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我, 马上!”电话接通的瞬间郝玉琛就急着对电话那头的人说。

  窦坤愣怔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郝玉琛已经挂了电话,手机一亮微信里发来了他的定位。

  窦坤二话不说立刻起身, 揣着手机就往外走。

  他来不及去取自己的小电驴了, 在路边招手打了辆车就往郝玉琛那边赶。

  定位在外环的一个工厂附近,窦坤不知道郝玉琛为什么大中午的一个人去了那。

  等窦坤到的时候交警和车险那边的人都走了,人行道边的树荫下孤零零地蹲着一个身影。

  窦坤让车停下,快步走了过去, 问:“你怎么了?”

  郝玉琛头晕得厉害, 还有点恶心,蹲了半天有点想吐又吐不出来。

  窦坤扶他起来,郝玉琛便像是得了双拐, 架着窦坤的肩膀浑身脱力。

  其实刚出车祸的时候他没这么难受,反而是此刻,该处理的都处理了, 身体上的一些不适症状才渐渐显露出来。

  郝玉琛扶着窦坤又干呕了一下, “你得送我去下医院。”

  这个路段一时半会儿根本没有出租,窦坤平时没有用打车软件打车的习惯,只好用郝玉琛的手机叫了车。

  等司机接了单,他又把目光集中在郝玉琛身上,“你别吓我, 你这个样子跟喝大了一样……”

  “嗯?”郝玉琛眼神迷离地看着窦坤, 眼角隐隐泛着一层水光,“我撞车了,身体没什么毛病,就是头晕。”

  “操!”窦坤不留神暴了粗口,“那你怎么不早说?!”

  还好接单的司机没有耽误时间, 很快就到了,直奔中心医院的路上也很顺利。

  窦坤还是第一次陪人进出医院,对各个流程都不大熟悉,一边跑前跑后急得满身汗,一边怕郝玉琛一个人坐着坐着晕过去。

  其实郝玉琛自从进了医院之后,看到各种被病痛折磨着的病患,身体上的不适反而不大明显了。他就是觉得很困想睡一觉。

  拍了CT没有挫裂伤与血肿,医生给开了点药,说只是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多休息少运动。

  窦坤心疼地握着郝玉琛的手,把他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就是一个背叛你的人离职了吗?值得闹出这么大动静?”医院小花园里,窦坤问郝玉琛。

  郝玉琛轻轻叹了口气,“意外而已,与他无关。”

  窦坤也不知道该说他点什么,两人静静地在小花园里坐了一会儿,窦坤提议送郝玉琛回家。

  这个情况也没办法回公司上班了,郝玉琛勉强点头,“谢谢。”

  窦坤这才露出点微笑来,眉心微微舒展,手指顺着郝玉琛的耳廓轻抚他的后颈。郝玉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第一时刻想到了他,这让他挺开心的。

  至少证明自己对郝玉琛来说,是一个可靠的人。

  两人晃晃悠悠从医院出来,又打了车去往郝玉琛家。

  窦坤来过几次,对这里已经比较熟悉。开门换鞋送郝玉琛睡觉,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郝玉琛吃了药,被窦坤照顾着换了睡衣,乖乖蜷进被子里闭上眼睛。

  “你走得时候记得关灯。”郝玉琛睡意朦胧还不忘叮嘱。

  窦坤应着,轻轻拉上房门,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先是去阳台看了看自己照料过的花草,发现郝玉琛又忘了给它们浇水,连忙拿着花洒给挨个浇了一遍。

  然后,他又走去厨房,翻看冰箱,想着尽量做点清淡的东西等郝玉琛醒来垫垫肚子。

  时间一分分过,郝玉琛却越睡越沉,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窦坤悄悄推开房门看了两次,见他呼吸清浅均匀又乖乖退到客厅对着电视玩电动游戏。

  一直到了午夜,窦坤也有点累了,借用郝玉琛的浴室冲了个澡,很自觉地用了他上次用过的那条毛巾。

  他光着上身躺进沙发,明明很困了却觉得哪儿哪儿都痒怎么都睡不着。

  于是,他又撒拉着拖鞋偷偷跑去郝玉琛睡着的那间屋子。

  郝玉琛或许是吃了药的原因,对窦坤的到访丝毫没有反应,依然睡得酣甜。

  窦坤悄悄爬到郝玉琛身边,一点点挪着身子往郝玉琛身边蹭。反正他们又不是没睡过,比这激烈的姿势也玩过,一起睡一觉也没什么,更何况他还是为了照顾郝玉琛而留下来的。

  短短几秒心理建设之后,窦坤便又往郝玉琛的方向凑了一些。

  身侧暖烘烘的,屋子里有郝玉琛常用的清雅香气,窦坤突然就又有点不知足。

  再往那边挪一寸!只要一寸就好。

  窦坤暗暗给自己鼓劲,身子一斜又往郝玉琛那边凑了凑。这一次,他碰到了郝玉琛放在身侧的手臂,没有想象中的温暖却很柔顺光滑。

  窦坤坏笑着用自己的小臂贴着郝玉琛的小臂,又把被单往自己身上拉上一个角,露出满意的笑,“晚安!郝玉琛。”

