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照凉忙不迭地关上了身后的门。
左顾右盼看到没人才轻呼出一口气。
这两个人, 也不说看着一点。
何文屿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这种被人在乎的感觉他似乎从来没有体会有,有一丝新鲜, 还有一股暖流从四肢八骸慢慢涌进心口。
小时候陪伴自己最多时间的就是保姆, 不过那个保姆是个哑巴, 自己学习都学不好,更别说学什么手语了, 好在她会写字, 有什么事情都是写字或者发信息。
也就因为这样, 跟她聊天的人不多。
侯温枝跟何东更是忽略不计了。
只有许渡禾, 他天生的会在无意识中给自己这种感觉。
这种满足感, 这种……心脏猛烈的诧异跳动时刻。
自己的呼吸从胸腔慢慢消失,一直到喘不过气来,许渡禾才恍然松开了几分。
何文屿抱着许渡禾看到正在门口靠着, 丝毫不掩饰打量眼神的顾照凉。
别说,被他盯着自己还真有些害羞了。
何文屿往外推了一下, 许渡禾就松开了手。
下一秒,自己狠狠地愣住了。
许渡禾的眼眶, 是红的。
眼眶里还带着红色的血丝,看起来异常惊骇。
“你, 眼睛怎么了?”
顾照凉环着胸说风凉话:“不会是哭了吧?”
何文屿瞥了他一眼。继续看许渡禾的眼睛。
“眼睛感染了?要不要涂药啊?刚才这样的还是今天早上就这样?”
许渡禾手指按压了一下自己的眼皮,很烫, 像是被熔浆烤过。
“可能是,刚才在拍摄的时候吹风了。”
他的声音都有些嘶哑。
何文屿摸了一把他的额头:“你不会是发烧了吧?”
拍个破广告拍成这样?
怎么许渡禾突然比自己还虚弱。
“刚好温度计我还拿着, 要不要量量?”
许渡禾摇了摇头,问他:“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就出来看看, 刚巧看到顾照凉了。”
“没带手机?”
“没有。”何文屿说:“没电了,房间充电呢。”
许渡禾的眼神很认真,也逐渐恢复了一直以来的那副样子。
“下次可以带着吗?”
何文屿拿到手机的时候才明白这句话什么意思,许渡禾给自己打的电话几乎没有间断过,微信消息已经超过了九十九条。
他转身走出卧室笑着说:“我还能丢了不成?”
许渡禾坐在沙发上,认真地思忖了一番,隔了一会,说道:“不一定。”
何文屿:“……”
“脸色好像不是那么白了。”
何文屿像是揉面团一样揉了一把,“我都说了没事了嘛,经常这样,习惯就好。”
这句话说出来无所谓的样子,许渡禾却心里一刺痛。
何文屿之前身体不好时,好歹优越的家庭与环境会作为一层外皮护着他的身子骨,但离开的这三年里,似乎不知道受到了自己不知情的多少伤害。
他总觉得是自己的错,很早的时候,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不愿意接受两个男的真的可以在一起一辈子。
不能接受何文屿对他们友情的背叛。
明明说好了做朋友一辈子,他说喜欢自己。
明明告白被拒之后自己还留有余地,说以后还是可以一起在这个城市里。
他却用着极端的方法,借着许可的病,跟自己做交易。
无数的夜晚醒来,当时恐怕提起何文屿,他的脑子里就只有当时他告白被拒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回来找自己时,说的那句话。
“你不同意,许可会死的。”
他现在似乎有些明白了。
一些感情,得不到就放弃,是最无用的方法。
一些极端的撕咬,即便两败俱伤,也会让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血肉都粘着。
现在他想这样。
所以何文屿要一直在自己的视线里。
不能离开。
何文屿坐在休息室,举了举手里的卡片,说道:“你应该也有这种吧,叫什么,应援周边,能给我签几张吗?”
到现在他都记得刚才离开顾照凉休息室时,许渡禾的眼神。
一直盯着周边看,差点没看出一个洞来。
“好。”
“你不问问是什么用的?
