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韩的手稍稍抖了抖，说实话，用手砸地还有很痛的。要早知道那么疼，他刚刚就应该直接打刘华脸的。
从刚刚开始他心情就一直很低落，简直丧到了极点。他甚至觉得，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让他情绪波动了。直到听到张超的那句“对不起”。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坏心情已经影响到了张超。
也不知道是这几年养成的讨好型人格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易韩就是强撑着，很浅地笑了：“你总是和我说对不起……”
易韩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一滴温热的水滴落在了手背上。
张超低垂着头，易韩只瞧见了他的头顶，但易韩知道刚刚落在手背上的是他的眼泪。
其实那场意外以后，易韩就再也不相信什么感同身受了。那些痛苦不堪的过去，那些挥之不去的梦魇，若非亲身经历，又有谁能真的理解。
但是遇到张超以后，他忽然觉得世界上或许真的是有感同身受这件事的，痛其所痛，悲其所悲。
易韩不受控制地抬手轻抚张超的脸颊。
微凉的脸颊上是温热的潮湿。
那潮湿却是有融化人心的能力，易韩的心在这瞬间柔软的一塌糊涂。
“不哭了，不哭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没事嘛……”易韩的声音软软的，就像是在和路边的小猫说话，语气里是揉不开的温柔。
易韩原本以为张大总裁会止住泪水的，岂料他话刚说完，张超却是更委屈了。他抬起头，眼泪一个劲地流：“我，我不是哭，我就是觉得，我太没用了，晚了那么久才，才陪着你……”
张超断断续续地说着，时不时还呜咽两下，场面特别像那种幼儿园被老师训了的小朋友。
虽然很抱歉，但易韩就是忍不住地笑了。
张超看到易韩笑呆住了，他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易韩：“哥，哥哥，你刚刚笑了？”
被当场抓包的易韩收了收嘴角：“没，没有啊。”他心虚地从袋子里拿出一颗糖：“吃糖吗？吃糖使人快乐！”
熟悉的动作，熟悉的语气，还有熟悉的味道。
张超眨了眨眼：“哥哥，你记得吗？高二那年，你也给了我一颗糖。”
易韩愣了愣，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那一年的记忆。
……
那时候在学校后巷，易韩打完那群“儿子”后，觉得自己贼棒，贼帅，贼英勇。
他揉了揉手腕，特帅气地走到不远处那个小男孩的身旁：“同学，你没事吧。”
小男生本来就瘦瘦小小的，这会儿蜷缩成一团看着更加弱不禁风了，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语气怯怯的：“谢谢你帮我……”
易韩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别客气，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嘛。”
“嗯。”
易韩眨了眨眼，就突然挺尴尬的，没看出来这小男生还真是惜字如金啊。
你说这人都救了，甩下就走也不合适，但是说些什么好呢？
易韩纠结了会儿，突然摸到口袋里的糖果，他像找到救命稻草似的掏出糖果，抵到男孩面前：“吃糖吗？吃糖使人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