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到了季微光他们毕业那天, 某人的激动劲儿反倒不如去年高二的时候了。
毕业晚会当天正好出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的成绩,颜扬正低着头认真给季微光讲解错题。直到前座的柳欢欢同学打断的二人的美好世界,向季微光问了句: “我这眉毛总画不好, 光总能帮我弄下吗”, 季微光才恍然察觉, 好像要拍毕业照了。
毕竟是高中时期最后一张合影, 大家都想以良好的形象上镜。反正高考前老师们都主张“放养”,少女们也不必偷偷摸摸了, 光明正大拿着化妆品捣腾起来。
白天拍毕业照,晚上办毕业晚会。换作是去年,季微光大概已经穿着芭蕾舞服去后台了吧。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乱糟糟头发上竖起一根呆毛,外套皱巴巴揉成一团塞进书包里, 眼下的黑眼圈深得发青,一副“被学习折磨成狗”的模样。
很显然的, 毕业晚会他也没参加。
不是艺术生,网也退了,高考前的关键时期,凑这热闹做什么呢?
反倒是林嘉, 光荣成为了今年乐器类艺术考生的全省第一, 让各大领导们好好吹嘘了一阵,毕业晚会上也给他安排了一个压轴的钢琴独奏。
“微光~”小老婆照例把脑袋压在季微光的肩膀上,正红色的口红印子弄脏了他的白色校服袖子,小声嘟哝道:“艺术团的学弟学妹都觉得遗憾呢, 说今年没有光总的精彩表现, 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高一的新生也都说可惜,难得有位近在咫尺的网红, 却没法看你放大招。”
“哈哈哈,你光总老了,表演就交给小年轻了。”季微光装作不在意地继续给柳欢欢同学画眉毛。
画到一半,手却一迟……好像下手太重了些,给人家姑娘画毀了。
道了一声抱歉,季微光哑然,毕竟他也已经一年没化过妆了。
当初最放荡不羁的他,也不得不困于牢笼,向现实妥协,做一个乖巧听话的好学生。
在这一年里,忘记曾经的喧嚣与骄傲,老老实实在书本中挥洒汗水。
“我说真的,微光。”林嘉继续哼哼道:“他们都不如你,今天我看了几个舞蹈节目,烂得和狗屁一样。”
“好啦。”季微光无奈地揉揉他:“知道你全省第一最厉害,少翘辫子了啊,还有文化课没考呢。”
“微光不要这么冷漠啦。”林嘉开始了他的撒娇大法好,大声嚷嚷着:“来嘛,起码一起拍个照发条微博,反正还有几天就高考结束了。”
季微光思考片刻,还是摇了摇头说不必了。
是啊,只剩几天了,说好退网一年的他何苦这时候突然跑来出风头呢。
换作是一年前的季微光,他肯定也会觉得自己是全帝都外国语高中最不得了的人物,没有他的校园生活一定会平平无奇,没有他的毕业晚会就和闹着玩似的。
不过换作今年,他确实心里有AC数了,世界也好、学校也好,没了他一个人大家都会和往常一样。喵叽喵叽视频网站会涌现新的舞蹈区UP主,帝都外国语高中也会有新的校园男神,谁都不会成为神话,谁都没资格“永垂不朽”。
谁知道呢,或许再过几年,别人提起他们这届,还会记得曾有那么一个惊天动地的Omega:当众分化、裹了学霸、秒杀群A、跳起舞来轻而易举地撩到姑娘们腿软。
哥已不在江湖,但江湖到处都是哥的传说……季微光哼哼着,准备好屁股垫,打算下去围观这届毕业晚会了。
颜扬原本是带着错题卷去看毕业晚会的,却被季微光硬生生夺了去。
“呸呸呸,书呆行为,高中最后一次疯狂,做什么习题册啊?”
“还有几天时间,到时候有一个暑假能够微光疯狂。”
“那不一样。”季微光并没觉得自己在强词夺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听哥的话,上了大学你再也见不到这么多漂亮的艺术生小姐姐了。快看台上左边第三个,高二的级花,真好看啊!快看看看!”
“我看了。”颜扬无奈地停下笔,在季微光耳边吹上一口气:“都没微光好看。”
害,颜扬这人,分明说得是蠢话,却总能说进季微光的心坎里,让他无力反驳。
哪怕拼了一年,灰头土脸、满面尘埃,季微光在颜扬眼里依旧闪闪亮亮。
台上有艺术团的学弟学妹们在林嘉的带领下祝季微光高考顺利,希望他早日回归。而台下,颜扬和许添乘两位大佬则被同学们围着,被迫在同学们的校服背后签名。
“我已经求了各科老师的签名了,保佑我科科顺利,在集齐两位大佬的,我一定能超常发挥!”
