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下的淅沥。
宠物店内，一只橘猫，喵喵的叫着不停。
（你看那个人类，好可怜啊，全身湿透了，也不回家，还在那里孤孤单单的吃东西。）
大白猫舔舔前爪上的毛，隔着透明玻璃，慵懒的回复着隔壁的大胖橘。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人类总觉得我们很可怜，我倒是不觉得，我们不用工作，卖卖萌就有饭吃，反而是那些人类为了生计天天累死累活。）
顾橙塞下最后一个凉饺子，回头对着玻璃窗内的两只猫，恶狠狠道：“我告诉你们，我一点都不可怜，比你们这些天天在小盒子里呆着的小猫好多了。”
大胖橘转向顾橙：“喵？”
（嗯？听得懂我们说话。）
“不要管我听不听得懂，我就是不可怜。”
“喵喵喵……”
（既然你不可怜，那你怎么跟个落汤鸡似的，还不回家？）
顾橙拧干裤腿的雨水，嘴硬道：“我只是喜欢淋雨。”
从家里跑出来后，他就漫无目的的到处游荡，跑了不知道多久，他累了，雨也下大了，在雨中哭够了，也才想起来到屋檐下躲躲雨。
大橘仰着头，对着顾橙晃晃他的菊花：“喵。”
（看你这么惨，给你指条路，这家店要招聘营业员，包吃包住，你要不要来试试。）
包吃包住？
现在无家可归，晚上住在哪里尚未可知，能有一个地方能够让他睡一觉这就够了，于是，顾橙定定心性，推开了店门。
一个银发年轻alpha正整理着货架，听到进门没有抬头：“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的？”
他看起来很温和，比顾橙高了不少，说话温温柔柔，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顾橙紧抱着自己，刚刚他淋了不少雨，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的，好在店里开着暖气，让他感觉舒服了不少：“我听说你们在招营业员？”
毛白老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弯了眼：“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招营业员？”
顾橙眼神飘忽，说着谎话：“猜的。”
毛白老为每位小猫准备着粮食，还时不时的捏两个放在嘴里嚼两下：“哦，看来这位先生猜的很准啊，我确实要招一位营业员，正打算明天张贴一些广告，你想来试试吗？”
“是。”
这家店好奇怪啊，猫都在笼子里，而笼子都没有上锁，就不怕这些猫跑出来吗？
毛白老抱过旁边还没睁眼的小奶猫，拿着小奶瓶一口一口的给他喂着奶粉，奶水溢出来了，还不忘拿过旁边的小毛巾给擦干净，轻轻拍拍奶嗝，再把剩下的奶水喂下去。
这个alpha好像天生就是温柔的，无论是动作还是神情，就像这辈子都没学会生气。
毛白老又补充道：“没什么学历和资质要求，只要喜欢猫，能全心全意照顾好这些毛孩子们就可以。”
“包吃包住，主要负责货架商品摆放销售以及一些很基本的事情，社保和一切ZF要求缴纳的东西我都会给你缴纳，月薪四千，工资会按时发到你的银行卡里，你看合适吗？”
顾橙频频点头：“合适，合适，很合适。”
月薪四千，是多是少。他没有概念，他要求不多，能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
毛白老看着他的身后：“你的行李呢？”
“我……没有行李。”
他带出来的只有那一盒饺子，这个空的餐盒算是他的唯一财产了。
毛白老倒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搭在椅背，打趣道：“是不是跟自己alpha吵架，然后自己偷偷跑出来了。”
这么年轻的omega，还全是都是alpha的味道，任谁想都是像那种跟自己alpha闹别扭的小omega。
“算是吧。”
只是他是被赶出来了。
毛白老也是见怪不怪，笑道：“你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找一身衣服，宿舍就在楼上，我也住在这里，明天你就到岗。”
“忘了给你介绍我自己了，我姓毛，叫毛白老，你可以叫我老毛也可叫我毛哥。”
“谢谢，毛哥，我叫顾橙。”
毛白老拿来一个毛巾，扣在顾橙头上：“谢我什么，明天我就是你老板了，你得抓紧努力给我赚钱，别指望我是那种有人味的老板。快去洗澡吧。”
顾橙从楼上的浴室洗完澡，擦着头发走下来，其实明天才开始正式上岗，可他现在就想开始忙活起来了，因为他一停下来就会想起，自己被抛弃掉的事实。
