要是早个一年半载的他可想不到有一天会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大了他十二岁、整整一轮的男人，果然是世事难料，但是也正应了那一句，最好的总会安排好的。
父母死后，他第一次觉得活着是一件回这么有奔头的事情。
去公司的路上，池啸秋也固执地非要抓着陶先的手，说什么都不松爪子，前面开车的关锦程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见过腻歪的，没见过这么腻歪的，尤其两人之中还有一个是陶先的时候。
他甚至都想冲着老板吼一嗓子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不？说好的高冷说好的禁欲说好的高岭之花不可摘呢？！
关锦程跟着陶先十几年，本来以为对池啸秋的纵容已经是极限了，谁知道现在还能看见陶先对池啸秋各种吃豆腐讨便宜的行为如此默许、甚至还很配合的场面。
池啸秋可不管关锦程怎么想，他从昨晚上到现在都处于极端兴奋的状态，下车的时候还非要腻着陶先要了一个吻才算了事。
车子驶入云端的地下停车场，两人直接乘电梯上楼，关锦程欲言又止，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道：“你对池啸秋也纵容过头了吧？”他看那狼崽子尾巴都违反习性翘到天上去了！
陶先抚了下袖口，也没看到站在身后半步远的关锦程，“啸秋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
关锦程一下想到了什么，脸色骤变，“你不会是想……”
陶先接过关锦程未尽的话头，“你最近和徐家小少爷走得挺近。”
关锦程怔了下，“只是随便聊聊。”
陶先瞥了眼关锦程，“他终归是徐家人。”
关锦程心里惊了下，陶先的话说了一半，他却不敢去猜后一半，鲜少地称呼了一声，“先生……”
陶先语气平缓，他只是猜测，“不必说，我明白。”
沉默蔓延开，楼层攀升，知道电梯停在37层，电梯门打开后，陶先才又看了眼关锦程，语气疏淡，“不管什么时候，别做多余的事，别说多余的话。”
看着陶先走出电梯，关锦程拧着眉在又关上门的电梯里站了半天，他知道陶先是认真的，能跟他说这样的话，就说明这都是提前考虑好的，根本没有他们插手的余地，多余的事，多余的话，他很清楚都是哪些。
下午池啸秋过来的时候，他看着对方兴高采烈的背影，掩去了眼里的一片阴霾。
池啸秋坐在椅子扶手上，轻轻靠着坐姿板正、跟挺拔竹竿子似的陶先，捻着长者的一小缕头发把玩，“先先，跟你商量件事儿？”
陶先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合上笔帽，“你说。”
池啸秋的手贴着陶先的后颈，揉捏了下，“今晚上跟我一起住公寓吧？”
虽然池啸秋避开了腺体，但是从后颈处传来的一阵酥麻依旧让陶先麻了舌根，他顿了顿，道：“如果你不喜欢鲸山别苑的房子，可以再买一套，离公司近一点就行。公寓人多眼杂，你慢慢发展起来，这方面要多注意。”
桃核的发展非常快，公司虽然还不大，价值却很大。而那座公寓楼因为在学校和商场附近，鱼龙混杂，陶先是有些担心的，他不希望池啸秋再卷进任何不必要的麻烦里去。
池啸秋把下巴颏戳在陶先头顶，搂着对方的肩，轻笑道：“我不是不喜欢鲸山别苑的房子，住哪儿我其实没什么要求，关键要看跟谁一起住，跟你在一起，就是以天为被地为庐我也愿意，去公寓住一晚只是因为我在哪儿住了两年多，你跟我一起去，也算是告个别，之后我基本就不回去了，先先你可得收留我啊~”
池啸秋没说出口的一点原因是，他想把陶先往自己的地盘儿里带带，不过这种隐秘的满足感就不用说得太明白了。
而且，他还有另外一样东西想还给陶先。
听池啸秋这么说，陶先也没拒绝，池啸秋住的地方大概是他唯一能待下去的属于别人的私人场合。
而车子停在公寓楼下，看着池啸秋和陶先一起进去的背影时，关锦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两个字去形容了，这样纵容下去，他都不知道将来到底会以什么局面收场，陶先这个性格，真到了那时候谁都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池啸秋拉着陶先从公司出来的时间还早，还不到六点，错开了公寓和商场进出的高峰，倒是也没什么人，他去牵陶先的手，对方借着将手杖换手的动作稍微躲了下，他又追上去勾住陶先的小指和无名指，眼里带着俏皮的笑意，“公寓楼的监控我们插了一脚，放心，别人看不见。”
陶先不想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公开，池啸秋也不想，当然了他不是真不想，而是不想在自己还寂寂无名没混出什么名堂的时候公开，他想要一个配得上陶先的身份和地位，能并肩站在他心尖尖上那人身边。
陶先这次倒是没躲开，任由池啸秋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行事要小心，不要给别人留下把柄和可乘之机。”
“嗯嗯知道啦。”
两人进了公寓，房间里窗帘拉着灯开着，暖黄灯光下，桌上一个蛋糕最为惹人注目，蜡烛燃烧着跳跃出一簇簇明亮的小火苗，还有一桌子冒着热气的饭菜，显然是刚准备好。
陶先看到生日蛋糕就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生日了，他微微抿了下唇，“我不过生日。”
池啸秋搂着陶先走到桌边，把手杖从对方手里拿走靠在一边，他一个错步从背后将陶先搂进怀里，懒洋洋地靠在这人肩头，盯着烛光，道：“以前的生日不过就算了，以后我们一起过。”
“没有必要。”
“怎么没有必要？”池啸秋的手覆在陶先的手上，牢牢将人圈在臂弯里，“不管你的出生、你的存在对别人重不重要，有没有意义，对于我来说，这一天都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天，你来了，先先，你如果不来这世上，我怎么遇见你呢？”
陶先低着头瞧着桌上七八寸的蛋糕，有些陌生，有生之年，他有记忆以来，从来没有人给他过过生日，十六岁以前是不能，后来是他不愿意。
遮光性极好的窗帘将慢慢暗下来的天色阻隔在外，一片幽微的黑暗里，眼前是跳跃的、温暖的、如豆大小的烛光，身后是年轻人暖热的胸膛，箍着自己的一双手臂温柔也有力量，陶先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他也可以像那些受尽宠爱的Omega一样放下所有关于性别的包袱，全身心去依赖自己的alpha.
昏暗又封闭的环境给了陶先一些安全感和不切实际的虚妄，他将身体重心放在完好的右腿上，放松了身体靠在池啸秋身上，薄唇轻启，说出的话都带着些轻飘的虚幻，“啸秋，如果……如果不去想其他的事情，如果没有仇没有怨，你愿意……娶我吗？”
池啸秋愣了下，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向矜持贵重的长者会说出这样直白的话，根本不像是陶先会说的，大概是被感动到有感而发？
不管怎么着能问出来都是好事，要什么都不愿意给他说才愁人呢，池啸秋收紧了手臂，压下雀跃的小心脏，轻轻舔了舔陶先的耳廓，反问，“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作者有话说：下一章就彻底标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