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前一天,大龙刀具店。

  齐兴龙穿着貂戴着金链子正要搂着自己女朋友要去吃饭,正巧蒋南亭来取刻刀,连忙把自己女朋友放在一边,招呼蒋南亭了。

  他看蒋南亭低头专注打量着那套刻刀,不由得拍了拍肚皮竖起拇指得意的朝他挤眉弄眼。

  “这刻刀怎么样,我可专门找能人订做的,不错吧。”

  蒋南亭神色漠然,只是点了点头,钱早就微信给齐兴龙了,他把刀放在背包里就打算回家了。

  “走了。”

  齐兴龙早就习惯他这性格了,知道他总是喜怒不上脸,拉着他和他扯皮,

  “哎,你看你,这么晚了,就来取个刀,这么久不见了,不整点?”

  蒋南亭歪头看了眼店里花枝招展不耐烦看向这边的女孩,难得挑眉勾了勾嘴角,显得痞里痞气,他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菠菜,

  “你忙你的吧,家里等着菜做饭呢,有时间再说吧。”

  齐兴龙知道他笑什么也不害臊,和店里的女孩比了个手势,腆着脸朝已经走出去十几米的蒋南亭喊道,

  “最近看到有什么好木料我联系你啊。”

  蒋南亭一手插着羽绒服的口袋,没有回头,走在昏黄的路灯下,雪在他身旁飞舞着,菜早就装进背包里,他另一只手反手向齐兴龙比了个ok的手势。

  “这人谁啊,看着年龄不大,怎么认识的。”

  齐兴龙的小女朋友来到他身边,看着蒋南亭高挑从容的背影,疑惑道,

  “以前一个村的。”

  女孩翻着白眼吐槽,假睫毛像扑棱蛾子的翅膀扇呼着,

  “我看他那气质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来头呢,你态度又那么好,结果就一老乡。”

  齐兴龙轻蔑的看了女孩一眼,

  “哼,且不说他爸什么来头,他本人也值得结交,别看他年龄不大,本事可不小。”

  蒋南亭的姥爷当初也是混过的,但是后来金盆洗手,成家之后,改了性格,敦厚起来。

  那时候还有生产队,他姥爷就是队长,基本上村里人没有他没帮过的,为人仗义极了。

  所以村里人在外面看见蒋南亭和他妈妈,也都会联系有什么事能帮上忙,毕竟孤儿寡母的,能帮衬一下就帮一下,也不白承了蒋南亭他姥爷的恩。

  齐兴龙还记得蒋南亭他妈妈刚开馄饨店的时候,周边的小混混经常去找茬,想收个保护费。

  那时候就算叫警察,把人家关进去,因为犯的事不大,几天就出来了,出来就重返常态又登门骚扰人做生意,这种事就只能把他们打服。

  蒋南亭那时候还没成年,看着清瘦,打起架来下手可不轻,他那时愣是没找他们帮忙,他妈妈想关门歇业一阵,他就跑去偷偷开门,一个人坐镇,狼崽子一样狠厉。

  最后跟人家打了几天,看着狼狈,可浑身上下的伤多只是淤青,最重的伤也只是手臂骨折,小混混们却是一个个都不敢再来了。

  等齐兴龙他们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解决了。

  而且蒋南亭也不只是打架这方面是个人物,齐兴龙想到此处被女友打断,

  “哎呀,走走走,快饿死了,发什么呆呢。”

  女孩可不觉得蒋南亭一个村里出来的,父亲能有什么来头,那人也就是长得帅了一点的alpha,身上穿的也普普通通,不是什么名牌,没有钱帅有什么用,他只觉得齐兴龙在诓她。

  齐兴龙看了她一眼也懒的和她多说。最后看了眼蒋南亭的方向,已经不见他的影子了,他便拽着女朋友去吃饭了。

  蒋南亭再经过一个巷子就到家了,因为下雪,外面行人不多,车辆也都小心翼翼,即使不算很晚,外面也显得静谧。

  除了踩雪时“咯吱”的声音,他隐约听见巷子里有打斗声,他本不想理,却蓦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下,知道应该就是自己的熟人,不耐的“啧”了一声,开口说话间嘴里的热气与外面的冷气汇合,氤氲成雾气缭绕在他冷峻的面容前,

  “钱老六。”

  胡同里揍人的小混混们被蒋南亭清冷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抬起了头,一看是个alpha,有些惊疑。

  但领头的那人看他是一个人,还是撞着胆子,粗着嗓子流里流气的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吓唬他,

  “小子,别多管闲事,不想挨揍就快滚!”

  蒋南亭皱了皱眉,英挺的眉眼间比此时的风雪还要凛冽,他懒的理那几个混子,歪了歪头看着趴在地上装死的钱老六又喊了一声,

  “钱老六,别装死,起来。”

  那钱老六马上不再装死狗,麻利的爬起来,还没说话,那混混就恼羞成怒向蒋南亭扑过来,

  “草拟大爷!”

