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昭和秦曼声是在火车站相见的。
两人约好赶车，但是牧昭坐上了地铁，转了好几道，从西扭到东，上扭到下，终于顺利转到火车站。
而秦曼声则选择了一辆公交，山路十八弯之后，终于拐到了火车站。
两人在火车站见面的时候，分外有种“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感觉。
牧昭背着个大包，提着个大袋，推着个行李箱，自己帽兜里还放着个充电宝，可以说几乎把全部家当带了回来。
其实他箱子里也没啥东西，只有几件衣服，剩下的全是他的游戏机，电脑，鼠标，键盘，还有各种手办。
而秦曼声也没好到哪里去，装备跟牧昭差不多，唯一一点不同的是，他没帽子，还算个正常人。
看见牧昭提着大包小包的，终于明白为什么他每次抱怨回家好痛苦了。
背着这么多东西挤火车，尤其是在没买到坐票的时候，简直是折磨。
好在学校离家也不远，两人还是同一小区的邻居，顺道顺到底，互相之间还能帮忙看着点东西什么的。
牧昭站在检票口的时候，默默叹了口气。
他们放假的时候虽然在春运之前，但是眼前的景象也和春运差不多了，提前回家的人还是蛮多的。火车站人山人海，警察到处巡逻，周围的大叔大妈更是拖家带口提着各种东西往前挤，丝毫不顾秩序。
素质问题，他也没法管，只能任由他们匆忙插队。
牧昭脾气好，秦曼声脾气也好，两人都默不作声慢慢等。
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秦曼声忽然想起昨天的事，就问道：“牧昭，你昨天是不是被盗号了？”
本来牧昭是忘了这茬的，因为昨晚睡得太早，醒的时候还是凌晨时分，他无聊就玩起了游戏。结果玩到三四点玩嗨了，更睡不着了。
但是睡不着归睡不着，眼睛痛得睁不开了，就把手机拿去充电，继续咸鱼躺。
闭着眼，意识是清醒的，特难受。
牧昭没办法，只好强迫自己睡着，就这么躺着躺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可他睡得并不踏实，估计是浅眠的缘故，半夜还被外头呼呼的风声吵醒过，半醒半睡熬到了六点，一睁眼天还是黑的。
为了赶火车，他爬起来哆哆嗦嗦洗脸刷牙，脑子里一片浆糊，明明睡得已经够多了，反而现在没精神了。
所以牧昭现在的状态就跟梦游一样，哪里还记得什么聊天记录啊之类的，他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赶紧回家，回家之后躺在舒舒服服的大床上闷头睡个一整天。
现在听秦曼声问起，他才想起来昨天半夜经历的诡异事件。
牧昭回答道：“我觉得应该是被盗号了，不过我还没查出是谁。”
听见他说是盗号，一旁的秦曼声表情有些微妙，也说不出是放松还是失望，反正纠结在一起，不知是喜是悲。
本来以为自己问的这个问题会得到否定的答案，结果牧昭却承认了自己被盗号的事，看来真的不是他本人发的了。
也是，牧昭这人好面子，就算想说那种露骨的话也不一定会说得出口，或者说他也会换一种方式表达，压根不可能这么直接。
秦曼声没说话了，两人继续站在那儿等。
等着等着，牧昭忽然又想起了今天早上小蜜好像跟他说了什么任务，但是他忙着洗脸刷牙赶火车，扭头就忘了。
那个任务是什么来着？好像时间期限为一天？
牧昭在心里大声呼叫小蜜，可小蜜却没反应，也不知干嘛去了。
没办法，牧昭只好自己努力回忆，想一下今早到底讲了什么来着。
平时他的记忆里很不错的，可最近因为事情太多，导致他现在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在干什么，整个人就是晕的。
秦曼声见牧昭精神恍惚的样子，担心地问了句：“你没事吧？看起来精神不太好啊。”
牧昭应了声：“嗯，昨晚没睡好，现在头晕目眩的。”
秦曼声忽然想起昨天聊天记录里说牧昭感冒了，就问道：“你是不是感冒了？”
牧昭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有点儿烫，就冲秦曼声愣愣点了点头，说：“好像还真感冒了。”
秦曼声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已经超出正常人的体温了。
他皱起了眉头，略带责备道：“昨天问你要不要送感冒药过去，你说不要。现在额头都这么烫了，很严重了。”
他其实有些着急，牧昭这发烧得不是时候，刚好在赶火车的时候感冒。眼下也没有什么感冒药，只能先撑着到家了再看了。
牧昭傻乎乎笑了声，他就说今天为什么晕乎乎的，原来还真是感冒了啊。
不过刚刚秦曼声的手倒是挺凉的，摸着挺舒服的。
于是牧昭傻笑着又把秦曼声的手拿了过来，放额头上当冰块敷着。
