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末的眼眶里浸了生理性的泪,男人幽深的目光紧盯着他,像是不从他嘴里听见满意的答案就不罢休。
江崇州道,“说话。”
沉默了半响,单末却还是只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先,先生。”
江崇州已经把他贬得很低了,让他再也不敢去过去高攀,免得又惹来男人的冷嘲热讽,让痴心妄想的他清楚明白自己有多么的卑微低贱。
除了这两个字,单末似乎不会再对他说其它的话了。
医生说过现在要多照顾一下孕夫的情绪,可江崇州哪把他当成过和自己同等的人,反复的问了好几次,得到的都是同一个回答,似乎不愿意再听见单末的声音,江崇州用手捂住了单末的唇。
那双灰败的眸子,也让男人觉得碍眼了。
江崇州直接用衣服覆在了单末的脸庞,眼前的光线被遮蔽住了,只隐约感觉到身前的人在挪动。
单末觉得疼,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下巴一时半会无法闭合,男人松开了捂住他的手,单末微微张开唇瓣,如同久溺之人喘息了几口。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单末听见耳旁传来了阵阵风声,屋外下起了秋雨,不消片刻,屋外便狂风大作,像是要将园子里的花丛都给席卷了一般,单末将自己的意识放在了别处,这样像是能减缓一点身体上的痛感。
将他伤得体无完肤后,男人竟是将他抱在了怀里。
江崇州的语气温和的仿佛回到了他第一次遇见对方时的模样。
“小末,你要是想留在我身边,就告诉我,东郊那边的房子不住了,给你换别的地方住怎么样?”
“……”
江崇州知道,单末是离不开他的,那时单末真像一只粘人的小兔子,就算主人稍微离开片刻,也会感觉到慌乱不安,可他忘了单末后来为了能从他身边离开,随着林路一起躲在了小县城里。
男人自说自话,现在也不理会他到底有没有回答。
过了许久,单末才小声道,“......先生……快要成婚了。”
本来还神色温和的男人,骤然间像是变了个人,这种情绪维持了不到两秒,男人轻笑道,“成婚了又如何,也不是不能在外面找个地方养着你,只要你乖乖听话,不给我惹事就行了。”
说到底,江崇州确实不太舍得把单末给别人了。
一旦得知单末脱离了他,恐怕张云戚会第一个下手,以张云戚最近的所作所为,倒还真有些认真的趋势,分明是一个被自己玩烂了的人,却被别人捡过去捧在手心里,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他做不到的,便觉得别人也不应该做到。
男人微微俯身,凉薄的唇瓣和单末几乎只有一线之隔。
“你真舍得再也看不见孩子么?这可是你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留在我身边,你就有能够看见孩子成长的机会。”
江崇州诱导着单末说出自己想听的话,他握着单末的手放在了隆起的小腹上,能清晰感觉到脉搏在跳动,那里孕育着一条生命。
是啊,孩子是单末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却是男人和舒宁共同的孩子。
单末神色呆愣的望着头顶晃眼的灯,按照常理来说,他的人生过了还不到四分之一,可他却感觉自己已经迟暮。
也许他的人生要比别人短暂许多,脑海里很乱,又想到了正月他和林路住的地方附近有一户人家办酒席,来往祝贺的宾客,他听林路说,过生日一般都会给寿星煮一碗长寿面,寓意长命百岁,福寿绵长,只是他从未吃过一口,是不是就代表了他不会有太多福气。
见他走神了,男人不悦的唤了他一声,“单末。”
听见声音,单末的意识才回笼。
其实他的回答改变不了江崇州的决定,江崇州不过是想从他这里找到一点曾经被自己遗弃掉的虚荣感。
男人走了,被子凌乱的推挤在了一侧,单末全身又冷又疼,屋外响起了惊雷,单末以前很害怕雨天,他觉得这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的前兆,他缓缓的将被褥扯过来,然后覆在了自己的身躯上。
他需要人陪伴的时候,几乎都是一个人熬过来的。
怀孕的时间越久,身体便变得越发怪异。
江崇州回家了会先来他的房间,然后再去楼上陪舒宁。
餍足过后男人的心情要好了许久。
和舒宁同居了这么多天,自然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隔阂和不适应,可江崇州却极少真正的去碰舒宁,两个人最多牵手接吻,江崇州想把最重要的事情留在结婚的那一晚,想让舒宁有个更美好的体验。
江崇州道,“医生说预产期在下个月,孩子很健康,你选好衣服没有,到时候找摄影师帮我们拍结婚照,我提前给仲言凯说了,让你休半个月的假。”
舒宁问,“拍照需要这么久?”