  窦坤入睡很快,睡着了身体完全不由他自己控制似的开始翻腾。一会儿蜷缩成虾米状,一会儿成大饼似地摊着,无一例外的是总有一只手脚在郝玉琛身上纠缠。

  不是握着郝玉琛的胳膊,就是一条腿搭在郝玉琛的身上。

  郝玉琛原本睡得很沉,被个大活人这么折腾着便迷迷糊糊地做起了梦。

  刚开始,他的梦境还是温柔甜蜜的,似乎回到了大学时光,学校图书馆门口的楼梯上,他站在那里等韩飞承。

  他们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韩飞承笑着帮他抽出纸巾。

  无论他现在有多想忘掉那个人,无法否认的是他依然常常在梦里梦到他。

  可紧接着,随着身侧一阵阵燥热袭来,郝玉琛的梦境变换了颜色。

  韩飞承的笑脸没有了,转而变成了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像是呵斥又像是苛责,郝玉琛看在眼里心慌得要命。

  他伸出手,不知道是为了抓住韩飞承还是为了抓住他们曾经有过的那些美好时光,却什么都没抓住,反而头痛的厉害。

  韩飞承挽着另一个人的肩膀离开,郝玉琛就站在朦胧的灯光下望着他们的背影发呆。

  突然,不知怎么,小腿又冰又凉,还丝丝泛痒。

  郝玉琛低下头去,只见一只巨大的褐色眼镜蛇,正吐着信子向他袭来。

  郝玉琛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实际上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上又热又沉。用手一摸,一副坚实有力的臂膀正环抱着他。

  郝玉琛先是被吓了一跳,连忙翻身拉开了床头灯。在看到窦坤趴伏着的侧脸时,他才缓缓舒出口气。

  原来这个家伙没有回去。

  郝玉琛掀开窦坤的胳膊,动静过大把窦坤给弄醒了。

  窦坤从床上弹起来,看到自己身上裹着真丝被单而郝玉琛那边空空荡荡,连忙不好意思的把被单往郝玉琛身上堆。“怎么了?”窦坤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知道是不是噩梦的缘故,郝玉琛只觉得头痛欲裂,也懒得再责问窦坤为何会赖在自己的床上,只淡淡说:“头痛。”

  “啧……”窦坤连忙从床上翻下去,他记得医生开的要里面有一剂,专门嘱咐了头痛就吃的。

  几分钟后,窦坤一手拿药一手端着水杯回来了。

  郝玉琛上下看了看窦坤,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此刻的窦坤上身精|光,床头灯由下而上把他胸腹的肌肉照出好看的阴影,内裤是纯白色的小平角,干净整洁,像极了新款CK的亚洲模特。

  郝玉琛突然就觉得此刻跟做梦一样,他从韩飞承无视他的那一刻起,就决定孤独终老的。而此刻突然觉得身边应该多一个人陪着。

  哪怕是生病的时候能端杯水递个药也是好的。

  “你笑什么笑?快把药吃了。”窦坤把水和药一起塞给郝玉琛,两手撑在腰上盯着他看。

  郝玉琛仰头把药吃进嘴里,又咕咚咕咚地猛灌凉白开,半杯水下肚之后放下杯子两手撑着身子看窦坤,轻笑着,“有点馋你了。”

  “嘿……”窦坤笑着把头偏过一边,帮郝玉琛拉了灯,然后摸黑钻进被窝继续搂着郝玉琛。

  郝玉琛被这么紧紧箍着是有点难受,但也懒得把窦坤推开。他抬起一只手握住窦坤的小臂,微微侧了侧头用唇去蹭窦坤。

  窦坤很快反应过来,连忙用同样温热的唇迎了上去。

  只是一个亲吻,没有纠缠也没有贪婪,浅尝辄止却让人回味无穷。

  郝玉琛知道,他和窦坤之前的床上行径最多算是两个成年人的游戏。而此刻的这一个吻确是真正带着爱意的。

  “坤儿?”郝玉琛怀疑药片起了作用,他整个人又开始犯困,头脑似乎也有些不大清醒,迷迷糊糊地人就泛起飘来。

  “嗯?”窦坤往前凑了下,长腿轻轻碰着郝玉琛的大腿外侧,“什么?”

  “我好像有点想恋爱了呢!”郝玉琛说完立刻闭上了眼,如跌入丰收的棉花堆,不断地下坠……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