“他的,扔垃圾桶里当废纸。”许渡禾的声音又低又冷:“我的裱起来。”
何文屿瞬间笑出了声,以前的许渡禾似乎也是这样,虽然外表给人的感觉很安静,但认识之后又会感觉很疏离。
这种距离感应该是所有人都能体会到的。
只有何文屿知道,他也会开玩笑,最擅长骗人,温柔起来能把人溺死在里面。
自己就是这样沦陷的。
“是我妹妹要的,他没说认识你们,就说她朋友可以拿到,想送给同事。”何文屿问:“你的签名海报可以送吗?”
听说他们这边是不能随便签名还是什么。
“可以,多少都行。”
没过几分钟,朗洛拿进来一叠海报进来。
还一脸纳闷地问:“许哥你要签名送给今天的粉丝吗?”
毕竟是从后门进来,等了许久的粉丝冒着冷天连许渡禾的脸都没看见,是挺辛苦。
许渡禾摇了摇头:“不是,放这就行,你出去。”
“点些午餐送给外面还在等待的人。”
朗洛偷看了何文屿好几眼,随后快速地点着头:“好的许哥,那你有事还给我发信息。”
何文屿坐在旁边,看着许渡禾签名。
一直签到第十张时,何文屿阻止道:“应该够了吧,跟她有交集的同事总共都没这么多。”
许渡禾没抬头,在这张签名之后,还在右上角花了一个小心心。
“不是说了,裱在你家里吗?”
何文屿:“……”
“也行。”
他低着头看着许渡禾继续写,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小表情都画了上去,异常可爱。
余光扫见他的脖颈,似乎带着一个项链。
银色的链条,夹杂着黑色绳子,中间是一个很奇怪的形状。
反正何文屿看不出来是什么。
“你脖子里挂的什么?”
许渡禾手指一顿,抬头嗯了声:“项链。”
“这个,是什么?”何文屿捏着中间那个吊坠问。
许渡禾回答:“定制的。”
何文屿捏在手心里,许渡禾任着他的好奇。
他好像看出来是什么了,这个小小的黑色,似乎是个镜头。
那个针孔摄像头?
“你……”何文屿有些惊讶。
他把那个针孔摄像头安置在项链的吊坠里了。
“这个还能用吗?”
许渡禾说:“不知道。”随后歪着头:“要不要看你邮箱里有没有视频。”
这个视频是每个月定时发送的,所以如果还是完好的,自己是能接收到视频完整版的人。
“为什么要用这个做成项链。”
何文屿觉得还没有那个红色的绳子更有纪念意义。
一个摄像头,能算什么。
许渡禾没说,本来是想给何文屿带的,这样自己就能随时随刻知道他在哪里了。
这是他那天发现摄像头的时候便想的事情。
但何文屿可能不愿意,所以他愿意自己带着,让何文屿可以知道自己在哪里。
-
两人在休息室吃了外卖,因为上午许渡禾的举动,浪费了不少时间不说,几乎整个大楼都知道了许渡禾有一个弟弟,很在乎的弟弟,跟着一起来了这个地方。
同时上午没有从正门进的举动也能解释的通了。
【草我也想要这样的哥哥。】
【听说不是亲弟弟,许哥只有一个亲妹妹,还是远房的弟弟,我痛恨我家没有演员。】
【我想起来了!许哥前几天关注的那个山与是不是就是弟弟呀?】
【这么说没有血缘关系喽?这都对他这么好?今天又是为许哥心动的一天。】
【许哥对弟弟都这么好,如果对女朋友,dbq我想象不到。】
【吃瓜归吃瓜,不要过多关注许哥跟弟弟的私生活哦。】
【楼上这句话看似合理,但有点怪……】
……
大概太无聊,何文屿刷着微博睡着了。
许渡禾进来的时候便是何文屿脱光着衣服安静躺在床上的画面。
这种画面让自己内心很舒服。
他走过去,把空调调高了一点,准备给人点一份晚餐。
不知道是不是肠胃不好的原因,他发现何文屿很容易饿,但每次吃一点就饱了。
旁边何文屿的手机响了一下,他迅速扫向何文屿,见他没动静,又随意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处于锁屏状态,信息却是能看到的。
【你知道许渡禾明天要接他妹妹回来了吗?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知道,你要是想知道那个秘密,就给我钱。】