“当然不需要,不过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想陪你去一次。”
舒宁侧面表达了自己想去的国家和城市,这些江崇州都记下来了,反正到了年尾也该好好休息,到时候孩子就先接回江家,他父母就不会再因为他和舒宁交往,说什么没有后代之类的话了。
单末刚生产完,先在医院住着,反正他会安排护工悉心照料,每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也亏待不了单末。
江崇州是个极其浪漫的人,每次舒宁都会收到一些小惊喜。
他给舒宁送了条价值不菲的玉珠,他知道舒宁不喜欢金器这些庸俗的东西,就会送更昂贵的玉。
舒宁挺喜欢的,有次戴了以后放在客厅里了,他沾水的时候都会将珠子先取下来,今天他回家的稍微早了一些,便在厨房里给江崇州炖了乌鸡汤。
当然,其余的他自然是交给了佣人去做。
屋外结了层冰霜,江崇州回来便喝到了热气腾腾的鲜汤,心里自然是满足的,虽然味道不太合他的口味,不过江崇州还是喝了两碗。
江崇州道,“怎么今天还下厨了,没冻着手吧?”
他捧起了舒宁的手,看见肤白如玉的手指好端端的,才松了口气,末了又觉得有点不对劲,见舒宁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问,“你今天没有戴着?”
据说这条手串是在寺庙里开过光的,而且玉的成色又极好,和舒宁的肤色很配,所以他送给舒宁以后,几乎每天都看舒宁戴在了手腕上。
舒宁道,“我刚刚放在桌子上了。”
他做菜的时候,让家里的人都去了厨房帮忙,天寒地冻的,这么短的时候单末也不可能逃出去。
舒宁望了过去,看见桌子上空荡荡的。
舒宁的表情有点着急了,走过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寻见。
江崇州走过来,蹙眉问,“不见了吗?”
“......”舒宁点了一下头。
别墅里失窃了可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家里也没有外人进来的迹象,下属和佣人都战战兢兢的,互相证明着刚才都在厨房里帮忙,没有任何一个人单独来过客厅。
江崇州笑了,“难不成东西还能长腿自己跑了?”
没有人敢回话。
舒宁不忍心为难他们,劝说道,“算了吧,他们应该不知道。”
江崇州哪是个眼里能容得了沙子的主,他让所有人在屋里搜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他送给舒宁的那串玉珠。
当然,还有一间房没有人找过。
江崇州直接推开了门,单末似乎才刚睡醒,眼神朦胧的看着他。
江崇州道,“在这间房子里也仔细找找。”
有了男人的吩咐,这些人才敢进来,房间不大,很容易将里面搜查完,有个下属打开了单末的抽屉,江崇州也走了进来,循着拉开抽屉的声音,看见抽屉里躺着一张烫金名片。
他让下属把名片递给他,上面赫然写着张云戚的名字。
顿时,男人的脸都冷了下去。
单末早就忘了张云戚给过他这么一张名片,也忘了自己随手将名片放在了抽屉里。
“……江,江总……我刚才在单先生的被单下面找到了。”下属把玉珠递了过去。
别墅里的人,他们先前都忽略了还有单末,况且单末是嘉夜里出来的人,手脚又能干净到哪去?
单末快要生产了,抽屉里还藏着张云戚的名片,想必是想在离开之前在他这里先捞一笔,然后再去找张云戚,这算盘倒是打的不错。
舒宁道,“既然找到了,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阿州……你从公司回来也应该累了,先休息一会儿吃晚餐吧。”
江崇州把东西还给了舒宁,闹了这么久,单末也明白了江崇州为什么会闯入他的房间内。
单末仰起苍白的小脸,“我没有……偷东西。”
舒宁都给了一个台阶,单末却不知道下,反倒还得寸进尺。
江崇州当下就沉了脸,嗓音森冷道,“你没有偷,难道我们看到的都是假的?就你这样的人,都已经提前找好下一家了,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双更合一啦,今天没有分开发
晚点更被迫,大家明早起来了看
晚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