他身穿着毛白老的衣服，不大不小刚刚好，这么合身的衣服应该不是毛白老自己。
洗澡的热水不是那么烫，时冷时热，随便洗了洗，他就不洗了，身上的痕迹还在，他依然记得这几天他跟乔旭魏的疯狂。
不知道今晚的乔旭魏在干什么？是不是在工资？他剩下的那份饺子他有没有吃到？
顾橙拎起猫窝，猫窝看起来很舒服，这个季节躺进去肯定很暖和：“毛哥，那个猫窝是怎么回事？”
毛白老拉上卷帘门，外面正在下雨，马路上静悄悄的，偶尔有汽车开过，不过应该是不会有人来买东西了。
“那个猫窝是新的，但是沾了一个小小的污渍，卖不出去了，所以打算改天捐出去，留给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毛孩子用。”
顾橙看着这个猫窝失了神，流浪的毛孩子……
“我带你看看你的房间。”
顾橙再次跟着毛白老回到二楼，推开看上去有点破旧的木门，这暂时是一个临时小仓库，里面堆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看着放的乱七八糟的包装盒，毛白老动手给挪开，讪笑：“你来的不是那么凑巧，这个房间还没收拾好，但是床铺是干净的，你就先随便住一晚吧，明天晚上关了店我再跟你一起收拾。”
“好。”
从出生起，他就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现如今只能暂时住在一个小型仓库里，打发走毛白老，顾橙铺开湿润的棉被，棉被应该是从橱子里刚拿出来的，压的很实，盖在身上沉重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周遭都是冰冷的，穿在外衣躺在被窝里，顾橙用被子蒙住脑袋，直到难以呼吸他才把自己放出来。
乔旭魏，你在哪？
我睡觉没有穿睡衣，你为什么不来训我。
“顾橙，你睡了吗？”
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顾橙身体突然一颤，坐起身子，清醒过来，抓紧被子警惕道：“毛哥，什么事？”
毛哥没再敲门：“我这里有一套没有全新的洗刷用具，还有店里的店员服，我刚刚忘记给你了。”
顾橙打开门接过毛白老送来的用具和店员服，把店员服在身上比了一下，又是大小合适。
他甚至都要怀疑，他身上的这些衣服是不是毛白老当场赶制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合适。
嘀嗒……嘀嗒……
一滴雨水正好滴在顾橙的脸上，空气里满是潮湿灰尘的味道，楼下的毛孩子还都在说着夜话，他在床上翻个身，身下的床垫子还在吱嘎作响。
猜测毛白老应该已经睡了，顾橙蹑手蹑脚溜下楼，面对着那个猫窝踌躇再三。
借用一下，明天就还，不算偷。
抱起猫窝，顾橙这才想起来，周围还有几十双眼睛盯着呢。
双手合十对着各方小猫恳求道：“以后我给你们多点猫粮吃，你们不要告诉毛哥我偷偷用了猫窝好不好？”
说完这话，顾橙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掉。
他被大雨淋傻了是不是？
这些猫怎么可能给人说话？
把猫窝偷偷带回了房间，顾橙反锁好房门，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整整齐齐的叠在床上。
没人要的流浪猫……
这不就是他吗？
变做兽态，走进猫窝里，缩成一团，安静睡着了。
顾橙的一举一动，都被隔壁的毛白老看的仔仔细细，算着顾橙应该要睡了，毛白老没有开灯，却像是会夜视一样躲避开路上的“重重障碍”，顺利下了楼。
拉开大橘和大白的玻璃门，原本在假寐的大橘和大白立马清醒，给它们倒上最上乘是猫粮，它们面对美食一动不动，低着头，对毛白老很是敬畏。
“你们两个，是谁告诉顾橙店里缺店员的？”
大橘：“喵……”
（是……是我。）
摸摸大橘的头顶，又抓了一小把猫粮放进碗里：“真乖，那就多给你点猫粮。”
大橘的口水滴下来了，但是没有毛白老发号施令，它不敢偷吃哪怕一粒猫粮，因为对毛白老顺从是他们的天职。
毛白老揉揉大橘跟大白的头顶：“好了，你们吃吧，记得别告诉顾橙我的身份。”
毛白老发了话，大白和大橘才敢大快朵颐起来，而周遭的小猫，只是安静的看着，不叫不闹。
突然发现猫窝不见了，毛白老只是黯然一笑，擦掉门外小黑板的粉笔字，重新写上新的招牌。
“本店新到金渐层一只，欢迎进店来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