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琪说要带他走？”，宁成聿问。
宁成聿和徐予在在二楼走廊上抽烟，简琪和“小哑巴”在楼下谈话。
徐予笑得有些无奈，把嘴里的烟喷出来，说：“她倒是想得简单，直接把孩子带走那叫拐卖！”
宁成聿说：“办个领养手续就行，我可以帮忙，不过…”
不过就是，简琪毕竟是个女孩，带着一个孩子，怎么都不合适。
徐予把烟杵熄：“我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就行”
宁成聿想了想，也把烟杵熄：“我带吧”
徐予笑笑，拍了拍宁成聿的肩膀，拍完又发现自己越矩了，悻然说：“他不跟简琪跟你？怎么可能哈哈哈。”
宁成聿脸色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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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底下简琪叫徐予，两人便下了楼。
简琪脸色不太好看，对着徐予摇了摇头。
简琪把人往宁成聿面前推：“不是说要跟宁成聿哥哥道歉吗，去吧，我和徐予哥哥上楼等你”。
“小哑巴”站在被简琪推到的位置不动，徐予拉着简琪上了楼。
外面天都快黑了，宁成聿点了两根蜡烛，坐到凳子上，俯身把人拉到了边上，想让他坐下说话，结果 “小哑巴“执拗地不动，不肯弯腰坐下，直愣愣地站着，突然开口跟宁成聿说了句对不起。
宁成聿笑笑，想说没事，结果“啪嗒”一声，“小哑巴”红红的眼睛里落了泪珠下来，打在宁成聿的手背上。
“真的对不起”，“小哑巴”再次道歉，好看的一张脸面目全非，鼻青脸肿，鼻血还没完全擦干净，眼睛一红，滑稽又可怜。
宁成聿抬手靠近“小哑巴”的脸，对方却警惕地缩了缩脖子，但最后，那双干净温暖的手只是轻轻地把挂在下巴上，将滴下未滴的泪水刮了下来。
“为什么不跟你简琪姐姐走？”，宁成聿问。
“小哑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还有爷爷奶奶”
宁成聿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冷笑一声：“他们对你好吗？”
“小哑巴”摇摇头，随即又点点头，看见宁成聿一副厌恶的样子，又征在了原地。‘
宁成聿说：“可是你简琪姐姐对你那么好，你不跟她走，她会很失望的”。
“小哑巴”闻言，垂下眼睑，沉默了一会儿，小声地说：“我不能再给她添麻烦了”。
“小哑巴“这么说，宁成聿倒是愣住了，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每次徐予来黏简琪，“小哑巴就会主动避开，因为简琪对他温柔，便冒雨送了鲜枣。
常年被压抑天性，过的不好的人，其实越能尝到别人的好，能审时度势。
“小哑巴“看宁成聿不说话，自己也没话要说了，便抬手指了指楼梯，示意自己要上去了，但下一秒，宁成聿又开了口。
“跟我呢？”，宁成聿说：“我能让你读书，能保护你不再受欺负，能和简琪徐予再见面”。
“小哑巴”眼睛里泪水都还没干透，瞳孔大张，盯着宁成聿，让宁成聿几乎以为他会答应，结果片刻之后，小脑袋又埋了下去，最后摇了摇头。
宁成聿自嘲地笑笑，摆了摆手，让“小哑巴”上楼。
“小哑巴”听话地转身，走得有些艰难，到了楼梯口，又回头，跟宁成聿说了声对不起。
宁成聿没回答，听到“咚咚”上楼梯的脚步声，才抬头望楼梯看了一眼。
背对着宁成聿缓慢上行的人抬起左手，往脸上抹了一下，手放回去，在裤缝上擦了擦。
“等等”，楼底下的人说：“后天离开，你来帮我拿东西，到时候再告诉跟不跟我”
楼梯上的人停驻，点点头，“嗯”了一声，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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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一帮人掏空了钱包，勉强凑了五千块的现金，由助手小齐带着钱和人送到了老头家。
这次写生也接近了尾声，本来准备最后一天，在湖边弄一次烧烤的，但也因为“小哑巴”的事，都没了心情，学员们各自架好板子画画。
傅冉和另一个画家不是学员，不想画便不画，于是就带了啤酒到后山，跟宁成聿和徐嵊一起，在湖边聊天。
大家坐在一块，聊画，聊画展，最后不知怎么的，聊回了“小哑巴”。
“你怎么跟他说的，关于你要带他走”，徐嵊问。
宁成聿平静地重复了当天晚上的话。
傅冉喝了口啤酒，撑着头，盯着草地发呆，眉头紧锁。
徐嵊有些无奈：“没办法，毕竟血浓于水，要让一个小孩不要家人，跟一个认识不到半个月的人走，确实不太可能”