“学霸之力快来吧!给我无限的欧气。”
换作是以往,颜扬定会对这种“自己不努力、求神拜佛”的小把戏嗤之以鼻。今天却一反常态地耐着性子,给每位同学的校服上都签上了自己的大名,甚至还微笑着祝大家前程似锦,把戴了两年的高冷学神帽不知丢到了哪去。
最后一个捧着校服笑嘻嘻找他签名的是季微光。
此时台上正在表演古典舞蹈剧,歌舞声响起,灯光忽明忽暗,竟和去年的某些场景有些重叠。
去年的今天,季微光在天台上说出了那句“你啃我脖子吧”。
原本以为迎来的是甜甜的标记,两人却在不得已中分开了一年、消沉了一年。
该是快熬出头了吧。
“签个名嘛,颜学霸,祝我和你考一起呗。”
“哼。”颜扬轻笑,趁着昏暗的灯光把季微光的外套给扯了下来。
“卧槽,大庭广众之下你踏马想干啥。”
颜扬不说话,神神秘秘在校服内侧写了六个大字:
[季微光我爱你。]
季微光:……
去尼玛的强撩。
……
高考前患得患失,真到高考完那一天,季微光反倒不怎么在乎成绩了。
课本一扔,书包一甩,连明天印有**的晨报都不想买。季微光只在从考场出来之后和颜扬对了几道选择题,完全一致,好得很。
“老子要飞了。”说话从不忌讳的季某人直言道:“这是我高三以来考得最好的一次。”
“废话。”贺繁羽同学专业泼冷水三年:“高考卷子比平时死难死难的模拟卷人性化多了。你分高,大家分也高,谁都别想飞。”
“管他呢,反正我觉得我要飞了。”季微光拍拍手,仿佛要把一年来的苦楚全部一扫而空。
“今晚干嘛去?不找个地方疯一疯?”约了八个男人喝酒的贺繁羽灵魂发问。
“你去吧,我帮颜扬收拾出租屋去,他得换地方了。”
“这么贤妻良母,当真不像光总了。”贺繁羽叹了口气,在街角与这对狗男男分道扬镳:“算求,改天约。”
季微光吐了吐舌头。熬了这么一年,说他完全没变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为了学习他确实舍弃了原来的很多。但若是真的说他变了,无论是外貌或是性格却依旧同昔日的季微光相差不远。
颜扬的出租屋合同上写的时限是去年八月到今年六月,所以一高考完就得马上搬走了。他似乎一时半会不打算回T城,也不好意思再接受余女士让他搬回季家的邀请,估摸着要在旅馆住一段时间后再寻找合适的房子。
“等大学定下来了,就在学校旁边租个房子住,我和你一起。”季微光自信道。
搬家总让人伤感,哪怕是习以为常的颜扬也不免觉得难受……不过可喜可贺的是,余女士大恩大德地同意了季微光把白猫咪咪带回季家养着,前提是他愿意每天铲屎换粮,并确保咪同学不抓坏余女士心爱的布艺沙发。
季微光当然满口答应!
“T城还是得回,再怎么不情不愿,她也是我亲妈。”颜扬一边低头整理旧书一边说道。
“嗯。等成绩出来了,我也想找个机会再见一见颜歆,和她说声对不起。”
说起颜歆,颜扬又想起季微光咕咕咕一年的事儿了,赶忙催促道:
“微光今晚不发视频?好歹上去打个招呼告诉大家你回来了吧。”
“我……还没想好发啥。”季微光摇头:“总觉得耽搁了一年,舞蹈没怎么练过,说什么都尴尬。也不知道会不会真有人在等我。”
“肯定会有的,ほたる还在呢。”颜扬鼓励他:“就为了那么多喜欢你的人,微光千万别再也不更了。”
“只看喜欢你的那些人”这话说起来容易,真要去做却是难上加难。去直面那些非议,去做好身边人可能受到波及的准备,真正朝着自己热爱的方向去跳舞……季微光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突然闭关逃避了一年、一心一意专注学习了一年,季微光似乎已经逐渐习惯了安分守己的生活。哪怕突然告诉他“你现在可以疯狂”,他也只会扯着嗓子嗷嗷直叫,却不知该如何放纵自我。
该去疯狂一下吗?该去做些什么吗?
他抬头,看见的是一直等待他回应的颜扬。
季微光突然有个想法。
一个不得了的想法,一个可能会自打脸的想法。
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但是他迫不及待地想去做、想去将它付诸实践。
之前那些否认、那些狡辩、那些遮遮掩掩……都随它去吧!去他娘的!
季微光释然,笑着举起手机:
“颜扬,过来,拍张照。”
“微光要做什么?”
“笑开心点。”他催促。
“???”
“我要官宣。”
6月8日晚20点20分——
[大魔王舞见光总:毕业,官宣@光总家的大金毛 ←我家Alpha]
别的都可以放一放,先说正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好消息,明天正文完结!会有番外小甜饼的。
完结章有重要人物出现,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