  蒋南亭一脚把为首的黄毛踹到,再一抬头,眼神凌厉,气势骇人,其余两人顿时也不敢再动,把黄毛拽起来就屁滚尿流的跑了。

  钱老六见状赶紧捂着肚子起来对着蒋南亭低头哈腰谄媚起来,

  “蒋哥,你这是才回来?”

  钱老六和蒋南亭的姥爷在一个村子,所以他俩还算熟悉,钱老六比蒋南亭大一岁,但还是管他叫哥,蒋南亭没理他的问题,径自问他,

  “怎么回事。”

  “哦哦,哎,我这不是看场子,结果就和人结上愁了,这不堵我呢,还好遇上您了,不然指不定我就结果到这里了。”

  蒋南亭看了眼他,钱老六缩了缩脖子,

  “有时间回去看看你妈。”

  “哎哎,这周正要回去呢,东西都买好了。”

  蒋南亭没等他说完就挥了挥手,他没有转头但末了还是轻轻的说了句话,

  “没有事做,就去找齐哥。”

  “好嘞,蒋哥,你放心吧。”

  钱老六把手放在自己嘴边呵气暖着,看他走远了,自己笑了笑,一瘸一拐的跑走了。

  其实蒋南亭从不是混子,也不是天天打打杀杀骂骂咧咧发脾气的那种人,事实上他不怎么发脾气,起码钱老六没怎么看见过,就是他总冷着一张脸。

  所以从小他们这帮认识的一个村长大的都不敢惹他,知道他不仅是学习厉害,别的方面也厉害。

  但他们也知道他重感情,只要是不是太混,认识的他总会帮一把。所以对他都是很服气敬重的。

  蒋南亭走进小区,进了了单元门,就发现楼道里二楼的灯又不亮了。

  蒋南亭看住三楼的田奶奶正小心翼翼的挪着脚上台阶,赶紧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快走两步上前,搭了一把手轻轻扶着,

  “咦,小蒋,怎么才回来。”

  “遇见个熟人,我先扶您上去吧。”

  田奶奶都习惯蒋南亭面无表情说话了,知道他的性格,也不挑理,跟看自己孙子似的稀罕的看了看他,随之抱怨起来物业,

  “哎,这灯可真是,物业三天两头来修,修完就坏修完就坏的。”

  “没事儿,我一会儿看看吧。”

  “哎呦,辛苦你了,小蒋。”

  “没事儿。”

  田奶奶知道蒋南亭不爱说话,也没再和他多说,但是非要在他手里塞一个好大的丑橘。

  蒋南亭推拒不得只好回到家里,把丑橘放下,搬了个凳子下楼修灯。

  这回不是线路接触不良,是灯泡的问题,他从家里拿了个备用灯泡,安上去。

  蒋南亭拎着凳子,跺了跺脚,灯亮了。

  他看了眼窗外迎着风纷至沓来被路灯照的橘黄闪烁的雪花,以及远处隐隐露出楼顶的学校,呆站了几分钟才缓缓挪动脚步上了楼。

  ……

  回到俞元这边,俞元想起那时二筒的表情很小心翼翼,俞元知道她是怕自己伤心,但很奇怪,俞元其实内心是没有太多伤心的,只是不知怎么的有些惆怅。

  他记得他那时觉得自己有些在意顾北辰,不经意同二筒和熊大提起这件事时,连平时冷冷静静的大熊都有些激动,二筒更是老母亲一般,连连点头,嘴里反复念叨,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找猪拱了。

  不过俞元除了那次逃学和之后还伞之外,也就没有和顾北辰有什么交流了,平时总是在走廊遇见打个招呼而已,他倒是想请他吃个饭,但是总没遇见合适的机会。

  俞元之前从来没有爱情意义上的喜欢过谁,理所当然认为自己是喜欢顾北辰,心中惊叹,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感觉,温暖的感觉,但是一边又觉得也没什么神奇的地方。

  怎么说,就很普通,到现在俞元知道自己单箭头的暗恋对象可能有对象了,他除了些许的失落也没有太大的感觉。

  不由得又有些感叹,好像爱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有可能是他和顾北辰接触太少了。

  他一开始也没有抱着很大的希望能和他有什么发展,只是觉得这么好的一个人,没有好好接触成为朋友有些可惜。

  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了,俞元虽然心比较大,对情情爱爱不太开窍,不太了解其中的弯弯绕绕,但起码知道作为异性是不能和有对象的人太过接触的,尤其他之前还暗恋那个人。

  还没熟悉就要避嫌,想想怎么会不失落呢。

  看破红尘不是爱,了却当时还伞人。

  俞元莫名其妙想到这句话,但他只是偶尔看到,并不解其意,如今这句话被他赋予的意味,大抵是,一段无疾而终的短暂暗恋,与红尘中的爱恨情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俞元只是红尘中的一颗小呆瓜,参透不了其中的真谛。

  一场声势浩大的暗自喜欢也许早该在还伞的那一刻默然收场。

  总之废了很多脑细胞,难得悲春伤秋的俞元最终只有一句感悟,去TM的暗恋,不比打游戏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