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情感>白天鹅>第76章

  乔斐有的时候跳舞久了腿还是会疼,虽然伤在逐渐好转,但是没有他想象的要快。

  时旭白给纪安打电话,问他怎么办,毕竟不到一个月就要演出了。纪安说疼倒是也没什么问题,多运动一下也好,只是注意不要过度拉伸、牵扯到小腿肌腱就可以。

  舞剧的进展按照计划进行,排练很顺利,演出场地的剧院也已经找好了。接下来要慢慢开始宣传和招聘技术人员,后者负责一些演出时的灯光和布景管理。

  时旭白平时忙到不可开交,七点就出门去了工作室,回家都已经傍晚了,今天好不容易工作结束得稍微早了一点。他想着正好回家能搂着自己的宝贝看电视,晚上一起出去吃饭,放松一下心情。

  他进家门的时候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等到一个可爱的男孩子扑进怀里,时旭白稍有些失望,换了鞋之后进屋找了一圈,最后在次卧改成的舞蹈房里找到乔斐。

  四月底的天有点热了,屋里开了窗户通风,窗外传来麻雀的叽喳声。

  舞蹈房里面放了音乐,乔斐可能也没有想到时旭白会这么早回家,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就在门口看他。

  他正站在半圆瑜伽球上面练平衡,全神贯注地盯着镜子里的倒影,右腿踮脚relevé站在上面做支撑,左腿慢慢蜷起来到passé,最后举过头顶。

  一个动作他就这么反复做着,左腿一直都没有落下来。

  平时这个动作难度已经很高了,更何况是在一条腿带着伤的情况下。他数完五个八拍就换成用左腿支撑,训练另一边的平衡。

  音乐放的是芭蕾舞剧《火鸟》中的节选,已经换了四首曲子。乔斐执意练到上身能一动不动的程度,直到腿在打颤才停下来。

  时旭白以为他现在会休息一会儿,刚想进去说宝贝辛苦了,再奖励给他一个吻,可是谁知乔斐只是喝了一口水,换了一首音乐,回到了房间中央继续跳舞。

  他练完了平衡就接着练习舞剧的曲目,一段接着一段往下练,每一支舞都跳三到四遍。

  时旭白惊奇地发现乔斐记得自己嘱咐过的所有需要注意的动作,哪里的腿需要控制住,哪里腹部需要收紧。乔斐肉眼可见地在进步,每跳完的一支舞都比前一次要更加熟练流畅。

  时旭白两点到的家,就这么一直在门后看着乔斐跳舞,他的腿都站酸了男孩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只是将同一段舞跳了一遍又一遍。

  有一瞬间,他庆幸自己没有和他在同一个舞团跳舞,如果那样的话,屋里的男孩会是自己的竞争对手,而且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把握能够赢。

  他首席的位置真的可能很快能被乔斐占据。

  乔斐缺的就是一股劲和那么一点自信心,他跳舞一直都很好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时旭白看到现在,多次想要出声让他停下来休息,可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根本不忍心打断乔斐,看他跳舞似乎是一种荣誉,而如果他说话打扰了他,自己就成了罪人。

  乔斐在跳的是舞剧高潮时的一段独舞,也是整个剧中对舞者情绪要求最高的一段舞蹈,在动作保持不变的基础上,他尝试添加了很多细节。

  一个旋转多停留几秒,或是面对观众时向前伸手,同一段舞他跳了不下十几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首音乐放完,乔斐走到音箱旁边按了暂停键,顺手拿起搭在把杆上的毛巾擦汗。

  他的发梢滴下水来,身上的白色短袖衬衫湿透了,几乎变得透明。

  他一回头就看见了门边的时旭白,眼睛亮了些,盛上了光,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站在那里多久了?”乔斐拧开水瓶灌了好几口,抬起衣袖擦了一把汗,“怎么都不出一声啊。”

  “没多久,刚回来。”时旭白迈开站得僵硬的双腿走进舞蹈房,“你跳舞多久了?”

  乔斐弯起一边嘴角:“也没多久,才跳了一小会儿,白天一直在休息,我可懒了呢。”

  他走进主卧的洗手间,顺手脱下衣服扔进卧室角落的洗衣篮里。

  “你不觉得应该给我找一位替补演员吗?”乔斐正撩起水洗脸,声音有一点含糊。

  时旭白猝不及防,没想到乔斐会忽然间提起这个,心里莫名狠狠地疼了一下,张嘴但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明明为舞剧的主角找一位替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自己做首席演出的时候也有过,可是听乔斐这么说,他只觉得有一种麻木的痛感顺着心脏往上爬。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问道:“为什么要找?”