傅冉一听，眉毛皱得更厉害了，思考了片刻，开口说：“怎么不可能，他想离开，这是一定的，只不过跟你走的理由，还不充分而已”。
傅冉继续说：“没有要求不图回报，容易让人觉得不真实”。
徐嵊看宁成聿情绪有些低，于是举起酒瓶跟宁成聿碰了碰，把话题重新拉回到画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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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所有人都收拾好了东西，九点在楼底下集合，“小哑巴”和另外三个小孩也在，来帮忙搬东西。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另外几个小孩在最前面领头，跟着是徐嵊，然后是学员们，最后是简琪徐予，“小哑巴”，和吊车尾的宁成聿。
因为宁成聿说过要“小哑巴”帮自己拿东西，于是“小哑巴”今天很自觉地上前，帮宁成聿拿了背包。
走到中途，宁成聿叫住了前面的人，蹲下身子，让“小哑巴”等等，自己要系鞋带，“小哑巴”便乖乖背着包等待。
“想好了吗？”，宁成聿给鞋带打着结，问到。
前面的人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两个人被甩了十几米的距离。
“我……”,”小哑巴“的表情让宁成聿觉得答案可能不会太动听。
“算了”，“还没到呢，等会儿回答我也不迟”，宁成聿系好鞋带，站了起来，“小哑巴”从俯视变成了仰视。
宁成聿看了一眼面前人的肩膀，忽然一伸手，把“小哑巴“身上的背包取了下来，然后把自己手上傅冉的盒子递了过去。
东西交换的瞬间，“小哑巴”身上顿时轻松了不少，但却莫名有些紧张，盯着转移到宁成聿身上的背包看了好几眼。
宁成聿挑挑眉，捕捉到“小哑巴”异样的眼神之后，突然把肩上的背包又取了下来，说包里有巧克力，要给“小哑巴”吃，说完就准备拉开外包的拉链。
宁成聿的手刚摸到拉链，就被人按住了，“小哑巴”被宁成聿一看，瞬间松了手，然后结结巴巴地说自己不吃，不要了。
宁成聿皱着眉，执着地要打开，刚拉开，“小哑巴”又冲了上来，一只手抱着盒子，一只手拉住了宁成聿的右手，有些着急地说：“真的不吃了，他们都走好远了，快一点”。
说完就拉着宁成聿往前。
宁成聿被人一扯，又有了那天中午的感觉，因为对方又使出了很大的力气。
宁成聿使劲把手一挣，迅速打开外包，然后就看见了一叠红色的纸币，被黄色的橡皮筋捆着，塞在了本来就很拥挤的外包里。
“小哑巴”一看，整个人又杵在了原地，手足无措地站着。
宁成聿把钱拿出来，看到了里面五十和二十的纸币，知道了这就是那天凑给老头的五千。
“偷走了钱，你怎么办？”，宁成聿问。
“小哑巴”站在原地，埋着头，不回答宁成聿的问题。
“说话！”，宁成聿有些没了耐心。
“小哑巴”受惊地抬头，跟着眼睛就红了：“你拿着吧，求求你了，我真的错了”
“小哑巴”的下眼睑迅速积满了眼泪，然后滚了下来：“我真的不想偷你们东西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简琪姐姐不高兴”，“钥匙的事情是假的，我不要你的钱，我不要…不要你的钱！”
“小哑巴”哭着说话，句子都有些说不清楚：“求求…求求你了，你拿回去吧，别…别跟简琪姐姐，说…说”。
宁成聿见不得“小哑巴”这样，上去有些粗鲁地擦掉眼泪，严厉地命令说不许哭。
“小哑巴”倒是很听话，叫不哭，就把眼泪憋了回去。
宁成聿把钱收回到了包里，把拉链拉上，然后背上包，面对“小哑巴”站着，像是叹了一口气。
“行，他们本来就不配拿这个钱”，宁成聿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对上了“小哑巴”的眼睛，开口说：“跟我走，我保证他们不会来找你，你可以去学校上学，但是”，宁成聿顿了顿：“你要守我的规矩，听我的话，我本来想画画想开画展，但是我没机会了，我要你帮我去实现，就算你帮我完成愿望，你愿不愿意？”
“那我要是画不好呢”
“画了才知道画不画得好”
“小哑巴”心跳如雷，感觉好像真的有了一线生机。
他不是被同情的，不是被施舍的，也不是个没用的累赘，他可以帮宁成聿实现愿望。
“小哑巴”想着，自己还会做饭扫地洗衣服，什么都会，什么都可以做。
这样想着，“小哑巴”觉得，自己也许配得上宁成聿的好意。
宁成聿不给机会多想，拉住了“小哑巴”的纤细的胳膊就开始下山。
“等会儿直接跟我一起坐车，跟我走”
“”小哑巴”被扯着，走得有些不稳，为了跟上宁成聿的脚步，只能小跑。
“可是我的东西还在家里”
“不要了”
“那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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