秦曼声见他这个动作，有些无奈又不好松手，就说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带这么多东西……”
“必须的，我舍不得让它们在宿舍孤孤单单，没有我的陪伴，那该多寂寞啊。”牧昭说话都变味了，感觉像个智障。
“你是脑子烧糊涂了吧？”秦曼声再次摸了摸他的额头，依然烫得吓人。
这时，前边的人流已经往前涌了，秦曼声就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拉着他的手臂往里走。
此时的牧昭就像个穿着病号服梦游的病人，被秦曼声牵着走，一直到了验票口才微微睁开眼看了下，最后安静通过安检，再坐在候车室候车。
秦曼声从远处端了杯热水过来，给牧昭递了颗感冒药，说道：“吃吧。”
牧昭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感冒药，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买的。”秦曼声指了指超市。
本来还以为这里没有感冒药的，结果那超市还真什么都卖，刚好有感冒灵颗粒，于是他就买来了。
牧昭乖乖吞了下去，喝了口热水，感觉舒服多了。
今天的牧昭很安静，估计因为感冒的原因，他整个人都软绵绵靠着秦曼声，有气无力的，东西挂他身上几乎要掉下来。
秦曼声看不下去了，把他背上那包下下来自己背上了，然后又把充电宝从牧昭帽子里拿出来。
东西都揽他身上，但是秦曼声却毫无怨言，像带孩子似的一手抓着牧昭手臂，一手拎着大袋的东西。
等两人终于坐上火车的时候，秦曼声将东西都搁他那儿，累得气喘吁吁，额头都冒了汗。
然而牧昭却依然双眼无神，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两人的座位隔了条道，秦曼声最后还是跟人换了座，坐在了牧昭旁边。
一摸额头，还是滚烫滚烫的，甚至比先前还烫。
这么严重。
秦曼声皱起了眉头。
牧昭说道：“秦曼声……”
秦曼声说：“我在这呢。”
“秦曼声，我睡会儿，等到站了叫我。”牧昭说道。
他真的很困，也不知道是不药效起作用了，反正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秦曼声看了眼牧昭，看他面无血色，连嘴唇都白了几分，就知道他确实情况不太妙。
他柔声安慰道：“睡吧睡吧，到站了会叫你的。”
临睡前，牧昭一只手抓住了秦曼声的胳膊，仿佛害怕他会离开似的。
秦曼声看了一眼，没有拨开他的手，任由他抓着自己。
但这就导致他只能单手活动，另一只手不能动弹，一动弹他就吵醒了牧昭了。
秦曼声难得坐得端端正正，一手刷手机，一手让牧昭牵着。
这时，对面那俩女生看了过来，朝他们投来暧昧的眼神：“小哥哥，这是你朋友吗？”
秦曼声还没意识到叫自己，等对方盯着自己看了好几眼，他才扭过头去点了点头。
“哇，好帅啊。”那两个女生忍不住出声道。
虽然很小声，但是座位距离这么近，别人都听见了好吗？
秦曼声没啥动静，他依然刷着手机看微博，看知乎，想看点儿有趣的东西打发这两三小时的无聊时光。
可那两个女生像是自来熟的性格，一言不合就开始搭话：“小哥哥，你和那位小哥哥是同学吗？”
秦曼声扫了她们一眼，并不想搭理她们。不过看她们语气挺好，态度挺好，只好应付了句：“发小。”
“哦……”女生又问道，“他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太好啊。”
“他发烧了，头晕。”秦曼声解释道。
其实他也是借着这句话解释自己的手为什么会被牧昭牵着，因为她们的眼睛时不时就往两人的胳膊那看，眼神极其暧昧。
两个女生本来还想说话的，但是秦曼声已经没兴趣搭理他们了，于是戴起耳机开始听起歌来。
女生见对方不想搭理自己，倒也识趣，没再说话，一时间就安静了下来。
好在这节车厢里的大叔大妈并不多，基本都是学生，估计都赶着期末提前回家，免得撞上春运大军回不去。
学生多就意味着这里比较安静，大家素质高，不会刻意大声喧哗，所以牧昭睡得很熟。
等牧昭被秦曼声叫醒的时候，他才迷迷糊糊看见满车厢的人都站起了身，准备下车了。
“这么快就到了？”牧昭都没意识到他这一睡睡了快两小时了。
秦曼声提着东西拉着他走，牧昭走路都有些不稳，确实是头疼加头晕加身子不舒服的综合症状，他现在只好好好躺着。
下了火车，出站的时候，牧昭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起了小蜜给他的任务。
“秦曼声，我有话要说！”牧昭仿佛回光返照似的，猛然精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