  乔斐从洗手池抬起头,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时旭白:“万一我到时候上不了台了呢?”

  “几个星期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时旭白叹了一口气,把毛巾杆上挂着的毛巾拿下来递给乔斐,“宝贝,这个角色如果不是你跳,整个舞剧就都变味儿了。”

  他在心里又加了一句,而且整个天底下我也找不到能替补你的演员。

  乔斐擦了脸换了件衣服,转身出了卧室,小声说了一句肉麻,可是嘴角扬起一点雀跃的弧度。

  不管什么原因被替补的感觉都不好受,谁都想要被肯定,被告诉自己是不可代替的唯一,乔斐也不例外。

  “我是你男朋友,要是跳得不好,那不是给你丢脸了。”乔斐走到厨房,从冰箱拿出冻好的冰块,走回到客厅坐下,把冰垫在小腿下面。

  时旭白慢吞吞跟过去,靠在钢琴上看他:“丢就丢吧,你老公不怕被你丢脸。”

  乔斐笑了一声,专心敷腿,时不时捏着有些发酸的肌肉。

  时旭白盯着他看了半天,最后轻声问:“腿还会疼吗?”

  “你说过你想给芭蕾舞演员当钢琴伴奏,那你下次给我弹首曲子?”乔斐答非所问,向客厅角落的象牙白钢琴抬了抬下巴,“你要是给我伴奏我跳舞就不疼了。”

  “你老公水平没到那个程度,给你伴奏我估计你都跳不出来舞。”

  “那就练练呗。”乔斐乖巧地笑着,往后一靠,用胳膊肘撑地,一副你不弹琴我就在这儿睡的样子。

  时旭白无奈地摇头,只好妥协。

  钢琴好久没有练过了,他翻开琴盖,看着谱子琢磨了半天才试探着用手指按了几个键,转头对乔斐说你耳朵聋了可别怪我。

  一首《Nuvole Bianche》从他的指尖流淌出来,将公寓安静的空间用温柔填塞。曲子难度不大,音符如同天上还没有变成雨的云彩。

  夕阳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身上,他也成了太阳光。

  磕磕绊绊而且错了几个音的钢琴曲演奏完,敷腿的冰块已经化得差不多了。乔斐起身把冰袋子扔到垃圾桶,走到时旭白身后趴在他背上,像一只天鹅张开双翼,用带着洁白羽毛的翅膀搂着自己的宝贝。

  “你弹琴真的好难听。”

  但是喜欢上一个人,就是能够包容他的一切,包括不好吃的饭和不好听的钢琴曲。对于乔斐来说,它们就像是法国大餐和来自天堂的歌曲。

  闷闷又带着点委屈的声音从时旭白头顶传来。

  我想坐在窗前,裹着你的衣服,听你弹琴,然后笑你,说你弹得真难听。我想让你看我跳舞,让你夸我,说我跳得最好看。

  乔斐伸手搂着时旭白的脖子,爱上一个人就是能在他面前耍着在全世界的人面前都不能耍的小性子,这是别人都得不到的荣誉。

  时旭白坐在钢琴凳上回身,男孩落进他怀里,也将他的心里塞得满满的。他掐着乔斐的脸,把它挤成一个小包子。

  “舞蹈工作室的名字我想好了。”乔斐忽然开口,站在时旭白腿间搂着他的脖子低头看他。

  时旭白愣了几秒,反应过来之后笑出了声:“你不是说不想费这个脑筋吗?”

  “你先听我说嘛。”

  时旭白憋着笑,点头等着乔斐往下说。

  “向日葵工作室,怎么样?”乔斐得意洋洋地看着时旭白,十指和他紧紧相扣,一字一顿地说道,“向日葵舞蹈工作室。”

  “我想要纪念你送给我的那束花,还想纪念你送给我的所有温柔。”

  这个名字和他的小朋友一样单纯可爱,时旭白扶着乔斐的后脑勺吻他,落在他唇上的吻温和甜蜜。

  乔斐没等到他的回答,就问他:“干啥呀?”

  “庆祝我们的工作室有名字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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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uvole Bianche翻译过来是白云,很干净的一首钢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