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猛然甩頭。

  「慕哥哥,怎麼啦?」青羽懷抱著琴,回到庭院時,就看到男子猛搖著頭。

  「呃……沒、沒事。」聽到青羽擔憂的聲音,再想到方才自己竟然將青羽與那個人排列一起,就覺得一股內咎。

  青羽嫣然一笑,當下盤坐在地,錚錚琴響,冉冉迴繞在庭院之中。

  青羽行雲流水般地彈奏著,琴聲中彷彿有某種神秘的牽引,慢慢引導著男子狂躁之心平靜下來。

  男子緩緩閉上雙眼,心隨琴音,悠悠、蕩蕩,暫時拋去一切煩惱,欣賞著優美的樂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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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對於慕府和樂的模樣,霍府的情形就顯得冷清、寂靜不少。原本熱鬧的大廳也恢復以往的寧靜,一些污穢的痕跡也早已被勤快的下人拭淨。

  霍府一處佈置典雅的房間,內房的床上躺著一名青年男子,不著衣物。

  床旁,一名略顯鍾泰的老者擰著布巾,輕柔地擦拭著床上這名男子身上所沾染的白色腥物。

  床上的男子慢慢恢復了神智,看著床旁忙碌的身影,默然無言。

  老者察覺到男子清醒,手上仍忙著清理男子身軀的污穢,口中喃喃自語的說:「當年,我接下祖傳的墨寶坊時,總想做出一流的硯台、墨條,卻發覺每每從西域運來的上品原石,都被人先行疏通取走,剩下的只是一般的通貨。縱使墨寶坊擁有不輸他人的高超技術,沒有好的原料,也是徒然。」聽這話,知道老者就是墨寶坊的老闆霍獨易。

  手裡的布巾已髒,霍獨易將布巾放到一旁的水盆中,搓揉搓揉,洗淨後,將布巾捲纏住其中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清理,每當看到男子輕蹙眉頭,就會停下動作,等待男子舒緩眉頭,才又小心翼翼繼續著清潔的動作。

  好一會後,才又繼續說:「某個契機下,得知安親王有此癖好,在我四處奔波,又幾近花費了大半家產後,才得以攀上安親王,並投其所好。此後,墨寶坊在安親王龐大的勢力介入下,每年才能從西域的商人手中取得極品原石,造出天下無雙的墨寶,甚而得以成為貢品,每年能將其墨寶呈現於皇上面前。」

  男子身軀上的污穢已經全然擦淨,霍獨易將棉被覆蓋住男子的全身,再將水盆端離房間,交給門外守候的下人,才轉身回到床旁。

  「因此,每年的這個時候,總是邀請著安親王來府享樂,也是這個時候,總是要你避開一陣子,不希望你給安親王瞧見……」霍獨易搖頭嘆著氣,感覺似乎又蒼老了幾歲,「對於安親王的喜好,我算是相當了解了。你的樣子好,正好是他愛的樣子……所以,從來就不敢讓安親王知道你的存在……如今,更是不可能說出,依著安親王反覆無常的性子,這種欺瞞之罪,惹得不好,我們霍家就會落得萬劫不復的地步……」說到此,霍獨易的雙手緊攢著拳頭,壓抑住滿腹的激動,目光凝視著男子,緩聲問道:「為何你會出現在此?為何你會代表著慕府?」

  男子呆滯地望著天幕,像似要消化霍獨易的這番話語,沉默不語。

  霍獨易見狀,嘆了口氣,緊攢著的雙手也放了開來,垂頭喪氣地準備離去時,男子開了口說:「對不起……爹…」又沉寂了一會後,才慢慢地說:「安親王要求慕府給予一人陪伴他……慕府只有季方……」

  霍獨易聞言,渾身一顫,激動的說道:「我們霍家也只有你啊!子御……」隨後又氣憤的罵道:「慕府這班卑鄙的傢伙,竟然害你……」

  子御淡淡的截口說道:「我是自願的。」

  「你!」霍獨易不敢置信,瞪大眼看著床上的子御。

  「我不願季方受人指染……」子御淡淡地坦白著:「我……我喜歡上人家。」

  「子御……」霍獨易暗自握著拳,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該成婚了,近期,爹會幫你找好人家。」

  「爹………唉……」

  子御還想說什麼,卻見霍獨易已經轉身離開房間。

  、爭吵

  

  月前,男子如前一晚般,佇立在庭院當中,仰頭望著天上遙遠的月娘,時而蹙眉,時而輕嘆,像是有什麼煩心的事情。

  佇立在男子身後,看著男子寬廣的肩膀,油然升起一股安心感。

  那天,男子來向自己吐訴情意時,早就在等待男子的自己,高興極了,從那天開始,就已經認定了男子就是陪伴自己下半輩子的男人。

  可是,今晚的他,似乎有點不一樣。

  不,從昨晚開始就不太一樣了。

  以前,接近他數十步時,他就會注意到空氣所飄散的花香味,是他喜愛的花香,為了維持這股香氣,一日數沐已經是習慣了,可是,距離他只剩下三步之遙,他卻毫無反應……

  是因為,心躁嗎?

  問他,他也不願意說……自己也曉得男人總是會有些事情是不准女人知曉的,對自己知無不言的他,也會是這種男人嗎?

  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在情人的眼中,是不一樣的。相對的,女人也會希望,她的男人對待她,也會是與眾不同的。

  想到此,不禁暗自搖頭苦笑,只是望著男子的背影,就想的這麼遠。女人果然是愛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